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 才下眉頭 卻上心頭 文 / 柒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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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3-15
那是一個不眠之夜,白炎整晚坐在床頭抓著無瑕的雙手,任誰都無法讓他放開。丹陽發生的一切以及無瑕受傷的情形只有從旁人口中才能知曉,當得知無瑕當日被冷秋之逼迫,在眾人面前承認了與自己的情感之時,那極少落淚的男子卻在同一晚上哭了第二次。
不捨!
自己怎捨讓他獨自一人面對責難,當眾目睽睽之下,他的尊嚴與情感被撕扯得鮮血淋漓之時,他的雙手定便在這般尋找著自己,可是,自己竟不在他的身邊!
屋內站滿了人,卻沒有絲毫嘈雜之音,除了那人的囈語與另一人壓抑的落淚聲。
無瑕哪,你為何這麼傻,你當時若是否認了這份情感,又怎會陷入勢力流失,手下背叛的兩難之境。你為我堅持了這一切,我孟白炎又能為你做些什麼!
「你傻啊,就算你否認,我也根本不會怪你,白炎永遠都不會怪你的,無瑕……」
「可我會……」不知何時,無瑕已經醒來,他沒有睜開雙眼,卻將白炎的手緊緊握住,撫在了自己的頰邊:「我會,我會責怪我自己,因為一直以來,在逃避的人都是我;你為我做了那麼多那麼多,可我呢,卻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白炎,當我站在眾人面前,對他們說出你所愛的那個人是我時,我突然感到如釋重負了,原來將自己的情感說出來是如此愜意的一件事情,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怎樣想,只要心中無愧,便無所畏懼!」
「傻瓜,這些本該由我來承受,至少應該讓我站在你的身邊,與你一起面對……」
「瞧,我如今沒事了,無論當時有多難捱,有多痛苦,我都挺過來了,白炎,從現在開始,無瑕只是你一人的無瑕,你到哪,我便到哪,無瑕要待在你的身邊與你一同面對一切,可好……」
白炎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將他攬入懷中,吻著他的發,輕柔而堅定的一點頭。
好,無論將來的路有多難走,我孟白炎都絕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屋內站著的人們在那一刻終再也站不下去,皆屏息靜氣的退身而出,將空間留給了那歷經千難萬阻才能再次將對方緊擁的兩人。
「如此說來,你們是要直奔蒙城而去麼?」弓來回踱了幾步,回身看了雲嵐一眼,雲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小侯爺要帶人直奔蒙城盜取樓船,公子現在身子虛弱,只怕受不得顛簸,但現在這種情形,他倆必定是不肯分開的,如此一來,倒當真是讓人為難。
「蒙城離這裡並不遠,只是,小侯爺自己都無十分把握能夠盜船成功,那水軍主帥左何鏜在我們路過之時便已經派人追殺,如今只怕連入城都困難。公子受了傷,若是入了城遇到危險境況……」南宮熱河說完輕歎一聲,仰頭望了一眼樓上,卻怎樣都說不出讓小侯爺此刻離開公子的話來,旁人見狀也皆是一搖頭,愁容滿面。
天便要亮了,是去是留,馬上便有定論,在眾人皆忐忑之時,那樓上傳來了一聲輕響,然後兩道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無瑕溫順的將頭靠在白炎懷中,由得白炎抱著他一步步走下了階梯,到了眾人面前。
「去這鎮子上買齊藥物以及御寒的物品,弦伊,你跟南宮一起去買,但凡公子需要的全都備齊了。白澤,弓,你們去弄一輛大一點的馬車,多少銀兩都行,最主要是寬敞舒適,其他人將馬兒乾糧都準備好,等東西一買回來,咱們便立刻出發直奔蒙城。」
眾人聽了他的話皆是一驚,繼而又看向了他懷中那人,無瑕卻只是將臉頰緊貼著白炎的胸口,不做任何說明,見大家全都發呆不動,白炎突然一腳便向著白澤和南宮熱河踹了去:「居然叫不動你們了!」
那兩人這才驟然間反應過來,忙不迭的跳開身子便往外跑,弦伊與弓見狀也急忙跟了出去,其餘人一見白炎動了手,皆躲開身子做了鳥獸散,待那大堂空了人,白炎才將無瑕放在了凳上,伸手攏了攏他身上的披風,俯身道:「你說的,每天都乖乖的吃藥休息,到了蒙城也絕不插手任何事情,只管安心靜養,可不許跟我賴皮。」
無瑕聞言將頭一低,擺弄著纖長的十指,鼻間嗯了一聲,卻毫無誠意。白炎一見他那模樣,忍不住心底一漾,伸手將他的下頜一揚,笑道:「說到耍賴,咱們尋一日要好好來較量一番,看究竟是誰能勝了誰一籌,輸的人便要無條件聽另一個人的話,無論是什麼事情,都不許說了不字,怎樣,應戰麼。」
「我要你做的事情,你會對我說不麼。」密集的睫毛微微一閃,無瑕仰頭望向了白炎,那清瘦的面容透著靈氣,清澈的眼瞳倒映著白炎的面容,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吸進眼底一般,白炎癡癡看著,突然輕歎一聲,慢慢撫上了他的雙頰,輕聲回道:「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對你說不。」
「我贏了。」
雙眼一眨,帶著一絲狡黠,無瑕唇角一揚笑了,白炎看著他微笑的模樣,也禁不住舒展了眉頭,伸手捏住了他秀氣的鼻尖:「你總是會贏的,可是,我卻總是不遵守的,這個,才是真正的賴皮。」
清晨涼爽的風兒穿堂而過,將那二人若孩童般打鬧的聲音遠遠揚去,正在後院中整理馬鞍的雲嵐在聽了之後一愣,然後回頭看向了前院。
好久沒聽過公子這般開心的笑聲了,果然只有那人才能令他放下一切防備,毫無保留的信任與給予,只可惜,皇上永遠也得不到他這般相待……無論做什麼,都得不到……
「等等,公子的鞋該換了,這有厚靴子,穿著暖腳,我去瞧瞧去。」弦伊說著將手中東西往南宮熱河手中一塞,返身入了店面,南宮熱河隨即走了進去,卻一雙眼四處游睃,那店家一見忙迎了出來,道:「姑娘看鞋麼。」
「將暖和質地好的厚靴子拿來我瞧瞧。」弦伊說完伸手一指櫃面中的一雙靴子,道:「這雙好,只是略微有些大了,掌櫃的,可還有小一點點的。」
那掌櫃的聽了她的話,將眼一瞧南宮熱河的雙腳,道:「不大不大,這公子身子有這般高,穿著必定不會大的,姑娘真是好眼光。」
那話一語雙關,弦伊聽了之後先是一愣,隨著掌櫃的目光向後望去,卻正看到了南宮熱河一臉促狹的笑意,弦伊頓時雙眼一瞪,臉卻瞬間緋紅了起來,看那掌櫃的還不識好歹的跟著南宮熱河一起笑,她伸手「啪——」的一聲拍在了櫃檯上:「誰說我是買給他的,你還敢再笑!」
那掌櫃的一見忙將嘴一捂,道:「不笑不笑,我只是看這位公子的鞋子也該換了,不如姑娘買兩雙,我還可以算給你便宜一點。」
「都說了不是買給他的……」
「唉,這鞋倒果真該換了……」身後響起了那人可憐兮兮的聲音,弦伊回頭正待發難,南宮熱河卻早有防備,已遠遠的出了店門去:「好嘛好嘛,不要了,大不了破了之後挨著凍便是了。」
「你——」
…………
「你笑夠了沒有!你若是不要,還給我便是!」一路上耳邊都是那人嘿嘿的傻笑之聲,弦伊將腳步一頓,衝著他將手一伸,道:「是因為兩雙買著便宜,才順帶給你買的,你再笑我便丟了去。」
南宮熱河見她說著果真作勢要搶,忙將手中東西一抱,拔腿便跑:「我要我要,你送的,是什麼我都要。」
他一溜煙跑得沒了影,弦伊在後急得直跺腳,大聲叫道:「誰說我送的,我才不要送給你東西!你給我回來,你敢胡說我跟你急。」
南宮熱河哪裡肯停下,卯足了勁兒衝到了連雲客棧,才見弓與白澤已經將馬車套好,眾人也已經準備完畢,全都聚集在了門口。
「怎麼才回來,趕緊將東西放好,大家都準備出發了。」
「就好就好。」南宮熱河說完將手中東西放在了馬車內,卻將那雙鞋緊緊握住手中,轉身去了自己馬兒身邊。於程顥遠遠的立在一旁,看他滿面笑容的兀自發笑,不禁心頭一堵,默默的別開了頭去。弦伊急沖沖奔回,見眾人皆已經準備好,忙跑到馬車旁將東西整理好,然後鋪上了厚厚的絨毯,將無瑕扶上了車去。
「丫頭,你可還好。」見弦伊雙頰緋紅,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無瑕將身子靠入軟墊,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我自然很好,我會有什麼事。」弦伊有些慌亂的答了一句,然後將那鞋子翻出放在了車壁旁,道:「咱們四處奔波,也沒時間做這些活計了,公子便將就著穿一下,待以後有了時間,我再動手給你做好的。」
見她明顯的顧左右而言他,無瑕也不再多問,如今南宮與程顥皆在這裡,他二人對弦伊情深意重,她處在其中,其心情可想而知,自古情字最傷人,臨了選擇之時,終有一人會受到傷害,然,這卻也是人力最為莫能及之事。
「小侯爺,都準備好了。」
「好,上馬,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