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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四十七章 誰的傷 被偽裝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3-05-06

    天氣轉暖,地處建州與巨鹿之間的盤龍關在四月的最後一縷春風中露出了綠衣,赫博多十萬大軍此刻便駐紮在此地,氣候的變化,對於生活在極寒之地的他們來說,縱白雪依然覆蓋,卻已經足以讓他們脫下了厚重的棉服,開始了血液沸騰的掠奪之舉。

    戰線在全面推進,九原防軍已經做出了回應,然大規模的對抗卻仍未爆發,於對戰雙方,其實他們都知道彼此在等待的是什麼。

    赫博多因地勢偏差,冬季國庫匱乏,往年進犯大晉在十一月左右便會退回自己的土地,然這次有了相國府的鼎力支持,他們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向前推移,可是,糧草總有告罄之時,相國府允諾的糧餉至今未曾送到,催促武飛雲的信函如石沉大海,信訊全無,吠承啖又豈是一味好戰的蠢笨之徒,他的十萬大軍在此奮戰,為武氏父子打開局面,最後卻討不到任何好處的撤回赫博多去,笑話,如此賠本的買賣,誰人會做!

    他當然知道九原軍在等待朝廷派來的後援,可他也知道,武凡中必定不會讓後援軍輕易到達九原,如今他等的不過就是能夠足以支撐他的人與九原軍對抗的軍需後備,東西沒到手,休想他再邁出盤龍關向前一步,大不了招架不住撤回珂布拓去,武氏父子想要坐享其成,當真是做白日夢。

    盤龍關附近的村落已經杳無人跡,戰爭對於百姓便是如此,若要保住性命,便只有背井離鄉,顛沛流離。

    無論環境有多麼惡劣,主子的待遇終究是不會變的,好酒好肉,軟玉溫香。

    當帳外士兵前來回報之時,吠承啖才剛從侍妾身上爬起,昨夜喝了很多酒,不同于歸雲莊所釀造的夢迴,這是從附近的一家大戶搜出的窖藏了多年的漠北紫雲亭,那種烈性好酒讓人喝了血液都在燃燒,看他身下那已經疲憊得扶不起腰的侍妾便知道了。

    「何事這麼早。」酒的後勁依然未曾散去,吠承啖顯得有些不耐煩,那士兵見狀急忙將身子一伏,喏諾道:「鐵穆耳將軍的大軍已經在百里之外了。」

    吠承啖聞言一驚,酒也醒了大半。鐵穆耳汗居然親自帶兵前來了,看來是自己這次拖得太久,父王已經等不及了。

    「通知清風先生,整隊迎接。」

    「是!」

    赫博多是馬背上征戰的民族,有實力便有最大的發言權,鐵穆耳汗便是如此一人。當年他帶兵南征北戰,為赫博多的版圖擴張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績,而對於吠承啖這種崇尚武力與實力的人來說,鐵穆耳汗無疑是他最尊敬的一人。

    「殿下……」

    昨夜的瘋狂在那兩侍妾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見吠承啖起身,她二人帶著一絲撒嬌意味拉住了他的衣擺。若是沒有記錯,王子殿下昨夜在耳畔的呢喃是如此親暱,那麼,是否便能任性一番,纏上他的身子,再承澤雨露一番。

    侍妾雖然是一直帶在身邊的,卻因那人從來不給予真情,所以卑賤得可以,試想如果王子殿下的態度改變,那麼,她們是否便能不再低人一等,被人隨意踐踏。抱著這樣的心思,那兩侍妾在床上半跪著,以豐滿的身姿貼向了那人的身子,企圖再次撩撥起他野獸一般的**。

    吠承啖沒有說話,不可否認他昨夜失控了,怪那酒,也怪……想起的那人。

    「宗—奚—昊!」

    吠承啖陰沉著臉,咬牙切齒的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自己昨夜想起的竟然是他,居然是他!

    「啊——」

    兩道身影被凌空拋出摔在了帳外,門口的士兵皆目瞪口呆,眼見那兩侍妾衣衫不整的狼狽爬起,然後絲毫不頓的跑掉,大家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繼而屏息靜氣的不敢出聲,生怕大早的便惹了晦氣,招惹到了那人。

    「順桿子便想往上爬的東西,來人,將人抓回來,各打二十大板!」生氣不是因為那兩女人不識好歹敢撩撥自己,而是……

    「宗奚昊,別讓我再逮到了你,否則,否則!」否則怎樣,他身上的毒性自己領教過了,這樣一個秀色可餐的人兒就算擺在面前都無法動其分毫,實在是讓人惱火。吠承啖煩躁的踢開了面前的凳子,揚聲道:「人都死了?趕緊給本王更衣!」

    「嚏——」連打了幾個噴嚏,奚昊有些淚眼朦朧,寅時剛過他便被武飛雲帶出了小竹樓,裹上輕裘架上了馬背,現在已近辰時,他身子單薄,在冷風中吹了一個多時辰,已經承受不住。

    「冷嗎?」武飛雲雙臂一緊,將奚昊往懷中摟了摟,奚昊下意識的便要掙開,豈料身後那人卻似故意要做給誰瞧一般不松反緊,愈發用力的將他一抱,道:「別亂動,否則等會掉下馬兒去,不然,咱們改乘馬車?」

    乘馬車,避開了眾人的雙眼,不知那人還會做出怎樣過分的舉動來,奚昊心頭一悸不再掙扎,臉色卻愈發難看。武飛雲面露微笑,似不經意的掃了身後一眼,然後低聲道:「再走兩個時辰就停下來歇息一下,慕容默就在後面,你大可放心。」

    聽他說起慕容默,奚昊的身子微微一挺,回頭向後張望,武飛雲料定他會回頭,竟側頭俯身等著他自投羅網,當奚昊意識到自己上當之時,已被武飛雲一個輕點吻住了雙唇。

    這是疾行中的巨鹿大軍,四周圍著成千上萬的士兵,武飛雲這一舉動無異於將奚昊置於了眾目睽睽之地,奚昊一張臉窘得通紅,他卻透著詭異之色笑了起來。

    「將軍!」

    雲嵐揚手制止了鬼翼的話,然後示意身後眾人離去。

    巨鹿大軍突然連夜離開駐紮之地,向著西南方行進,看他們隊伍整齊,糧草充足,想來不是匆忙之舉,只是奚昊公子竟也被帶走了,由此也讓他們不得不跟在後面一同前往,可是,那是幾萬之眾的軍隊,他所帶的這一點虎賁根本不是其對手,所以,只能先跟著,然後再做計較。

    「樓船要到十方,鬼翼,你看這隊伍行進方向像什麼?」

    鬼翼低頭沉凝了一下,有些遲疑的道:「大晉咱們不熟,可是樓船是由南至北走水路到十方,如今這巨鹿大軍所去方向……竟似乎……」

    「你也是這想法?我猜測這大軍也是要前往十方,或許,他們還在跟小侯爺與公子搶時間,所以咱們暫時不要動手,你瞧見那武飛雲的舉動沒有?」

    「從昨夜看到那竹樓之時,我便已經感覺到他對奚昊公子的感情絕對非同一般,北方寒氣極重,那竹樓之內雖然簡樸,卻樣樣俱全,由此可見武飛雲十分用心。」

    雲嵐點了點頭,返身上了纖離,一勒韁繩道:「咱們從旁抄過去,務必不要與他們起了衝突,若果真大軍是前往十方,那麼待到了十方陣前咱們再想辦法。」

    「好。」鬼翼回身示意了一下,緊隨著飛身上馬,與雲嵐帶著人馬改走旁道,直奔了前方而去!

    「公子該起了,咱們要過第四道彎口了,小侯爺說怕顛簸不平,讓公子起了防備著為好。」弦伊端著銅盆一瘸一拐的進了門,見無瑕面向床內躺著未動,不禁有些奇怪。

    都已經這個時辰了,公子最近雖然因身子倦怠而貪睡,可也不會睡到這個點上都未見動靜,莫非是生病了?

    將銅盆放下返身便往床邊奔,卻因雙腳燙傷未好著力不勻差點跌倒,弦伊一個趔趄撞在床沿上,痛得直吸冷氣。

    「公子?公子!」伸手撫住無瑕的肩膀輕輕一搖,發覺入手火熱,弦伊驚得一跳,手中加重了力道,聲音也大了起來:「公子醒醒,怎麼這麼燙?」

    無瑕感到乏力之極,從下半夜開始,他便已經開始發熱,自己掙扎著起床找了一回藥丸,吃下之後倒頭又睡,一直到了現在。聽到弦伊的聲音,他急急的睜開了雙眼低聲喝道:「沒事,不要大驚小怪,就是犯了寒症,去煎了藥喝了就好。」

    正說著,門外便傳來了白炎的聲音,因為船要經過第四道彎口,所以全船都已經全面戒備,將士們也都嚴陣以待,以防遇到突發情況措手不及。他擔心無瑕未醒,防備不足,所以才叫了弦伊來喚醒他,可巡視完畢之後卻又不放心,遂自己也跑了過來。

    「去攔著,不許他進來。」無瑕知道現在不能讓白炎分心,他若是知道自己生病必定心神不寧,所以絕對不能讓他知曉。

    「攔?」弦伊傻了眼,這船上還有誰能攔得住那人,且公子不見他,他立馬就會知道情形不對,又怎麼攔得住。

    「怎麼了,無瑕為何將頭蒙住?生了誰的氣了?」看弦伊一臉心虛的左顧右盼,白炎眉頭一挑,幾步便到了床頭。

    「無瑕,出來說話,別悶著。」他說著伸手便去拉被角,豈料無瑕在內用了勁,他一拉之下竟紋絲未動。

    「你出去,我便是跟你生氣。」

    「跟我?」白炎有些摸不著頭腦,兩人昨晚上臨睡前還好好的,怎麼一覺醒來便惹了他生氣了。

    「便是生氣也給個由頭,否則我連是怎麼犯的都不知道。」

    「生氣便是生氣,有什麼理由,你走不走,不走我便不出來,反正已經出了汗,一會兒著了涼便要你全權負責。」

    「這——」白炎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無瑕好使小性子,且拗起來當真讓人頭疼,怕他果真悶出汗犯了寒,只好向後一退,道:「好好,我出去,你別使性子,起床洗漱了吃點東西,船要過彎道,你自己要小心,我要去艙室,回頭就來看你。」

    「還不走。」被子裡甕聲甕氣的傳來了三個字,白炎頗為無奈的看了弦伊一眼,然後返身離去,待到門被關上,無瑕才將被子一掀撐起了身子。

    額頭汗珠已經凝聚,他抬頭看了一眼艙門,然後沉聲對弦伊道:「去熬藥,不許跟任何人說起。」

    「公子——」

    「還不去!」少有如此嚴厲,無瑕說完將身子靠入床頭,疲憊的閉上了雙眼。這身子已經撐不住了,若果真如此,自己是否應該在此之前離開白炎,因為生離……總好過死別的永不相見,留下一絲希望,才能支撐著他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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