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九十章 愛如塵埃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3-09-27
夜色沉沉,在忽冷忽熱之中備受折磨的無瑕終於在子夜時分睜開了眼睛,乾澀的唇舌帶著皸裂之後的疼痛,令他連張嘴都十分困難,他輕輕側過頭去,正看見了趴在床邊睡著了的明威。
「……」
想要說話,可好不容易張了嘴,才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無瑕頗為無力的眨了眨眼,輕喘了一聲之後又將眼睛閉上了。
「公子醒了!」屋子那頭突然傳來了弦伊驚喜的呼喚,隨著她的叫聲,明威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你醒了!太好了。」通紅的雙眼之中充滿了急切與關心,明威憔悴的模樣令無瑕眸中一酸,心中有了歉意。弦伊從一旁奔到床邊,見無瑕果然已經醒來,禁不住高興的一笑,道:「我去叫了兩位公子來。」
「是公子醒了麼?」門外傳來了弓的問話聲,弦伊聞言回身一奔,到了門邊將門一拉,道:「哥哥與程顥趕緊去熱粥熱藥,我去叫了二位公子過來。」
「好,這就去。」聽到無瑕已經醒來的消息,弓鬆了一口氣,去喚了於程顥一同往了膳房而去,弦伊則拔腿奔向了奚昊纏綿二人的房間。
「我去給你倒口水喝。」見無瑕雙唇乾裂,明威起身到了桌旁倒了一杯熱水,然後回到床頭輕輕扶起了無瑕。
「慢點喝,不夠還有。」
無瑕喝得急切,明威在旁看了心疼,忙將那杯子拉離了寸許,待他呼吸平定,才又湊到了他的唇邊。
「定是燒得太狠,這唇角都裂開了,等纏綿來了,讓他做點潤唇的膏藥給你擦擦。」
無瑕點了點頭,想要說話,卻奈何一開口嗓子便疼得不行,只好輕歎了一聲,垂下了頭去。
「今日前方斥候傳來消息,侯爺所帶的兵馬已經到了關屏,過不了幾日咱們便可前移,距你見到小侯爺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數了。」明威將被子拉起蓋至了無瑕的肩頭,掖了掖,然後將榻邊的杯子放回了桌上,見弦伊放著的衣衫就在手邊,他躊躇著碰了碰,卻又縮回了手。
無瑕身子透了汗,衣衫盡濕,這衣服是弦伊放在這裡要給他換的,可是……
自己卻不能幫他換。
「我來了我來了,讓我來瞧瞧無瑕。」門框被碰響了一下,奚昊進屋時被門檻一絆差點跌倒,纏綿見狀在後將他一拉,無奈的道:「總這麼冒冒失失的,要是又摔了可怎麼好,怎麼著也先穿好了鞋子再跑啊。」
他二人從這離開不到一個時辰,因無瑕這次病情兇猛,他們在此守了一天一夜,體力早已透支,今夜無瑕情況稍稍穩定,明威便轟了他們回去休息,豈料才走了一個時辰,無瑕便醒了。
「燒退了麼?」奚昊伸手探了探無瑕的額頭,發覺他已不再犯熱,頓時眼中充滿欣喜的回頭一笑,道:「已經退了,我就說了那藥有效。」
「退了便好,那麼珍貴難尋的藥材,再要也是沒有的了。」纏綿卻沒他那般樂觀,只淡淡的答了一句,然後走到無瑕面前蹲身而下,撫著他的額頭道:「想吃什麼告訴我,但凡能做,都一定讓你吃得滿意。」
「……」無瑕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只以口型說了一個好字。纏綿這才將身一退,示意了明威一下,返身出了門去。
無瑕側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慢慢的鎖起了眉頭。
他怎麼了?好像有心事?自己醒來對他來說不是應該高興的事嗎?他卻為何面露愁容,心事重重了呢?
心頭轉念間,無瑕收回眼神看向了奚昊,奚昊卻絲毫未有不對之處,依然如往常一般替他把脈開方,無瑕知道他素日裡從不暗藏心機,也不會去察言觀色揣測人心,是以也不去問他,只雙眼一抬,又看向了明威。
明威正站在一旁發呆,見無瑕帶著不解與疑惑望向自己,他有些不安的回了回頭,先是確定了自己身後無人,無瑕的確是在望著自己之後,才一邁步子靠了過去。
「怎麼了?想問什麼?」他雖不如纏綿與無瑕那般心意相通,但也知道無瑕必是有事要問,可一說之下,才想到無瑕此刻啞了嗓子,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去找了筆墨給你?」他輕聲問了一句,無瑕則頓了片刻之後將頭搖了搖。
罷了,纏綿若是有心隱瞞,只怕便連自己都難以窺探半分,更何況是他們。
無瑕心底輕歎,見奚昊撲閃著雙眼不安的望向自己,他不禁有些疼惜的抬手去撫了撫他的眉間,然後唇角一揚,露出了微笑。
還是他好,只要纏綿在身邊,他便能這般無憂無慮,單純而快樂的過日子,這樣的生活對自己來說似乎越來越遙遠了……
曾經的諾言還能兌現嗎?相思谷……
我們還能回得去嗎……
如今這般的時局,我們果真能如自己所願毫無顧忌的去追尋想要的生活嗎?
之前肯定的那一切,似乎都隨著白炎的離去和那人的出現而灰飛煙滅了……
「皇上,公子醒了。」
一燈如豆,簡陋的營帳之中充滿了潮濕之氣,寒冷的環境於這般昏暗之中顯得愈發惡劣。鄭澈軒靜靜的坐在黑暗之中,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京天的話後,他先是應了一聲,過了許久,才身子一動,站起了身來。
「咱們帶的含珠散還剩多少?」
「不多,還剩十來顆。」
「明天全都拿給奚昊,纏綿如今防著朕,朕沒辦法親自給他,這北方天氣太冷,無瑕身子不好,含珠散對他的寒症十分有效,讓奚昊帶著,也讓他少受幾分罪。」
「是,臣明日便將藥拿給奚昊公子。」京天說完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鄭澈軒見他一副為難之貌,遂開口道:「有什麼便說。」
「臣是覺得,皇上是否要見一見雲嵐。」
「你怕他知道朕在軍中而不讓他知曉,心有怨懟嗎?」
「雲嵐的忠心不需質疑,但臣是怕他那脾氣。皇上也知道,他父當年便是虎賁首領,赫博多的鐵穆耳汗屠東昌城時,他才只有幾歲,先皇一直將他帶在身邊,雖說明面裡是冠以侍衛之名,實則在他十六那年便已將虎賁的主導權交入了他的手中,可以說,他與先皇雖是君臣,情感之上,或許亦如父子……」
「你可知道,你的這番話語會讓自己掉了腦袋。」鄭澈軒負手而立,話語說得很輕,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京天聽了卻心驚膽戰,後背冒出了陣陣冷汗來。
「臣失言,請皇上恕罪。」他說完雙膝一屈,跪在了地上,鄭澈軒沒有回頭,依然抬頭望著帳簾縫隙處的黝黑夜幕,半晌,才回身一笑,道:「朕不過隨便說說而已,你卻當了真,起來。」
「謝皇上。」京天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那已經十分成熟的男子,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種畏懼感。
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任人欺凌的落魄皇子了,現在的他是整個大鄭的主子,運籌帷幄,翻雲覆雨,所有阻擋在他眼前的人都已經被一一剷除,誰又能想到當初那最不起眼的一人卻是笑到最後的王者呢。而今他的勢力已經鞏固,所有的權力也集於一身,他的一句話便能在整個大鄭掀起駭浪驚濤,可是,他卻為了一個求而不得之人不惜以身犯險,深入晉地,而那人卻根本不去領情,這種糾纏當真讓人無奈,甚至抓狂!以一個江山去做賭注,可見他對那人的感情之深已到了何種地步,這種情感是執著,也是執念。
「天色不早了,皇上歇著吧,這營帳的環境太差,皇上實在不宜多做逗留。」京天覺得自己便如垂死掙扎的魚,明明勸過很多次,也知道皇上根本不會聽,卻每天都不死心的說著同樣的話語,果然鄭澈軒聽罷之後大笑道:「有些時候覺得你真的很煩人,朕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朕的耳根是不是會清淨了許多。」
「果真有那麼一天,或許皇上倒會懷念起臣的囉嗦來了。」京天打趣的說了一句,到了榻旁將細絨厚毯整理了一下,才躬身一退,道:「臣告退,十二衛就在營外,皇上有事喚一聲便可。」
「知道了,下去吧。」
京天出了營帳,先是望了望不遠處的城樓,想著皇上為那人做的一切便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公子與皇上的關係比起以前更加疏離了,皇上不是不知道他這般堅持的希望有多渺茫,可他卻一直不肯放手,這樣下去受傷的,又何止他一人而已。
可歎這世間唯有情字最為難解,可以使人傷,使人痛,也可以使人成長,只不過,那樣所付出的的代價也是極其沉重的!
「出來吧,跟了這麼久,你不嫌累,我還嫌硌得慌。」腳步一頓,京天慢慢回過了頭去,雲嵐就站在他的身後,拿眼默默的瞧著他,也不說話,許久之後,才眸中一動,努力的壓抑住胸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問道:「皇上竟親自來了,你為何不告訴我!」
身隨聲動,只那短短的一句話間,雲嵐手中寒匕一閃,衝著京天發動了攻擊。
柒柒30號出門了,至少8天沒網絡沒電腦,對於一個沒有存稿卻堅持了兩年多的人來說,斷更是痛苦而不習慣的,但或許也是一件好事,讓自己的心情放個假,去感受一下歷史的痕跡,回來之後,會有更加精彩的內容送給大家。秦王殿,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