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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第二十四章 文 / 千代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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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蘭察布城……危在旦夕。

    大批的漠南守軍被困在了城內,擠進了城門的齊兵並不願意與之糾纏,他們迅速找到了各自的領隊,開始有條理的向王宮移動。潰敗混亂的漠南守軍此刻已經失去了陣型,只能盲目的和齊軍巷戰。

    大局已定?

    沒有。

    這不是一座普通的都市,她是漠南的都城,這裡自然彙集了漠南所有的智慧。

    大齊設有通政司來負責出納帝命,通達下情,並梳理四方災情、諫言、陳訴。漠南雖說不如大齊機構完善,但也有這麼一個官位。雖說只有一個人,但能登上這個職位的人也不容小覷。漠南人忽哧哈倫就是這一輪的長官,他精通漢語,精通兵法,久居要職,深通人情世故。從大齊攻城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沒有閒著。他知道,大齊名將王允義不會帶著一大幫人來漠南溜躂玩樂。烏蘭察布身居死位,如果久攻不下必定生變,王允義原本就善於攻城,雖說烏蘭察布城堅兵多,但要抵住王家軍的攻擊卻還略遜一籌。烏蘭察布被攻陷其實並不可怕,只要能保住漠南王的安全,時間一長,嫗厥律救兵必到!那時候就是佔了烏蘭察布又如何?只怕是攻不得,守不了,只能活生生被拖耗而亡。

    之前前來請忽哧哈倫出兵援防的訪客都被他拒之門外,他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之所以不戰是因為有更重的擔子壓在他肩上,漠南的生死一搏全在此舉。

    聽到城外的炮聲變了向,忽哧哈倫便估算著離破城不遠了,此刻幾乎所有的兵士都湧到了西門,他手下只有一百餘的騎兵,事不宜遲!必須依計行事。

    整頓好了手下,忽哧哈倫隻身來到南門,南門的城守是他多年的朋友,挨不過情面,只好抽身下來和他見個面。

    「我這邊雖說沒有多少人來打,但也是大意不得,您有話就請直說!」南門的城守也是幾天沒睡,一雙眼睛又紅又腫。

    忽哧哈倫微微一禮,也不繞彎:「請您在午時開開城門!」

    城守一愣:「忽哧哈倫你想從南門跑路?你可別怪我不講情面!此刻你不想著如何守城也就罷了,居然率先逃竄!我絕不能行這個方便!更何況齊軍詭計多端,如果引得敵軍入城,我豈不是對不住西門死守的兄弟們!!」

    忽哧哈倫也不生氣,只是原原本本把自己的想法與南門城守談了個明明白白。

    「……這」南門的城守略略思索了一下:「如果忽哧哈倫確無私心,我便從命就是!只是……只是」說著說著,南門城守紅了眼圈:「我那兒子尚小,還望大人能帶上他,只求……」

    忽哧哈倫深鞠一躬:「你我兄弟本不該說見外的話,一會兒我先接了你家孩兒再去王宮向陛下請命!」

    忽哧哈倫離了南門立刻起身趕往王宮,王宮大門緊閉,侍衛森嚴。忽哧哈倫匆匆與護領的長官交代了數句,進入了漠南權力的中心。

    王允義此刻正在瘋狂的攻城,他內心的彷徨與憂慮絲毫不比漠南王來得少,他相信他的軟肋定有人能覺察的到。

    快!快!快!

    每晚一分便少一分勝算。

    忽哧哈倫奔跑在王宮的長廊裡。

    快!快!快!

    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有信心拯救漠南……憑借他一己之力。

    漠南王此刻正坐在寢宮裡數著骰子,他相信漠南軍的實力,雖然王允義的背信棄義讓他驚訝憤恨了好幾天,但今日,他冷靜了下來,他已經清醒的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大齊是一隻獠牙鋒利的野獸,一刻都不能與他共事!而現在他要做的便是穩住都城,尋機反擊。大齊的秦王和王弟沃拖雷的僵持早該引起他的注意!如果不是沃拖雷出手相助,王允義怎能無聲無息的來到烏蘭察布?漠南王看了看手中的骰子,想到了一個人——都城的總城守莫緹曳。他和王允義交手數次,只要能堅定他的決心,定能化險為夷!

    「來人!吾要去西門督戰!」

    「陛下,忽哧哈倫迎見!」

    「他?也好,叫他和我一同去西門。」漠南王接過佩劍準備前往西門。

    「陛下!!」忽哧哈倫調整了一下呼吸,迎了上去:「陛下這是準備前往何處?」

    漠南王拍了拍忽哧哈倫的肩:「西門!忽哧哈倫來得正好!與吾一同前去督戰!」

    「陛下!」忽哧哈倫扯住了漠南王的袖子:「陛下英明!不過……請陛下暫停腳步,聽臣一言……」

    漠南王回頭看了看忽哧哈倫,思索了片刻,轉過了身:「說。」

    「陛下可知道守軍還能堅持多久?」

    「你什麼意思?」漠南王的目光瞬時嚴肅了起來:「此時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西門城守歷戰二十餘年未有所失。你這麼說是何用意?」

    「陛下!」忽哧哈倫抬起頭,嚴重沒有絲毫畏懼:「離破城可能不過半日!」

    「怎麼可能??!!」

    「臣和大齊交道多年,深知其情。大齊立國之根本便是步兵,縱觀天下,無人能出齊國步兵之右!昨日臣前往西門觀望,雖所見之兵不過數十萬,但其裝備令人膽寒!烏蘭察布雖極力修建城防但實力仍不如齊國邊城的那兩個關口。這次騎兵帶來的裝備,不要說是烏蘭察布,可能就是要攻下大齊都城都不在話下!縱然我軍勇猛,但也必敗!!」

    「胡說!」年輕的國王震怒了:「這座城市是父王多年的心血,怎可能如此不堪!忽哧哈倫!你到底是懷了何等心思竟敢和吾說這樣的話!」

    「陛下!」忽哧哈倫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臣是懷了救國的心思啊!!!!」

    「陛下!城防靠兵,都城兵多無妨,但牆呢?漠南缺少石料,烏蘭察布的城牆可都是磚砌的!磚牆再厚也經不起炮轟數日!更何況天氣漸暖,牆磚本就容易松落?齊軍已經轟破了錫林郭勒的城牆,難道就轟不破烏蘭察布的麼?城牆一破縱有千兵萬馬又能如何?」

    「怎會有轟得破城牆的大炮?」漠南王感到背心溢出了一陣冷汗。

    「陛下!」忽哧哈倫扶住了漠南王的膝蓋:「今天早晨西牆已經鬆動了!臣所說句句屬實,還望陛下看在臣多年盡忠盡力的份上莫要懷疑臣的用心!」

    「這……這要如何是好?」忽哧哈倫在職二十餘年,曾是父王為自己選的的『教首』,於情於理他都不會對漠南懷有二心:「吾漠南要如何是好?」

    「陛下!兵法講究的便是以強敵弱,以優克劣,我國雖步兵不如齊國,但騎兵卻是天下無敵!如果能以騎兵治戰,便我國必勝!」

    「這守城如何能夠用騎兵?」

    「先王在世時曾予臣一言,說只要能讓多倫不離、嫗厥律不亂,烏蘭察布不孤則天下可安!無論戰事多緊要,多倫的守軍絕對不能撤離!所以多倫必須由皇親的將領來守。無論朝局有多混亂,嫗厥律的守軍不能起反心!所以嫗厥律的守將是和其他各貴族沒有任何血脈聯繫的貼睦爾家族。最後一句說的便是都城!無論漠南身居何等險要的境地,都不能孤身自立!只要還能和嫗厥律、多倫呼應便生機不絕!陛下!此時齊軍看起來甚是兇猛,但卻不值得多慮。他們前無援兵接應,後無糧草相濟,雖時時盡顯暴虐之氣但也逃不過衰亡之理!先王為陛下留下這樣的完美的防線,對付的便是他們!」

    「你是說……」

    「是!請陛下隨臣暫時撤離烏蘭察布,前往嫗厥律。齊軍縱然能夠入城又能如何?烏蘭察布百姓數十萬,城池遼闊,齊軍能攻卻不能守!這城中雖是糧草充沛,但漠南人怎會願意交予齊人?就算入城,齊軍也難有立足插針之地!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齊軍挾持了陛下!!!」忽哧哈倫深吸了一口氣:「陛下忠國之心臣怎會不知?只是陛下若起了死節之心,便斷了國家的生路!還望陛下隱忍片刻!來日血刃敵人才是暢快淋漓!」

    說完了這些話忽哧哈倫俯身在地,漠南王只得二十餘歲,脾氣裡有的正是年輕人的衝動與懦弱。此時要去督戰也起的是好功近利之心,如果能與他談明利害衝突也並非不能挽救局勢……忽哧哈倫握緊了拳頭

    「好!」漠南王笑了:「烏蘭察布不孤則天下可安!齊國竟敢起了這樣的賊心!吾就叫你們看看漠南是多麼的強不可撼!」

    等出了宮殿,忽哧哈倫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略略定了定神卻絲毫也不敢怠慢,一路跑出宮門迎上了自己的親信:「那孩子接到了麼?」

    「接到了。」

    「南門那個老狐狸!如果不讓他看到我信守了承諾,他是絕對不會放我們出門的。我留在王宮以防生變,你速速前去準備,晌午之前來與我接頭!」

    送走了親信,忽哧哈倫才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宮門的石階上。因為戰事吃緊,往日繁華的街道已經行人蕭條,忽哧哈倫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膝蓋,搖了搖頭。自己雖無幸追隨先王征戰四方但也算是見證了漠南的成長,當年自己深得先王的賞識,對這條防線的種種妙用也算是知曉得全盡。本以為這條防線已經是天下無敵,誰知十年後出使齊國,見識了齊國的城防,才知道何謂天下無雙!這次齊國的小皇帝派這麼多人攻打漠南看來也是下了決心要收拾咱們……呵,不過攻打都城的卻是王允義……王允義和我國交戰數十年,深知這草原厲害……既然他知道打得下來也沒本事占又怎麼同意出征?呵呵,難道多年不見,那個王允義洗心革面要做老實人了?

    君臣不和……佔得先機又如何?

    此時奸計暴露,協議破裂……我倒要看看你們要如何騙得一時又一世……

    這邊大齊軍營,徐樾正緊趕慢趕的打馬往前線跑,一進大帳便看到旮旯裡站著臉上黑乎乎的魏池。王允義往旮旯指了指:「陣地上找到的,離城牆只有三十里了。」

    「王將軍……」

    王允義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跟徐樾回後軍!」

    魏池狼狽的跟著徐樾出了帳:「剛才被罵了一頓……」魏池有點委屈。

    「被罵一頓算什麼?你沒被炸死算是好運氣!你看看跟著你的那個胡千總,滿胳膊都是迸進去的鐵渣子。你們兩個連件甲衣都沒穿也趕往陣地裡頭跑,這是膽兒大還是蠢?」徐樾掏出帕子遞給魏池,示意他擦擦自己那黑乎乎的臉:「少湖倒是會躲,只是弄了一臉灰,皮肉倒是好的……」

    魏池想起胡楊林那雙血肉模糊的胳膊,心中慚愧不已,如果不是自己執意前往,他也不會那樣。雖說這傷不了性命,可這麼多鐵渣子要一一挑出來,不知道要多疼……

    「你呀……」徐樾歎了一口氣:「那麼一股勁的往前線衝到底是要看啥熱鬧?」

    「我想看看杜將軍他們……」魏池催頭喪氣:「結果……結果我話還沒和他說上一句就被他直接綁了起來,交給了王將軍!叛徒!」魏池咬牙切齒。

    「死不悔改!」徐樾看四下無人,拿馬鞭敲了敲魏池的頭:「你要再亂竄,趕明兒我也找杜將軍要跟繩子,把你綁了!嘿嘿,就綁在寧大人的馬車後頭,讓你被他磕得生不如死!」

    魏池抬頭望了了望天,想起了一個人:「那個祁祁格呢?怎麼出了伊克昭就沒看見她了?」

    「祁祁格?」徐樾楞了一下:「哦,那個人……你問她做什麼?」

    「隨便問問……」魏池訕笑了一下,撇過了頭。

    徐樾看了他一眼,心想……也許過不了幾天您便能見著她了……

    她。

    她和王允義進行了一次深談,談話結束的那個深夜,王家軍的軍營裡便再也沒有祁祁格這個人。

    王允義,來日再見的時候,我便是漠南公主索爾哈罕!

    王允義,女人就是喜歡珠箔玉翠的動物麼?您這麼覺得也不錯,謝謝你許諾給我的榮華富貴,勸降漠南王?哈哈哈,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守護漠南的活佛麼?

    我要讓你看看我是怎麼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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