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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第二十六章 文 / 千代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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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擠進縫隙的齊兵越來越多,守城的漠南士兵開始漸顯下風。西門城守正在頭疼,等訊報兵一到,也顧不得禮節,扯住那人的領子便吼:「南門的調兵呢?怎麼還不到?」

    那訊報兵也急得滿頭大汗:「南門城守說即可就到,即可就到。」

    西門城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再去給我催催!」

    西門城守終於坐不住了,乾脆提了刀出了門樓,才登上城牆便聽到齊軍又一次衝鋒的聲音,看著那黑壓壓的人群和城牆上疲憊負傷的士兵,這位漢子抹了一把臉,緊緊的握住了刀:「弟兄們!咱們和他們拼了!!」

    城門外,杜莨拿著「千里眼」眺望城樓:「看這樣子快到時候了,給王孝維將軍傳旗牌,可以總攻了。」

    王孝維領著他的步兵在最前線和漠南的守軍扛著,這會兒正是晌午,兩軍都有些疲憊,自己的弟兄身在最前線自然也沒午飯接應,可惜已有好幾百人擠進了西門的牆縫,此刻要退已是退不得,正有些力不從心卻看到杜莨的令官帶著旗牌趕了過來。

    「這杜莨倒是個有靈性的!」王孝維捋了捋鬍子,再往後望更是一喜——這杜將軍倒是個急性子!旗牌後頭就是增兵,哈哈,來得正好!

    「擂鼓!總攻!」王孝維對著攻城的士兵喊。

    「擂鼓!總攻!」杜莨待前序部隊一走,即刻下令全員上前。

    「前序部隊都動了。」杜棋煥死死的盯著城頭:「將軍,是時候了!」

    王允義思索了片刻:「全員聽令!擂鼓!!總攻!!!」

    霎那間,天搖地動,十萬大軍如潮水一般湧向城門,攻入城內的齊軍雖說已經是疲憊不堪,但聽得鼓聲彷彿又有了力氣一般,拚死作戰。城內的漠南兵就慘淡了許多,雖說城守也親自抄刀上場,但終究抵不過這一浪接一浪的人潮,南門的援兵遲遲未到,越戰心中越沒底。

    終於,這條戰線在堅持了五天之後全面潰敗——城門被攻進城內的齊兵炸毀,城守戰死,只剩少量的殘兵退至巷內抵抗。

    「王將軍,我們何時進去?」杜棋煥一口氣也不敢鬆。

    「不用太急,你我和後軍一同入城,現在進城太早了。」王允義揉了揉紅腫的眼睛。

    城內的居民恐慌了起來,因為之前城門被封對外面還知之甚少,只是覺得都城守軍糧食都不缺,怕是熬過幾天就好了,卻不料午飯下肚還沒待飽勁兒過去,便聽到鬼哭狼嚎的聲音從西門傳了過來。起初還有街上的百姓跟著鬼嚎,但畢竟城池很大,等齊兵打門口過的時候,多數老百姓早就跑回了自己的宅院,死死的鎖了門。

    出乎意料,這些士兵並沒有衝入民宅搶些什麼,他們在匆匆趕路,向著同一個目標——王宮。

    漠南王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因為走的小路,並沒和大隊的齊兵遇上,驚恐之後正失了主意卻不料萬幸中的不幸——遇上了的一隊走岔了路的騎兵小隊。

    喬允升笑了。

    雖然不敢開槍,但也默許手下動了手,等到人殺的差不多了,喬允升突然醒悟了一般,指著呆若木雞的漠南王大喊:「住手!那不是漠南的國王陛下麼?失禮!!失禮啊!!!」

    面帶無比真誠,無比歉意的笑容。

    真是萬幸中的不幸,如果漠南王遇上的不是爬雪山爬到想劈了漠南所有人的喬縣令,也不會落得手下死的光溜溜的下場。

    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整個都城才終於恢復了平靜。西門城門具毀,西城、北城城守戰死,總城守自刎。王宮被齊兵圍了個水洩不通,都城城內的幾個駐兵營也被攻陷。

    現在的錫林郭勒除了老百姓,幾乎一無所有。

    「南門的那個城守跑了……」杜棋煥揉了揉揉脖子。

    「溜的挺快……」王允義感慨:「你別磨蹭了,最後一個進城要遭人恥笑的。」

    杜棋煥不情願的催了催馬:「漠南王也逮著了,城也破了……大事已成,要恥笑就隨他去吧……」

    「懂個屁!你當城內的那幫貴族是好看的??」王允義鼓起了眼睛:「別想偷懶!」

    「真要去見那個什麼公主?」杜棋煥非常不情願:「什麼長公主?面子那麼大?國都破了,誰還買她帳?」

    「她是活佛轉世!你別小看了她這個身份,現在還不能和她硬拚。」

    「叫魏池去!」杜棋煥眼睛轉了個咕嚕:「那小子進城比誰都快!嘿嘿,證明他身上還有的是勁兒,勁兒大多挑擔!靠譜!」

    王允義想了想:「他太年輕,雖說是個明白人,但到底是不夠穩重……」

    杜棋煥壞心眼兒的摸出了個瓶子,伸到王允義面前晃了晃。

    「不過……對於他來說……也正是個鍛煉的好機會啊!」王允義表示拍板。

    錫林郭勒的老百姓有些吃驚,這些齊兵大老遠的跑過來似乎不是為了搶劫。除了城內的幾個駐兵營被炸了,別說民居,就是皇宮也沒有遭難。經過一夜緊張的肅夜,第二天清晨,生活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因為連日鎖城,城內的柴火什麼的眼看就要用盡,不少勤快的年輕人藉著膽子大,趕著牛車想要出城撈柴火。大傢伙都走得偷偷摸摸,正尋思著怎麼出門,結果到了城門一看,全驚呆了——城門壓根兒就每人守!!!!

    更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頭,這些齊兵連圍受王宮的軍隊都撤走了,那位打頭的王將軍似乎一夜之間便忘了他昨日是如何的差遣自己的手下狂轟爛炸的想攻下城門,此刻他正恭敬的拜見漠南王,口口聲聲的表示:「齊國聽說漠南尊貴的國王陛下要單方面終止向大齊進貢牛羊,這不,我國皇上特意差遣下臣過來問問……」云云。

    老百姓一聽,原來人家不是來打仗的……是來談生意的……哦,那該幹啥幹啥吧……

    商賈們一聽,居然不是來打仗……是來談生意的????什麼????今年不做牛羊生意了????那屯起來的那麼些牲口不賣給大齊的那些冤大頭要賣給誰????虧到姥姥家了!!!!

    城裡的貴族們一聽氣得歪了嘴巴,王允義!你帶著十多萬人跑過來問牛羊生意?瞎編亂造也得講點根據吧?

    不,王允義是不講根據的,老百姓和奸商們也不管根據。

    為了拋售牛羊,齊軍入城才三天,錫林郭勒的集市便熱熱鬧鬧的重新開張,好幾萬頭牲口把街口擠的臭氣哄哄。

    漠南的大臣們一下子都沉默了,此時此刻唯有忍耐,漠南還有一個轉機……這一切便要看那人的態度。

    長公主的宮殿離王宮並不太遠,雖說不比王宮宏大,她卻是都城最美麗的建築。

    一個大齊官員打扮的年輕人站在宮殿面前好奇的張望,他讚歎了那些潔白的柱子,那些精美的雕花,那些穿在侍衛身上的編織金美的甲衣。

    年輕的侍衛被看得有些臉上扛不住,但又不敢招惹這些齊人,想不理吧又確實覺得這人礙眼,忍不住上前來打個招呼。

    「啊!」那個年輕官員正撥弄著門鎖仔細看著,被拍了肩膀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從懷裡摸出了張文書。

    侍衛接過文書一看哭笑不得——原來是王宮裡派來的人,還是急令,而這個人已經在大門晃悠了近半個時辰了。

    「魏池?」索爾哈罕看著內侍帶了一個人來,忍不住有些驚訝。

    「是!祁祁格姑娘。」魏池假模假樣的行了個大禮。

    索爾哈罕看了文書,冷笑一聲,往地上一丟:「回去告訴你們王將軍,要見本公主記得派個官大的!五品小官恕不接見。」

    魏池繼續假模假樣的趴在地上:「王將軍說了,委署護軍參領魏池官雖小但腦子好,能言善辯積極上進,能伸能屈深明大義,為國為民德藝雙馨……」

    索爾哈罕歎了口氣:「我的內侍聽得懂漢話……」

    趴在下面的人微微一顫,不動了。

    索爾哈罕衝著那內侍揮了揮手,屋內的人邊都隨著那女官出了門。魏池聽到關門的動靜,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給口水喝!今早見了王將軍到現在,我都沒喝上一口水!!」

    魏池自顧自的找了杯子,自斟自飲。

    「魏大人到我這裡來就是為了喝口水的麼?」

    「祁祁格姑娘……從今天起我就兼職策鑒了……也就是說,您遞給大齊的文件都得從我手上過……」魏池搖頭晃腦。

    「本公主說了,五品小官不見,要想從我手上拿文件,那要派個官大的!」索爾哈罕冷冷的。

    「嘿嘿」魏池傻笑了一下:「您知道王將軍叫我去訓了一早上都說了什麼麼?」

    「他說,」魏池頓了一下:「他說,策鑒本是三品的大官,但現今兒情況特殊,就由我兼職了吧。我趕緊行禮推辭,結果王將軍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聲淚俱下的告訴我,我當年從伊克昭山區救下的那名神秘女子並不是什麼商人之女,而是漠南的長公主陛下啊啊啊!」

    索爾哈罕依舊冷冷的:「呦,那你怎麼回的話?」

    魏池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臣魏池大驚失色,後退三步,扶住椅子才勉強站穩,沉思良久,仰天長嘯——失禮啊啊啊!!!」

    索爾哈罕沒忍住,捂著嘴笑了一下。

    魏池見她笑了,歎了一口氣,放了杯子走到索爾哈罕案前,俯下身:「錫林郭勒被攻陷了,你很不安吧?」

    索爾哈罕再度冷了臉,一言不發。

    「除了當兵的,王家軍並沒大開殺戒……要知道,每次漠南進犯大齊邊界都是要屠城的……」魏池直起身又歎了一口氣。

    「那我應該對你們感恩戴德咯?」索爾哈罕也直起了身子。

    「任何時候都別說氣話,」魏池淡淡的把眼神移往別處:「我知道,王將軍除了金銀以外還需了你其他的東西吧?漠南的僧侶們,大臣們,貴族們能如此沉默都是因為你的態度還不明吧?既然你還有如此強大的能力與我們抗衡,就別再失去這次機會……而我做策鑒,至少能讓你好過點,不是麼?」

    「王允義又許了些什麼給你呢?」索爾哈罕死死的盯著魏池的臉。

    「你被打傻了麼?我是他的屬下,為他做事是我的本分。」魏池眼神坦蕩。

    索爾哈罕冷笑了一下。

    「我只是希望,」魏池也冷笑了一下:「我只是希望錫林郭勒不要被屠城,至少不要因為你而被屠城。」

    「去你的位置上坐好!」索爾哈罕把魏池往外面推了推。

    魏池緩和了神態,笑著點了點頭,不過也沒去老實坐著,一會兒摸摸桌上的金碗,一會兒又拉拉屋子中間的垂簾。魏池總嫌錫林郭勒的太陽在天上停留得太過短暫。此時正是午後,酒飽飯足,魏池從身邊的墊子中選了個最厚最寬大的,拖到了陽樓邊,歪在上面一面曬太陽,一面搗鼓著從夾幾上拿下來的一個南洋花漆盒。歪了好一陣,覺得有些困了,把漆盒順手一放正想往下溜,魏池覺得身後有人蹲了下來。

    「回去對王將軍說,明日我會大宴賓客,錫林郭勒的貴族們都會來,請他派自己得力的手下一起過來。後面的事情我也會著手安排,關於我國國王陛下……也請他不要忘記對我的承諾。」

    魏池翻過身:「你都說完了?」

    「大體就這些。」

    「嗯,我會盡快給您回話的。」魏池拍拍衣服上的褶皺,準備走人,抬腳走了幾步,沒忍住又折了回來,抬手擦去索爾哈罕臉上的淚水:「我現在住在宮外的湖塔雅司,你要見我便差人來找我。」

    「嗯……」索爾哈罕點點頭。

    等那人走了,索爾哈罕也懶得爬起來,順勢往那墊子上一趴,覺得一身骨頭彷彿要散了架似的,前幾日睡不著的瞌睡似乎又回頭找上了身來。全身懶洋洋的不想動彈,於是歎了口氣,就著那人靠出來的窩兒躺了,不一會兒便熟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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