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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3第五十四章 文 / 千代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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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咳!」

    索爾哈罕終於抬頭:「你怎麼了?」

    魏池拿手捂著嘴:「沒什麼……你批完了麼?」

    索爾哈罕一時語塞,剛才確實是自己走神了沒錯,不過何必這麼不耐煩?

    魏池看索爾哈罕神色有些反常,趕緊說:「沒什麼,沒什麼……你慢慢批。」心中卻有些按耐不住恐慌,雖然陳虎卯時準時回來了,但沈揚那邊卻沒給什麼準確的回話,甚至可以說除了客套話以外,什麼都沒說!回憶起陸盛鐸不多的幾句話,越發的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今天的祁祁格就彷彿是要故意與自己做對似的,拿了筆老是走神……放在以往,早就笑她了,今天卻沒這個心情。

    索爾哈罕也沒這個心情,這幾日她心力交瘁,誰也不想多搭理。魏池不鹹不淡的催促也懶得搭理。

    快到中午,所有的文書終於一一批復完畢,索爾哈罕摞著那疊文書心想,不知這樣的日子還有幾日。想了許多事,又想到魏池,覺得自己那一日定是混了頭,要不怎麼就想起了這麼荒謬的事情?自己把她當作個妹妹,當作個能交往的,卻怎麼就蒙了心,想起一出是一出了。

    她不是男人,自己也不是,雖然好強,但終究不是。別的女子,多好的,比她好的,遇上不知多少,男子更多。怎樣的自己都見識過,所以對她……定不是那意思。肯定是近日裡來想得太多,糊塗了……糊塗了。

    「咳咳咳……」魏池看索爾哈罕垂著頭摞那疊文書,一摞起來就沒完沒了。

    索爾哈罕這次根本就沒注意到魏池的不耐,呆呆的坐著,表情都沒有。魏池偷偷看了更漏,心慌也只有作罷。直到傳膳的女官近來通報,索爾哈罕才驚醒一般站了起來。

    魏池笑著接過文書,要告辭,索爾哈罕也不知自己遭了什麼魔,愣愣的逮著文書不放。

    「怎麼了?」

    索爾哈罕一愣,趕緊放手,捋了捋耳邊的碎發:「……沒什麼,沒什麼。」

    「那我就先走了……」看

    魏池要轉身,索爾哈罕心中突然一緊,那糊塗的感覺一下又填滿了心:「……吃了飯再走吧,反正你回去也要吃……」

    「不了……」魏池生怕回去晚了,又想起陸盛鐸對自己的告誡,回過頭,認真的對索爾哈罕說:「……你我還是別太親近的好。」

    索爾哈罕被這句話一咽不知怎麼回答。

    魏池揉了揉自己沒睡好而有些蒼白的臉:「今天,我還是回去吃吧。」

    「哦……哦。」索爾哈汗勉強笑了一下,當自己沒聽見那半句:「那趕緊回去,晚了趕不上了。」

    魏池走出殿門,正要穿鞋,一探腰才發現自己的筆墨盒子忘了拿……嗚呼一聲,一想,才想起來,急著走麼……只顧著接那些冊子,桌子上的盒子卻沒拿。歎了口氣,和接自己的女官說了,急急的回去拿。才進書房就嚇了一跳!剛才還好好的屋子怎麼就跟被牛逛過似的?桌几倒了不說,瓷器啊,金銀玩物兒啊,不分貴賤的碎了一地。

    一個女官顫顫巍巍的給索爾哈罕包紮著,索爾哈罕鐵青著一張臉,口中喘著粗氣,不難看出,她就是那頭『牛』。

    有女官在場,魏池雖然疑惑,但也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的通報:「下官東西遺落了……」

    女官沒想到魏大人轉了一圈又兜了回來,一邊收拾著包紮的藥瓶,一邊準備起身給魏大人拿東西。

    「你……先退下……」

    女官聽索爾哈罕突然發話,不敢不從,又偷偷看她臉色不那麼難看了,才默默的退了出去。等身後的門砰的鎖嚴了,魏池才小心翼翼的走到索爾哈罕蹲著:「你摔的?」

    索爾哈罕頓時有些尷尬,剛才只顧著把那一肚子的暴躁發洩出來,卻沒料到她突然回來。

    「怎麼了?怎麼了?有事兒你要說啊!」魏池隱約覺得和自己有點關係:「是不是我剛才說的那句話?咳……你別誤會了,我最近正被那些京城的高官糾纏得不輕,我怕你和我走得太近被拖累了。……咳,別小看那些人,看著都是官兒,其實手段很陰毒的……」

    「不是因為你……」索爾哈罕抽回魏池握著的手:「最近……咳,不大順其,剛才那女官冒失……咳,惹了我……我突然就火了……」

    魏池又把索爾哈罕的手捉了回來:「您又說謊……不過別拿自己出氣,我要真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你直接錘我麼……」

    索爾哈罕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你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魏池也笑嘻嘻的:「只能拿枕頭錘……嘿嘿。」

    沒有敬仰,沒有憐愛……沒有那麼多令自己勞累的情愫,只有她以一種清水般的姿態存在著,供自己歇息。沒想到和她相處久了,竟然生出一股依賴,離幾日就思念,就像是斷了水的人,難耐心中的浮躁。枕頭……索爾哈罕想起了那個令她心跳的午後,想起自己心底的那一絲糊塗與衝動,混合著她拖在枕邊的黑髮糾纏在她的喉頭。

    魏池瞥見牆角有個碎瓶子極其眼熟,走過去撿了起來:「這不是那枚琺琅瓶麼?你連這個都砸了?」

    「有什麼砸不得的?」

    魏池看了看那一角的碎片,搖搖頭:「你這個人,天生不是個灑脫的人……砸完了定會心疼,何必?」

    索爾哈罕把傷手窩到懷裡揣了:「就你猜得準!我心疼什麼?」

    「……你是個看不開的人。」魏池踢著瓷片子踱過來:「下次要砸,砸些砸不壞的,這些補不起來的還是算了吧。」

    補不起來的……索爾哈罕覺得鼻子一酸,手上失了力氣,任由魏池握著。魏池沒再說話,只是默默的把包紮的布條展開,重新上藥裹好。

    魏池,也許你說的對,有些人,有些物,過了,想要再尋回來就難了。我想,這就是捨不得吧。留你吃一頓飯,或者再閒聊片刻又有何意義?索爾哈罕不經意間歎了口氣,不再花心思琢磨那一絲糊塗到底是何樣的糊塗,到底是該不該的糊塗。這一刻,難得的一刻馬上就要隨著漠南美麗而短暫的夏季逝去了。而此刻又是那麼的美好,我和她這樣親切靠得這樣的攏,還有關懷……

    「你怎麼了?」魏池抬頭問:「果然心疼了吧?心疼了就哭出來……拉著個臉跟漠南的烤馬腸似的。」

    「你才是烤馬腸呢!」想到那道黑糊糊的菜,索爾哈罕笑了,又沒忍住哭:「你這個人,蹬鼻子上臉的!」

    「遇上了什麼事啊?想下官我昨日險些被我們京城大官招去喝茶……又受了一肚子的氣,加上擔驚受怕什麼的,現在都還勉強撐著個人樣……想揍人找不著揍誰,自己擰面巾出氣,我多有能耐……這就是涵養啊,哈哈哈,我……」

    「好了好了!」索爾哈罕終於破涕為笑:「越發的有臉了。」

    魏池伸手擦去索爾哈罕眼角的淚,索爾哈罕微閉著雙眼,抓著魏池的兩襟,把頭靠在了魏池的肩膀上。魏池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柔聲說:「我今早問了,京城裡的那幫人不是招呼我回去的,這麼大群人裡有多少有頭有臉的人啊!內閣、兵部、皇上哪會在意我這麼個小角色?雖然不知道多久,但我想我留在漠南的日子還長吧。你怎麼有個風吹草動就擔憂成這樣?哼!平時對我又呵斥又敲打的……這會兒卻哭哭啼啼的。」

    索爾哈罕沒有和魏池辯嘴,只是緊緊的依在她肩頭,心想,哪裡是你要走,是我要走啊……雖然不知道是哪一天,但我知道那一天已經不遠了……這一別,說不定是永別。

    「你回去吧……」只是片刻,索爾哈罕直起了身子:「既然要回去吃,再不走就晚了。」

    魏池想了想,點了點頭:「你不許哭了!別糟蹋東西了?」

    「知道了,囉嗦的人。」索爾哈罕抹了抹臉,站起來,推魏池出門。魏池看她真不哭了,才放心離開。回到湖塔雅司,王允義正在發脾氣,具體原因不明,魏池還在廳門口就聽見嚷嚷了了,王允義的小校給魏池擠眉弄眼,魏池心領神會,繞了個圈子進內院。剛繞道廳後頭就聽見呯呯嗙嗙砸東西的聲音,那響聲有點鈍,可能是鎮紙,筆硯之類。後頭聽到了桌子椅子慘遭損毀的聲音,魏池不敢再觀望,縮頭縮腦逃回了自家小院,躲了起來。

    「好嚇人!」魏池反身關了門,對陳虎說:「王將軍好像正在發脾氣,我得躲起來,午飯你叫人送來吧。」

    陳虎接過魏池的披風,小聲說:「都鬧了一早上了,我回來後本想進去通報一聲,杜參謀給我做眼色,我趕緊躲了。」

    「聰明,聰明……」魏池感慨,末了又說:「錦衣衛真沒為難你?」

    陳虎細細想了想:「我開始以為是要動粗,結果只是問話,翻來覆去的問我大人你是何時走的,何時回來的。我一一答了,又問我你近日的走動,我也說了……那個帶我走的覃什麼什麼陰著臉,問了一遍又一遍,我能怎麼招?只能一遍一遍的答。最後他火了,砸了筆走了。」

    魏池知道沈揚那邊暫時是難出什麼狀況了,至於後頭的事,她深信有陸盛鐸和他糾纏,也就不再把這事放在心上了。想到砸筆的覃游知,砸椅子桌子的王允義,砸瓶瓶罐罐的祁祁格,魏池覺得暗潮洶湧。不過,自己本是事外人,知道多了反不好,此刻就是躲著為上策。

    祁祁格啊,你不過十八歲,怎麼活得和王允義、覃游知這樣的中年人一般的滄桑?魏池皺了皺眉,歎了一口氣:「吃飯!」

    吃飯。

    索爾哈罕平復了心情,端起碗筷草草吃著,哭了兩滴眼淚,心裡似乎好過了些,那一份惹人煩躁的糊塗似乎暫時被遺忘了。回憶從小到大,自懂事起,經歷的大風大浪不止一次兩次,此時此刻也該是慣有的精明穩重。

    如今的宮中禁衛,除了國王的老親信就是王允義的親兵,從以前就插不進腳的自己此刻更是顯得無奈。更何況上次巧遇齊軍,自己得力的人幾乎折損殆盡!阿爾客依現在又在另一處,想幫忙也幫不了。都城裡頭本來就留得少,此刻調派起來就犯難了。

    無味的吃了一頓,索爾哈罕焦頭爛額的回到了書房。內侍女官走了進來,悄悄說:「陛下,密室回話了。」

    索爾哈罕沒想到這樣的快,簡單整理了一下思路,轉過寢宮的後門進了花園。花園中有七條水道,有一條通往地牢,索爾哈罕獨自點了燈進去,在最裡頭,一個面相老實的中年人,穿著園丁的衣裳,跪在地上等候。

    「客葑都,讓你安排的都安排好了?」索爾哈罕示意他起身。

    「是,現如今人手不多,不過也算夠用了。出行的物資也一併準備齊全,時機一到便能行事。」

    索爾哈罕詳細問了人脈的安排,最後說:「我覺得良奈勒留下合適……你怎麼想?」

    「公主,這本就是險招,此時此刻顧不得太多。良奈勒行事嚴謹,除了留他,再找不到別的人選。」

    索爾哈罕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王宮那邊,你探進去沒有?」

    客葑都抬起頭,陰森的笑了一下:「有,就在今夜!」

    索爾哈罕一驚:「就在今夜?」

    「有個宮女,今晚要報假歸家,我已經派人盯著了,亥時王工宵禁之前,我們是能進去的!」

    索爾哈罕沒料到盡然能來的這樣快!驚喜之餘,難免緊張:「無誤?」

    客葑都深深的點了點頭:「無誤!」

    索爾哈罕看著這位中年人的臉沉默了片刻:「……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不曾許過你榮華富貴,此去更是生死未卜,你不後悔麼?」

    客葑都恭敬的拱了一禮:「殿下,您身為至尊尚能不懼生死,我一個賤民還有何後悔可言?」

    「你的妻兒老小呢?」

    「殿下,您不是也捨棄了麼?」

    是的,我也捨棄了!索爾哈罕環視了一遍這個陰濕的地牢,誰能想到呢?如此堂皇的宮殿竟有這樣的一處所在。就像她的親人曾經向自己感慨的一樣——這些尊貴的人們啊,他們真是在享受這看起來光鮮無限的生活麼?

    「那就今夜,你速去準備吧!」索爾哈罕站起身,走出了大門。

    因為臨近秋日,漠南的天開始黑得晚了起來,酉時不到,天已經有些昏暗了。漠南王宮的侍衛都高高的繫了領子,等著換班。一個叫卡卡絡的小侍衛杵著長矛,正在發愣,突然看見兩個短衣打扮的人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還沒等自己問,那個高壯的漢子屈身伏在地上自己報上了來歷:「這位小老爺,老奴才今兒又要借個過兒了,嘿嘿。」

    又?卡卡洛不曾記得認識這麼個人。

    高壯漢子諂媚的抬起頭:「老奴才我識哉您們都管……嘿嘿,實不相瞞,這搬花弄草的活計還是都管爺給的呢。老奴才的兒子以往給都管爺當過家差……都管爺時常給個面子。」

    都管是國王侍衛中的小軍官,手下管十餘個人。卡卡洛當差不久,認不全,聽這老兒說得有板有眼就信了幾分。看那老奴打扮,像是個花匠,南邊的宮室最近正在換花草,為了不攪和了貴人的雅興,這些奴才到傍晚才能進去幹活。看這時候不早了,這老奴才定是來晚了才想繞個近道。

    卡卡洛沒有為難這個老奴,當然並不是好心,也不是為了那不知管誰的都管,心癢癢的是老奴偷偷塞過來的酒壺。

    「小老爺,這酒,這肉,不成敬意!」

    卡卡洛進宮不久,守的又是偏門,實在是沒什麼油水。難得有人巴結,心中自然捨不得拒絕:「你這小老兒,給這些破吃食就想過本爺爺的道麼?」

    「老爺,老爺!」老花匠佯裝躲那小軍官的拳頭:「老奴能有幾個營生,哪裡孝敬得起老爺?嘿嘿,老爺莫要動怒,這裡還有一隻燒雞……燒雞。」

    剋剋洛接過油紙包兒墊了墊,冷笑了一聲:「你這老奴才,不給你點顏色你還油頭!」心裡知道這些下人也不可能拿出銀兩,又盤算著要換班了,懶得多糾纏,開了門。

    「等等!」剋剋洛擋在門口,攔下了老頭身後的少年:「你是做什麼的?」

    花匠回身跳腳就是一巴掌:「小奴才!沒見軍官爺爺問你話麼?這個小不長臉的!」又回頭笑對那小侍衛:「大爺,這是我城外的侄子!最是個不長臉的!沒見過世面!大爺莫要見怪。」

    小少年身量不高,又瘦弱,被一巴掌拍了更是不敢抬頭,嚇得搖搖晃晃的。

    「大爺!」老花匠指了指日頭,連連作揖:「真要過時辰了!」

    剋剋洛冷笑一聲,這才沒戲弄這一老一少,放他們進了宮門。

    老花匠領著那少年一路兜繞著到了一處偏僻的宮室:「長公主,衣裳佩飾都在箱子裡備著,我此刻還要去做其它的安排,亥時才能回來。此處閒置依舊,長公主呆在此處,無妨。」

    「好,你速去!」少年進了內室,反掩了門,將頭上的馬尾髻解了,盤成了時下宮女常梳的樣式,又從牆角的箱子裡拿出了宮女的裙帶衣裳換了,就著盆裡的水洗去了臉上的黑泥、草木灰,取了點胭脂敷在嘴唇上。

    這是個堆雜物的小室,但不似閒置太久的模樣,經常出入王宮的自己還真不知有這樣的地方。這種小室不住人的,窗戶修的極高,太陽才偏西,屋子裡頭就暗了起來。索爾哈罕又查驗了一邊自己所帶的東西,坐到一捆窗幔上稍作休息。

    自上一次來,過了半年了吧?索爾哈罕掐指一算。王允義是不會讓自己和國王見面的,他害怕這個國家的王權,害怕得厲害。也可能聽說了一些自己的傳聞,覺得自己定能左右國王的抉擇,要是國王受了慫恿不甘再被他挾持,這就壞了他的大事!索爾哈罕冷冷一笑,使人都是國王是個癡情種子,即便娶了王后也不忘對自己的深情,又說他是如何如何的寵愛自己,哪怕是天上的星星都肯為自己去摘?

    呵,其實不過是個懦弱可憐、虛偽善變的人罷了!

    當年自己助他登上王位,不過是不想看到手足相殘。這個男人雖然懦弱,但總不至於像沃拖雷一般愛下得狠手!到頭來卻是自己錯了,發現步步都錯了,那人要握緊權利排除異己的時候是不懦弱的,他只是憐惜自己的生命,至於別的?他樂於背叛利用和出賣。

    自他登位以來,不曾向巴彥塔拉援兵過一次!自他登位以來,巴彥塔拉徵稅高了一倍!他說是要消藩,用賣國來消?我算是明白了!這就是攘外必先安內?我也算是明白了!

    索爾哈罕緊緊的握著拳頭——你可以背叛對我的承諾,背叛手足,但是不可以背叛祖國!

    客葑都離開了那小宮殿,穿過幾個小院子,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將衣裳換了,將自己頭上的網巾扶正,裝作是個提水的內監。此時的王宮荒廢了許多,漠南王餘威尚存但也傷了大半的元氣,以往僅僅有條的內務也變的有些鬆動。只不過王家軍的勢力是需要注意的!雖然進內院容易了許多,但真要靠進國王的宮域幾乎更難了!

    好處也有一點,王允義不會花那麼多人力來守著一個廢王,他很樂意將國王趕到一個宮殿裡,限制他的行動,用有限的兵士更妥善的『保護』他。而這樣的『善意』『苦衷』國王也似乎表示了理解和贊同。

    目標就在那裡——漠南王宮主殿『喀莎麼迦』。

    客葑都混進了汲水的下人開始勞動,這是比『潔地』更卑賤的活計,來的都是各宮最不受待見的人。大家幹了一天的伙,都極累了,哪有人會關心多了一個人,少了一個人。

    水一趟趟的被汲起來,送走,太陽也淺淺的偏了西。等夜色濃郁了,這幫人還沒有停歇,他們要等到各位前位的奴才們吃了才能吃,因為又累又餓,不少人慢了起來。一個汲水的奴才趁著夜色離開了,也許是套送水的牛車去了?他身旁的人這麼想,摸著咕咕叫的肚子懶得管這等閒事。

    管理燈燭的小侍女中有一位病了,呵呵吭吭的好幾天,在宮裡頭賞了幾位藥吃了也不見好轉。內宮的侍女娘娘不快了,這年頭什麼都缺,指進宮的女兒不缺!這個小丫頭病病哼哼的成什麼樣子?思索著便要把她退了。小女侍知道要是被退了,回了母親那邊主子家是沒有好日子的,又想著自己入宮不容易,難免傷心著急。誰知病還沒等到好轉,那邊侍女娘娘卻不講情面了,允許自己『抱病』回家幾日。

    什麼『抱病』回家?這一去想再回來就不能了。小侍女記得直抹眼淚。

    「別躺著啦!你一個人病懨懨的不夠,還要把我們一屋子都拖累的麼?」晚班將近,許多掌燈的小侍女整頓了衣裳準備出門,一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一邊理著袖口一邊冷笑著說:「您是個多貴重的人啊,不是聽說宮裡頭有人幫襯著麼?怎麼一點小病就不靈驗了?」

    其他的小侍女聽了都忍不住調笑了起來,這位生病的聽了恨不得立刻就委屈得哭起來,但還是忍了,一個人默默爬起來穿衣裳。

    「喲喲!娘娘說了,今晚就不勞您啦!」幾個小丫頭又笑了一同,走了。

    生病的小侍女滿心委屈,嚶嚶唉唉的哭著,咳著。一個有些胖的小侍女悄悄走過來:「別急,日後你好了,給我說,我時常在娘娘面前提你,她終會想起你的。」

    生病的小侍女握了握胖姑娘的手:「你快些走吧,要遲了是要挨罰的,我沒事。」

    等天色真暗了下來,生病的小侍女再也睡不著了,娘娘說的子時,我真要等人來趕才走麼?也罷,也罷!咳嗽了兩聲起身收拾了衣物,推門出來。

    天色已經幾近全黑,不過這裡是內宮,哪怕是侍女住的廊房也是亮堂的。這會兒掌燈的小侍女們都輪值去了,以往喧鬧的過道安安靜靜。生病的小侍女蒼白的臉突然鐵青了起來——一塊小發插別著一封信夾在房門口的燭座下頭。

    這!這?

    小侍女趕緊拿了,回屋拆開細看——到西苑右門口等我。

    等我?定是那位娘娘!小侍女的臉色紅了起來……這位娘娘可是收了我家五十枚銅幣,一隻羔羊啊!她怎能忘了我呢?果然……果然!

    小侍女收拾了包裹,挽了,急急的往西苑右門去了。西苑之外就不是內宮了,這個小苑曾是個花園,但因為國王不喜歡便日漸荒廢。小侍女急急的到了西苑右門,果然看見一個奴才長相的在那裡等著。

    「是娘娘讓你來的麼?」小侍女緊張著,激動著。

    那老奴冷冷的橫了她一眼,做了個跟我走的姿勢。小侍女趕緊捂著嘴跟著,心中只是滿心的歡心。

    索爾哈罕坐了許久,終於聽到門外有了一絲動靜,似有一個人微微咳嗽,過了一會兒,沒聽見說話聲,只是傳來『撲騰』『撲騰』的幾聲就重回安靜了。

    「公主!」客葑都抱著一具年輕女孩的屍體走了進來。

    「她是誰?」索爾哈罕站起身。

    「是那個掌燈的宮女,」客葑都擦亮了一盞小燈:「這是她的宮牌,殿下要記得,亥時末了,定要出來,我在西苑右門。」

    索爾哈罕接過宮牌,匆匆看了那年輕女孩一眼,整頓了頭飾,往內宮去了。

    「陛下今日還好麼?」漠南的王后獨居已久,但每日不曾忘記問這麼一句。

    「回皇后的話,陛下身體尚好,只是已久不願見人,最近連索家的娘娘也不召見了。」

    王后嗯了一聲,坐回佛堂前,將之前誦過的經文又從頭念來。

    「陛下叫你們都撤了。」內宮最高總管沖手下的人呵道,除了三餐,這位國王已經不再願意露面了,他迴避所有人,包括所有大臣貴族,也包括所有的女眷和奴才。

    呵斥完畢,總管摸了摸鼻子,也走出了漠南王今日就寢的內殿。

    漠南王孤獨的坐在軟榻上,聽耳邊的喧囂越走越遠……是啊!你們都給我滾!讓我靜靜的,靜靜地休息!伏在桌上靜息許久,這位正值青年的王者抬起頭,環視他奢侈的宮殿。

    「這地方!是鳥籠!混蛋,誰來救救我!」寂靜許久,他咆哮了,就像昨晚一樣。

    「陛下?」

    嗯?「誰?」國王警覺的抬起頭,宮幔的一角走出一個人,她衝自己微微一笑。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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