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1第二百二十二章 文 / 千代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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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客依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魏池躊躇了一陣,揉了揉額角,不知道該說什麼。
「的事情中有可以代勞的部分麼?」
魏池尷尬的搖搖頭:「抱歉,會記得抽時間過去的。」
「好,」永遠冰冷的阿爾客依突然笑了一下:「不討厭您,但是希望您不要讓恨您。」
這次輪到魏池冷冷的看著她。
「送客。」魏池對益清說。
阿爾客依走後,魏池心中升起了一股極度厭惡的情緒,一度忍不住把她比作秦月如,感到這樣的總能自己最難受的時候摀住自己的嘴,讓自己吐氣不均,吸氣不暢,胸中不快。
但同樣也是阿爾客依的到來讓魏池有點愧疚的想到了索爾哈罕,不過此時此刻這僅僅是一種對朋友的愧疚,以及對自己自私的責備。活著的正哭泣的潭氏和已經死去無以緬懷的杜莨塞滿了魏池的心,魏池不知道要怎樣為潭氏分擔殘酷的現實,以及為已故的做怎樣的安慰。
魏池看著窗外,這是一個晴天,悶熱的天氣把京城變得令厭惡,蟬隱藏樹幹上發出重複的吶喊把不知所措的情緒無限擴大。
魏池喝了一口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不出劉敏所料,皇上會盡快把這件事情轉交三法司,這件事情最後是肯定要會審的,但是時期特殊,最後肯定是三法司中的大理寺來定案。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先自保,然後以這次國子監優勢把自己從被審者轉換為協審者。只有自己佔有了主動權,事情才能往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
林孝肯定會得知自己見過劉敏,他恐怕不會那樣急著要拉自己下水了。
自己要做的就是默默的等待大考結束,然後皇上發話,找個機會介入進去。
魏池又想到了譚氏,她來找自己的事情不多時就會傳出去,大家自然能聯想到他所作所為是為何誰。又想到益清惹惱自己的那番話,覺得也許有些道理。
魏池正考慮怎麼安頓譚氏的時候,事情的進展卻比她想像得快。剛過了中午,東廠的就來了,並未動粗,只是要魏池交出譚氏,說要拘押。
魏池看了文書,確實只是拘押,想了片刻,塞了點銀票給那位宦官:「和她夫君是至交,還望公公不要讓她一家受饑寒之苦。」
宦官偷偷收了。
譚氏才被帶走,湯合就趕到了,出乎意料的沒有大吼大叫著責備自己,只是匆匆的拉著魏池出了門:「見著胡楊林了。」
胡楊林一個僻靜的地方等著他們。
「東廠的來抓的時候沒有攔著吧?」
魏池搖搖頭:「給了銀票,那個宦官收了。」
胡楊林點點頭:「那就和知道的不差,這會兒大考未完,又是有外的時候,皇上下來的意思是要先壓著。師父早上進的宮,可能錦衣衛也要介入。」
「這次還有救麼?」湯合很急。
魏池搖搖頭:「昨天見的劉敏,這次的事情並不像大家想的那麼簡單,夾帶先不說了,但考卷都洩了出去,這個要怎麼解釋?也就是這個原因才押了禮部的高官。劉大說起這兩年,三黨彼此傾軋,就著這件事情不知要鬧出多大的風波,若要譚公子有救……除非那個江西承認自己冤枉了他。」
「譚氏說她哥哥是個老實,來京之前並不認識過多的,那個江西和他並非同鄉,也並未聽說和他有結識,為何會把卷子給他?要知道那幾個可都是那江西的鄉誼啊……」湯合歎道:「覺得這事情蹊蹺。」
「這事情會哪裡審?」
胡楊林想了想:「師父說多半是東廠,近幾年錦衣衛和大臣們走得近,東廠和宮裡走得近,皇上既然想控制這件事情不要鬧大,肯定要東廠的地盤上辦事才方便。」
「…………」湯合遲疑了很久:「魏池……要不要去求求……燕王?」
「燕王?」魏池覺得匪夷所思。
「他是王爺啊……」
「……」魏池歎了口氣:「他是藩王,這件事情怎麼也輪不到他說話,而且皇上從來不聽他的。」
「王將軍呢?」胡楊林雖然不待見燕王,但是這時候也想不了那麼多。
「他也說不上話,」魏池恨恨道:「們以往認識的都幫不上忙。」
「幸好還有進了國子監,楊兄弟進了錦衣衛,」湯合有些感傷:「杜莨比小,但是……是真的把他當兄弟,而且譚氏也太可憐了。」
大家一時都無話可說。
「黃貴,」魏池終於想到:「許維和多少有些交情,也許能由他結識黃貴也說不定。他是東廠的大太監,聽說是個毫不講章法,且凶狠貪財之輩。他也許有左右著時局的可能。只是許維現還江南,們需要等一等,們有什麼可以送禮的?」
湯合咬咬牙:「祖上有一把寶刀,金子的刀鞘,上面都是好玉,捨了!」
魏池搖搖頭:「這他是看不上的,還是來想吧……如今譚氏一家都東廠,雖然不是牢房,但估計也夠嗆了,就拜託們二位多打點。不宜離他們太近,別或是譚氏一家若是對們問起,就說不大管這件事了。」
其餘二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三又聊了些事情,匆匆各自散了。
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大考結束之後,那場驚天大案似乎極少被提起了,禮部、翰林院都忙著批考卷。殿試最終如期舉行。
幾年前,魏池還是考生,但是今天卻能站大殿上監考,本來應該是心境轉移,今年卻確實無這樣的心情。
翰林院的博士,禮部的高官們一個不差的來了,還有燕王以及皇上特意邀請的異國公主及其侍從。
魏池仍舊是所有坐著的官員中最年輕的一個,但是已經不再具備新鮮感了,今天大家暗暗關注的是那兩位才從家裡被放出來的禮部侍郎。
殿試開始了,陳鍄擔心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索爾哈罕一行確實不知道任何情況。只是第一場結束的時候,她迅速掃過群,然後把目光停留了魏池身上。魏池並未就這道目光做出任何回應,匆匆的離開了。陳鍄摸了摸唇角的鬍鬚:「公主,明天就請皇后陪著您去大恩寺如何?」
「皇上,」一直打瞌睡的燕王突然湊過來:「明天可不可以讓臣招待?」
「哦?」
「臣的請帖都已經送到了,皇上可以問問公主麼!」
「燕王殿下確實前兩天送了請帖來。」索爾哈罕有些不快。
「哦……」陳鍄和善的笑了:「那朕就改天再說了,呵呵。」
陳鍄面上笑著,心中卻十分的不利索,南下的呈報已經前天送到了。燕王的不老實讓他非常不快,這位閒散的藩王曾經的那些生意已經牢牢的牽制了皇權。一想到江南所有錢莊和票號的力量已經遠遠的超過了江南製造局的實力,陳鍄就感到寢食難安。
燕王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撤藩來剪除了,他這個時候又要這樣高調的會晤漠南的領袖……他還想做什麼呢?
陳鍄正想燕王的事情,林孝過來將成績呈了上來:「請陛下過目。」
許多都心不焉,所以陳鍄也並未對下面的有太多印象。燕王對大考的事情大概知曉一二,於是過來湊趣:「前三甲麼……有個叫李潘的不錯。」
「哦?是麼?」陳鍄並不覺得那有何出眾之處。
燕王笑了笑:「長得好看麼……哈哈。」
陳鍄顯然覺得燕王的俏皮話並不好笑,冷冷的轉過頭:「林大,這次公榜的日子不要延後,也退下吧。」
燕王的一句無心之言並未改變這個叫做李潘的年輕的科考排名,陳鍄也並未對這個二十八歲的留下太多映像。但不過是短暫的光陰之後,陳鍄覺得難以剪除的燕王勢力竟被這個年輕一力分解……這也許就是某一種巧合。
此刻燕王擔心的還不是這些未知的事情,他擔心的是索爾哈罕把一些偶然弄成了必然,所以精心的奉上了這場鴻門宴。
坐後排的魏池並不知道索爾哈罕看著她,她匆匆的離開大殿,心中只想著要趕刑部尚書鄭儲離開之前見他一面。
索爾哈罕被魏池那天的一句『有急事』弄得心緒不寧,又被阿爾客依這幾天的的態度弄得緊張不堪,眼看著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不知如何是好……但正因不知如何是好,之前一直動搖的決心突然變得堅定無比。
哪怕是一刻鐘,也要把話說清楚。
燕王的邀請要去麼?索爾哈罕不屑的想——當然要去。
暖園,京城最美麗的地方。
索爾哈罕從恭迎她的隊伍感受到了這位富甲天下的王爺的氣勢。曾經聽魏池無意間提起過:這位閒散富貴王爺並不是靠著先帝的賞賜獲得這樣驚的財富的。要說他富甲天下甚至不是太合適,他並非這些財產的佔有者,而是控制者。他沒有鹽稅權、鐵稅權、也沒有江南織造局,但是他對帝國經濟的實際影響力遠遠比他們加起來的要多得多。用魏池的話來講就是——如果他不是王爺,他依舊能夠通過自己的智慧獲得這一切,也許還會因為沒有陳鍄的忌憚而做得更好。
但就索爾哈罕本和燕王接觸的那幾面來看,索爾哈罕只能覺得這個是個游手好閒的皇親貴族,和魏池這樣高的評價差了很遠。
燕王的王府有很厚重的江南氣息,和威嚴的皇宮形成了鮮明的反差,索爾哈罕走進正廳的時候只看到了那位『秦老闆』。站燕王身旁的『秦老闆』手上捧著一盆芍葯花:「公主殿下,那一日小的多有失禮,還望公主殿下海涵,這盆花是燕王陛下讓小的送給您賠禮的。」
這是一盆『芍葯花』,不過是用象牙雕成的。
燕王笑道:「公主殿下,前幾天他冒犯了您,不要放心上才是,魏池時常對說起您,您的見識和作為都是很佩服的。」
「不用做什麼賠禮,」索爾哈罕笑道:「魏池這個脾氣很暴躁,與秦老闆也未說什麼,是他自己誤會了,要鬧事,王爺不必意。這樣的重禮可不能收。」
索爾哈罕說得如此露骨,燕王覺都得自己要再裝下去會不好意思的。
「公主殿下願意讓小王陪著逛逛這院子麼?」
索爾哈罕笑得畜無害,然後誠懇的點了點頭。
暖園很大,很美,但是很少,和大宸宮中川流不息的太監宮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各種佈景的規劃讓有了一種置身山水的錯覺。
「這座湖是仿西湖造的,才認識魏池的時候還未完全完工呢。」燕王引索爾哈罕往湖心的小島走去:「您是怎麼知道她是女的呢?」
「她去漠南的時候多少歲了?」
「嗯?」
「她行軍的路上來月事了。」索爾哈罕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嗯?!她回來之後並未對說起過。」燕王很驚訝。
「燕王殿下,雖然您給她做了很貼心的裹胸,還教會了她很多事情,但是這種事想她是不必一一對您匯報的吧。」索爾哈罕真的很驚訝。
「……一般來說她所有的事情都會對說的,就像她……父親一樣。」燕王等的就是這句話。
「您的女兒可真大。」索爾哈罕沒好氣的說。
「說實話,非常欣賞您,您有風度,有學問,還很幽默……只可惜魏池確實是個女,們不能一起。」反正就兩個,燕王決定開門見山。
「她當然是個女,難不成認為把她當男了?」
「的確有這種可能,」燕王不依不饒:「只是您自己不知道罷了。」
「您把當成那些迷戀她的傻姑娘中的一個了麼?」索爾哈罕冷笑:「認識她的第一刻就知道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
「但是沒有把她當成的姐妹,這不正常。」
「您也沒有把秦老闆當成您的兄弟吧?」
燕王哈哈笑了起來:「您看到湖對岸的那個特別美麗的院子了麼?」燕王指著湖對岸:「那裡有很多秦老闆,他們都不穿女裝。不過您的問題不一樣,您只認識魏池,而魏池總是以男的形象出現的。作為一個過來,不得不對您提出忠告,您如果真的要和魏池走一起,您會後悔的,因為您會發現所需要的終究是一個真正的男,而不是她。」
「燕王殿下,」索爾哈罕找了個石凳坐下來:「一直認為們之間雖然沒有友誼,但至少會保留一點尊重呢。」
「想您誤解了,」陳昂親切的說:「非常的尊重您,所以才會和您談這些話,您把愛情想得太簡單了。魏池確實有她獨有的魅力,但是您和她都不是那類。就像喜歡男的看到魏池也不會喜歡她一樣,有些事情會有誤會,但是真實的一面是不容改變的。除了魏池以外喜歡過別的女麼?握她的手的時候會有異樣的感覺麼?」
「您指的異樣的感覺是什麼?」
「您明白的,」陳昂戲謔的笑了笑:「不一樣的感覺。」
索爾哈罕突然無言以對:「……女和們男是不一樣的!」
「是皇宮裡長大的,這裡的皇宮有那麼多的女,她們不能自由出入那座宮殿,所以對食的有那麼幾對,是認識的,您認識這樣的麼?」
「……」
「可以負責的告訴您,男和女是一樣的。您要帶您去認識幾對麼?」
「不用了!」索爾哈罕從石凳上彈了起來。
「您不是,魏池也不是,所以們是不會走到一起的。不要為了自己的錯覺再徒勞了。」陳昂暗暗鬆了一口氣。
暖園的蟬並不比其他地方來得安靜,暖園的湖也並不比京城的其他的地方來得清涼,索爾哈罕望著這一片造的山水若有所思。
「也許,再沒有一個會像這樣把她當做一個純粹的女來看了。她有多孤獨……您知道麼?燕王殿下。」
「所以您是她真摯的朋友,這一點從未懷疑過。」
「不是朋友,不想永遠和她只做朋友。」索爾哈罕恢復了冷靜。
這次輪到陳昂暗自頭疼,他不知道魏池這個傢伙是怎樣招惹上這樣難對付的女的。
「您的意思是您要留大齊,或者把魏池帶到漠南去?」
「如果們天各一方卻兩兩相望,您還會這麼堅決的反對麼?」
「……」
索爾哈罕的語氣突然變得尖銳:「您所擔心的是魏池不能為所用吧?至於她的幸福,這只是您的幌子。」
「依舊會很堅決的反對,您和她一起一年多,和她一起三年多,您認為和她之間只有利用這種關係?如果是一個男,會贊成她和您離開。因為這是她的好歸宿,但是您不是。」
「您說謊!」
「您有些激動了,公主殿下。」燕王對著眼前開闊的水面歎了一口氣:「魏池這個傢伙對說一點用也沒有,除了花的錢,不安分,鬧事……真的是一點用都沒有。誰要娶她小王願意包嫁妝。」
「不是來和討價還價的,魏池的事情是她自己的事情,您沒有必要以父親自居,然後橫那裡礙事。」
面對惱怒的索爾哈罕,陳昂只是淡然一笑。
「公主,您真是個太聰明的女了,魏池如果迷上了您,一定會被算得精精的……嘖,就是現也不差了,以前可沒想到魏池會以為而被秦月如激怒,然後怒氣沖沖的痛斥了他一頓。就紅顏禍水這個詞來說,公主殿下是不輸給小王的。」
「已經說了,和秦老闆沒有發生糾葛,至於魏池要怎麼想,實是管不了。」
「您知道秦月如是個怎樣的麼?」陳昂把手上的花蕊投到水裡,湖裡的大錦鯉紛紛迎上來接嘬:「他是個無事生非、有仇必報的,平常魏池還算聰明,知道枕邊風是很厲害的,一向不接他的茬。可您一來她就亂了陣腳,和秦月如大呼小叫起來,還為了您大考的時候請了這麼長的假期帶您出去遊玩……哎喲,這以往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索爾哈罕沉默了片刻:「您覺得王允義是個怎樣的?」
「嗯?」
「他都沒能把糊弄了去,王爺認為自己會可以麼?不論您怎麼說,您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格管魏池的事情,也沒有任何立場站這裡說三道四。要說起前途,大齊可以給的漠南也可以給,您的譴責根本站不住腳,要說起幸福,您很幸福麼?」索爾哈罕嘲諷的看了看湖對岸的那個美麗的院子:「您怎麼可以參照自己的樣子給魏池選擇她要的幸福呢?您不覺得您把幻想得太愚蠢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陳昂是個人才,善於東拉西扯,混亂你的心境,擾亂你的思維,用高帽子砸人。
索爾哈罕也是個人才……
這樣也不被套進去,簡直就是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