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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碰撞 文 / 黎默

    106章碰撞

    四更天的時候胤祹醒了過來,扭頭看著邊上睡的酣沉的胤禛,心裡頭滿滿的。

    只是看著那人臉上微微殘留的一絲紅暈,胤祹意猶未盡的俯身在他的嘴角上添了一下,遺憾的想著如果今日不是有大朝會,昨晚他也不會一次就安分了的。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心尖上的人,幾月未曾親近,弄過了頭他要是難受了,不說會不會給自己小鞋穿,單單就是自己也會心疼的。

    起身伸個懶腰,胤祹揉著微微發麻的右胳膊,朝著外頭輕喊了一聲。

    蘇培盛早早的就等在外頭了,聽見聲音便推門進來了。

    「唔,端上點清單的來,爺餓了。」胤祹一邊揉著胳膊,一邊衝進來的蘇培盛吩咐著,儼然一副主人家的樣子。

    蘇培盛顯然點頭應了,很自然的回頭吩咐一聲,便指揮著幾個小太監端著洗漱的東西進來了。進來的幾個小太監都沒有驚奇的模樣,顯然胤祹這樣的事辦過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胤禛其實在十二俯身親下來的時候就醒了過來,只是那溫熱的純勾起他昨晚的一幕幕和最後十二那一臉的遺憾,覺著他還是裝睡的好。

    聽著外頭的十二吩咐的聲音,不由的就想起十二的那句「大歡喜佛」,心道這個十二如今是越發的口沒遮攔了,這話也是隨便說的。

    胤禛撐起身子坐直了,其間微微一頓,到是不疼,只是那違和感還是讓胤禛彆扭的很。探手在十二躺過的地方摸了下,微熱的觸感通過指尖傳來,那感覺讓他不由的想起昨晚自己竟是……胤禛立馬就覺得面皮微微發熱。

    下意識的收回手指,往外看了一眼。完了胤禛有些失笑,不過也虧著那人看不見,不然那嘴裡有不知道能說出什麼來了,說不得又纏著他廝磨一番。

    蘇培盛聽著裡面的動靜便問道:「爺,可是要起身了?」

    胤祹聽著那人一聲略帶沙啞的「進來吧」,眼帶笑意的往裡瞥了一眼,就繼續用膳了。他這會兒是真的餓了,快速的喝了兩碗碧粳米粥,淨了手,便見那人已經是穿戴整齊出來了。

    「醒了?我讓人備下清粥了。」胤祹在人前還是很正經的問道,一邊把帕子遞給邊上的小太監。

    胤禛走了幾步道,老覺得後面有些彆扭,心裡正憋屈的很,聽見十二的話便順聲望去。

    甫一接觸十二那眼神,胤禛後面那彆扭的感覺彷彿被放大了。因而只是淡淡的應了聲「嗯」,只是他目光落到十二背上時,不自覺的捏了捏掩在衣袖裡的指尖。

    只是胤禛近幾年養氣功夫可謂是登峰造極了,忽視那裡的不自在,若無其事的踱步到一邊。早等候多時的小太監侍候著淨了面,用青鹽抹了牙,才施施然的坐到時十二對面,幾不可查的皺皺眉頭。

    胤祹享受的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覺得一大早就能看著那人在自己眼前轉來轉去真是滿足啊。

    胤禛擺手讓人都退下去,這才優雅的喝著粥,只是十二立馬變的有些不知收斂的目光讓他覺得有些吃不消,那喝粥的動作就比平日裡快了幾分。

    待到倆人換上朝服收拾齊整了,才一起出門上了馬車,直奔宮門而去。

    馬車裡,胤祹才笑嘻嘻的湊了上去,趴到閉目養神的胤禛肩膀上輕聲問道:「那裡沒事吧?」

    胤禛身子一僵,彷彿後面更不自在了。

    胤祹看他睫毛輕顫,卻是仍舊沒出聲,知道是沒大礙的,便也知趣的不繼續這個話題,從他肩膀上出溜下來補眠了。

    胤禛微微睜眼,瞄一眼側臥在自己腿上的十二,指尖微動,也不知是想要推開或是攬住,只是到底沒有抬起胳膊。

    一路上車廂裡靜悄悄的,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在迴盪……

    下車的時候,胤祹是被胤禛叫醒的,迷迷糊糊的下了車,懶腰伸了一半就被一聲「胤祀給四哥請安」打斷了。

    胤祀方才隔著車窗就看著從一輛馬車上下來的倆人,眼神閃了閃,才下車含笑上前給胤禛見禮。待胤禛應了,這才轉頭看向邊上的十二。

    當著胤禛的面,胤祹可是不敢糊弄,趕忙放下手臂,正兒八經的道:「十二給八哥請安,八哥今兒可是早了吶。」

    胤祀目光習慣性的從十二腰間掃過,卻是沒看著那塊他一直帶著的玉扣,而是換了一塊白玉環,不過面上不顯,依舊是笑著寒暄道:「唔,這不是皇阿瑪回京頭一遭?遲了挨板子可不是讓你們看了笑話去?唔,上回在南苑十二弟急急的走了也沒細看,如今看來去了趟江南,十二到是看著清減了。」

    胤禛在邊上也不說話,掛上他人前的標誌性的冷臉,看著十二同老八寒暄,一手卻是背在身後,捻著拇指上的扳指。

    胤祹眼角掃過胤禛,便笑笑道:「勞八哥記掛,是十二的不是了。雖說天兒暖了,可目下還是有些寒意的,咱們這就進去?」

    胤禛自是當先一步,後面胤祹稍慢半步讓胤祀先行,這裡人來人往,卻是不好亂了規矩。

    入了朝房,給早到的幾個哥哥請安完了,同十三、十四等在一處閒聊了江南的趣事兒,上朝的時間也到了。

    鐘磬響起,王公大臣,各部主官,魚貫而入,分文武站定,高呼萬歲。

    康熙讓眾卿家平身後,便是例行的各部主官的依次上奏。倒是也沒什麼大事兒。至於胤祹純屬來湊數的,低眉順眼的站在胤祀下首,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兒。

    其實胤祹還真的就沒在聽那些個老頭們說什麼,以至於刑部尚書安布祿、左都御史舒輅出列的時候,他滿腦子都在想胤禛下車的時候好像微微有些遲滯,也不知道這時候站了半天了難不難受……

    康熙聽完他的奏報,半天沒說話,只是把目光定在安布祿、舒輅身上,半天沒說話,又想起昨日王鴻緒的密折,眼底便有些深沉了,掃了一圈各有心思的滿漢大臣,丟下一句「交由九卿再議,朕不想下次有人再告訴朕這陳汝弼也像這王式丹一樣死的——不明不白」便退朝了。

    刑部尚書安布祿老半天才直起身子,想著萬歲爺那臨走的一句話,特別是「不明不白」四個字,後背瞬間便濕透了,萬歲爺怕是知道了什麼吧?攙扶了邊上的舒輅一把,對著走過來的席爾達、穆和倫苦笑一聲便一起走了出去。

    胤祹清醒過來聽到的就是康熙的最後一句,和眾臣的領旨謝恩的話。胤祹倒是知道康熙這是有些袒護李光地的,這陳汝弼到底是他提拔上來的。

    而這王式丹狀元出身,隆恩眷浴,陳汝弼又是他的座師,多少有些愛屋及烏的念頭。雖說事情的起因是他處事不當,但如今這王式丹死於刑部,康熙怕是正憋著火呢。

    不過這些滿漢的糾紛和他關係都不大,一路出來,和眾兄弟同去給皇太后請了安,便分開各自去額娘那裡請安了。

    胤祹午後用了膳,從胤禛那裡回到禮部衙門的時候便又傳出康熙奉皇太后又去了暢春園的信兒來,看著尚書大人的苦瓜臉,胤祹心道這是個聰明的,怎麼也攙和進去了?

    胤祹的日子還是照過的,只是那李佳氏最近頗有些故態復萌的跡象,胤祹看著寶珠的面上只讓盧冰添了幾個眼線在那周圍,便不再過問。

    五月初六,康熙召集議政大臣、九卿到暢春園面聖。

    康熙面前的書案上放著王鴻緒陸續送來的密折,裡面記錄的各個大臣的言行。

    又看著刑部遞上來的「受賄有據,應立絞。」的字樣。康熙一言不發。

    半響看著下邊戰戰兢兢的臣子,康熙突然開口道:「九宮吶,上次朕要你去刑部傳旨,可是傳到了?」

    梁九宮嚇了一跳,麻利的跪下,以首叩地,顫聲回道:「會萬歲爺的話,奴才傳到了。」

    「微臣萬死!」刑部尚書安布祿倒也乖覺,立馬請罪。後面的以左都御史舒輅為首的滿大臣自是跟著跪了一地。

    康熙冷眼看著,也不想在這上面太過計較,半響才從鼻子裡擠出一聲冷哼,道:「這事朕交由你們三法司堂官及議政大臣、九卿詹事科道等赴刑部衙門會審,朕希望下次不要再有什麼不好的事傳道朕的書案上來。」

    說完完了便把一行人打發回去了。

    梁九宮看著萬歲爺面沉似水,跪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半響聽到一句「好個假裝身死」,這外面驕陽似火,只是萬歲爺這句話卻好像是帶著冰渣子,讓他從頭到腳涼了個透徹。

    康熙把眼前的折子合上,才道:「起來吧。」

    梁九宮這才顫巍巍的爬了起來,鼻尖上的汗都快滴了下來。

    這事自然是很快就穿回京城。胤祹、胤禛對此並不關心,可是不代表沒人關心。

    直郡王胤褆陰沉著臉從明珠府上出來直奔兵部而去。明珠有些頹然的捋著鬍子,歎了口氣。

    至於胤祉那邊卻是的調調卻是和了康熙的意思,翰林院玩弄筆桿子的畢竟是漢臣居多。

    胤祀依舊是打了隔岸觀火的注意,約束著自己手下的官員並不參與其中。

    五月十六,康熙回宮,再次召見議政大臣、九卿。這回康熙對這再審原任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陳汝弼一案的結果滿意了。

    很快便下詔:查原任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陳汝弼雖未受賄,但有錯用黃鐘之處應處已革職,准其還鄉;另將原審三法司堂司官等,左都御史舒輅、給事中王原等著革職,勞之辨、李先復、塔進泰等著各降三級調用;刑部尚書安布祿、卞永譽常授著各降三級;傅繼祖、常舒、王掞、吳涵著各降二級俱從寬留任。

    小朝會上,一身布衣的陳汝弼上朝謝恩,康熙面色有些複雜的看著這個耿直的臣子,想著自己四十一年的時候賜給他的一首詩,不禁問道:「可還記得朕那年賜下的詩?」

    話音方落,在場的滿漢大臣心裡卻是翻騰起來,只是到底都是老油子了,面上卻是看不出來的。

    陳汝弼跪伏於地,沙啞的嗓音響起在殿前:「百草千花一時新,此君林下始知春。雖無令色如嬌女,自有幽香似德人。草民時時警醒,不敢或忘。」

    康熙聽了握住扶手的手背上青筋繃起,看的梁九宮心驚膽戰,生怕萬歲爺傷了自個兒。

    好在半響康熙鬆開手道:「是朝廷對不住你,你可願在京留任?」

    說完康熙冷眼掃視了下面蠢蠢欲動的幾個滿大臣,看他們安分了才看向伏在那裡的陳汝弼。

    「臣得蒙聖眷,卻是不敢有此奢望。草民本罪臣之身,聖上明鑒,得以保全,何以當得聖上如此相待,草民叩請聖恩,准予返鄉。」

    康熙看他說的堅決,也有些意興闌珊,擺手准了。

    這其中的事情他明白的很,可是越明白便越是憋屈,自己致力「滿漢一家」半生,如今這朝堂上的「南北之爭」就血濺五步,讓他怎麼能不憂心,那地方上他看不到的呢?

    胤祹看著這顫巍巍的單薄背影,想著這個一生為官清廉,耿介剛直,曾被朝堂上譽為「鐵面冰心」的官員,才剛耳順之年,如今卻是成了頭髮全白、面黃枯瘦堪比耄耋之齡的老人。胤祹心中也是感慨,可惜了這個肯實幹的好官,讓他老師和學生連累了。

    事後,胤祹對著胤禛感歎權利傾軋,權勢吃人的時候,那人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才淡淡的道:「形勢比人強吶。」

    胤祹心裡卻是掀起巨浪,難不成這時候他已經有了那個念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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