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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8、眾人的碎碎念 文 / 黎默

    陳汝弼一案塵埃落定,南北黨派的這次交鋒也告一段落。朝廷上下也都會消停一陣子了。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十八,以翰林院檢討年羹堯為四川鄉試正考官,內閣中書曹鼐為副考官。

    消息從暢春園傳來,下響胤祹靠在合歡樹下的籐椅裡,捻著一朵掉在身上的芙蓉花,尋思著,這廝發達的日子不遠了啊。

    「主子,十三爺來了。」賈六小心翼翼的瞅著主子在那裡瞇著眼一搖一晃的,上前低聲道。

    胤祹也沒睜眼,嘴裡咕噥一聲:「讓你們十三爺自己進來就是了,又不是沒闖過。再說了這又不是在四哥那裡……」

    後面的賈六也沒怎麼聽明白,不過也不妨礙他去傳話。往院門那邊走的當口,還能分神想著主子越來越有四貝勒的派頭了,難道這就是近朱者赤?不過咱家也不能丟了主子的份兒。

    「呦,小六子,你主子呢?」胤祥看著出來的賈六張口就問。

    賈六一聽那句「小六子」剛剛挺起的腰桿立馬蔫了,上前請安道:「奴才給十三爺請安,爺吉祥。主子讓爺進去吶。」

    胤祥隨手丟了倆金鑼子便進去了。

    賈六忙道謝,掂掂手裡的東西,回頭對著成方搖頭晃腦的感歎:「十三爺真是大方啊。有這才能腰板硬實?」

    成方斜了他一眼便跟了進去,留下目瞪口呆的賈六。

    「十二哥,今兒怎麼沒去衙門?讓十三好找。」胤祥進了門看著那合歡樹下懶洋洋的十二哥,也不客氣,自己在邊上的籐椅上躺了下來,伸手拿了片西瓜啃著。

    「唔,回來了。什麼事?」胤祹懶懶的問。

    「哎呀,這花開的不錯,再掛上倆鳥就美了。」胤祥也不直接說來意,三兩下啃完手裡的瓜,反倒是開始誇這裡環境優雅。

    胤祹今兒去禮部點了卯,看看也沒他什麼事兒,那人又忙著江蘇吳縣那邊的水災,沒空搭理他,去宮裡請了安,轉了一圈胤祹就回府了。

    左右沒事兒,也就不急著問十三,抬手端了杯茶輕啜幾口,又搖著籐椅閉目養神起來,心裡卻是腹誹你第一次來嗎?

    胤祥一看,躺不住了。半支起身子,探手按住他十二的籐椅扶手,才道:「嘿嘿,十二哥,跟你說個事兒,這次皇阿瑪西巡,十二哥還去吧?」

    胤祹奇怪的瞇眼看著十三,道:「這次皇阿瑪可沒我的名兒,去不了啊,有事?」

    「呃,那十二哥不再去慈寧宮走走?」

    胤祹看著十三可憐巴巴的眨巴著眼看著他,突然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康熙這次點的隨駕人員除了這幾年老是帶在身邊的太子胤礽和直郡王胤褆,這回清一色的全是一幫小阿哥。

    也不知道是康熙被這些成年的阿哥傷了心還是另有想法。反正十三這次是鬱悶了,他出宮也不晚,同這些個小屁孩估計也是說不到一處的。這回連十四都不隨駕了,單他一個人這是覺得沒意思了,才來找自己吶。

    「哥哥我臉皮不能老是這麼厚啊,你看我都去了幾回了?這次再去萬一讓皇阿瑪給我個沒臉,再罰我抄的什麼,那哥哥我可是划不來了啊。」胤祹嘴上裝麼做樣的道,其實他心裡想的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他就是單純的不想和那人再分開這麼長時間。

    雖說有點對不住十三,不過死道友不死貧道嘛。再說他這幾年正是最得寵的時候,往後怕是……

    胤祹半瞇著眼,看著著急的要開口的十三,立馬又接了一句,「阿扎姑的身子也越發的不如從前了,今兒我去看她,聽春燕說是這幾日吃的越發少了。所以……」

    說起這個胤祹臉上玩世不恭的神色褪去,他是真有些擔心的。胤祹不記得歷史上蘇麻喇姑到底是那一年走的。不過近幾年看著越發乾瘦的蘇麻喇姑,胤祹心裡也是為這個一輩子都奉獻給了宮裡的女人一陣陣的心酸。

    胤祥一聽說起蘇麻嬤嬤,就想著尚書房那會兒,自己也經常跟著十二哥去請安,也算的上是自己親近的人。想著上次自己跟著十二哥從慈寧宮出來去請安,看著以往那個慈祥和藹的老人如今傴僂著的身子,渾濁的眼睛,胤祥立馬蔫了。

    垮□子,躺回到籐椅中,仰望著上面的翠綠的合歡樹,喃喃道:「好幾個月啊……」

    胤祹看十三這模樣兒,心下好笑,暫時拋開愁緒,起身彈了彈身上落上的芙蓉花,湊過去低聲的道:「皇阿瑪不是說這次可以帶著福晉麼?你帶著弟妹去就是了。」

    十三一呆,臉上微微發熱,抬頭看著滿臉揶揄的十二哥,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去十四那裡也比這裡好吧?再不成十哥那裡最次也就這樣?

    胤祹居高臨下的看著十三微紅的耳朵,突然心裡湧起一陣嫉妒。心道哥哥我每日裡想見那人一面,還得有個借口,想那啥還得看看那人的反映,你還跑哥哥這裡來刺激我?真口口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好在這些話胤祹也不能明著說出來,胤祥也不能解釋什麼,於是倆人便很默契的換了話題,胤祹也再次躺回到籐椅中。

    倆人閒聊著,胤祥就開始絮叨十五、十六這倆兄弟,然後就順便說到了小十八身上。

    說起來這個孩子胤祹還真的見的不多,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為他是歷史上一廢太子的一個引子。不過現在才五虛歲的孩子顯然還引不起十三的興趣。

    「唉?十二哥,我剛來那會兒你想什麼吶?」胤祥突然問道。

    「唔,年羹堯被皇阿瑪封了個四川鄉試的主考官,我正尋思他要發達了呢。」胤祹也沒什麼好避諱的,便直接道。

    「年羹堯?四哥旗下的包衣奴才?」胤祥伸手拿了一片西瓜繼續啃。

    胤祹自是聽出十三那口氣中的不屑來,詫異的問:「他得罪你了?怎麼著那也是四哥的門人,你也別讓四哥難做。」

    「他一個奴才哪裡值得爺去記掛了?就是單純的對他看不上眼。」胤祥不屑的撇撇嘴。

    十三的反映落在胤祹眼裡,卻是讓他有點發懵。是了,無論年羹堯現在被康熙看重,還是日後飛黃騰達了,怕是在這些個皇子阿哥眼中都擺脫不了「奴才」的烙印吧?

    胤祹心裡也不知道自己該是慶幸還是失落,若自己今生沒有這阿哥的身份,那人又會如何看待自己呢?會不會也……

    「十二哥?」胤祥奇怪的看著突然有些落寞的十二哥,出聲問道。

    「唉?沒事。」胤祹搪塞道。

    看著眼前還稱得上年輕的十三,那志得意滿、意氣風發的形象並不能讓胤祹聯想到這人就是歷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被稱作怡親王的鐵帽子王。

    無論是史料上記載的怡親王如何精明能幹,低調謹慎還是小說、電視劇中十三爺如何有勇有謀、用兵如神,胤祹到這大清朝這麼些年,除了康熙比較寵他,尚書房裡詩詞歌賦作得比自己好,還真沒什麼機會發掘一下他的這些優點,不過不排除他遭逢大難後的徹悟。

    這會兒胤祹不由的收攝心神,藉機試探道:「我觀年羹堯這人如今得了皇阿瑪的眼,以後必是有出息的。說不得就是四哥的左膀右臂了。」

    胤祥心道我這不算是給他扣大帽子吧?不過這廝用十二哥的話說就是真的欠扁啊!不過嘴上胤祥是說的很堅定:「用是可以,左膀右臂就怕他當不起了。再說四哥這左膀右臂有你我兄弟,哪裡輪的到他一個奴才?那就是個牆頭草!」

    胤禛毫無阻攔的進了門,一路穿行至前院的書房,看著立在那裡的成方腳步微微一頓,心道難不成十三也在?

    不過胤禛面上並無變化,擺手讓賈六、成方倆人別出聲,一進來就聽到十三的話。不由出聲問道:「誰是牆頭草?」

    不過眼光掃過悠閒的仰躺在籐椅上的十二的時候,那鍍了一層金光的帶點朦朧的臉讓胤禛心裡微微有些異樣。

    「四哥?」「十三給四哥請安。」倆人忙從籐椅上起身,拱手給胤禛請安。

    胤禛擺手免了倆人的禮,瞄了一眼石桌上的七零八亂的西瓜皮,神色不變,當先往書房走去。

    倆人對視一眼,便跟著蹭進了屋裡。

    「你倆不在衙門裡呆著,一下午就窩在這裡了?皇阿瑪這前腳剛出了京,你倆這後腳兒就翻了天了?」胤禛一撂下擺坐在椅子上,端著賈六剛上的茶水,板著臉問道。

    「咳咳,沒這麼嚴重吧,四哥?這不是沒我們什麼事兒才回來的?」胤祹看了一眼貓著的十三,只得硬著頭皮道。心裡嘀咕著,這時候你不是該接見年羹堯嗎?我可是犧牲了自己的幸福,特意的沒有去打擾你啊。

    胤禛看著倆人賠笑的模樣兒,又看著奴才都退了退出,便也不再端著個冷面貝勒的架子了。

    擺手待倆人坐定,才對十三道:「方纔你在所年羹堯是牆頭草?他怎麼得罪你了?」

    胤祥聽他口氣和緩,心道沒惱了我,看來沒聽去多少。

    偷眼看看低著頭的喝茶的十二哥,又看看同樣端著茶杯的四哥,胤祥轉轉眼珠,清清喉嚨:「咳咳,呃,沒有得罪,只是十三看他有些忘本,真當自己去翰林院打了個滾出來,就要染了那些個酸儒那套清高、目中無人的做派了?」

    胤禛、胤祹都有些詫異的看著十三,他二人本來都沒當回事兒的,如今看來十三對那年羹堯真的是看不上眼呢。

    胤禛雖然奇怪,不過也沒多問。只是尋思那年羹堯是有些傲氣的,怕是沒留意得罪了十三。不過胤禛也沒當回事,那人雖說算不上是驚才絕艷,可是本事還是不少的,有些傲氣倒也尋常,只要別越了本分,便也不算大事。

    胤祹看看在沉思的倆人,出聲道:「四哥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

    胤禛目光滑過胤祹,略微一頓,便滑向十三,低頭啜飲一口茶水才淡淡的道:「沒事兒,順道過來看看。」

    一直盯著他的胤祹看到他那瞬間的猶疑,心裡頓時就歪了,不過當著十三的面,也不能直接問,只是偷偷的給那人遞了一個曖昧的眼神,便隨口胡謅道:「還以為皇阿瑪要添上咱們倆人一起出巡吶。」

    胤禛乾咳一聲,放下茶杯,起身道:「好了,我也該回府了,十三弟可要一起?」

    胤祥突然被點名有點懵,不過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和他四哥一起離去。

    胤禛看著遠去的兩輛馬車,遺憾的歎口氣,回府歇下不提。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四,康熙巡幸塞外,命皇太子胤礽、皇長子多羅直郡王胤禔、皇十三子胤祥、皇十五子胤禑、皇十六子胤祿、皇十七子胤禮隨駕。御駕自暢春園啟行,當日駐蹕湯山。

    天兒一天天的熱了起來,沒了康熙的京城,胤祹越發悠閒的過著他沒什麼目標的日子。

    皇太后在暢春園,早上胤祹只要去他額娘定嬪和蘇麻那裡請安就成。完了就到禮部去點個卯。

    若是沒什麼事兒就回府。一般胤祹不是在前院裡書房、花園裡呆著,便是去後院逗著寶珠玩一會,只是一來二去的,同這富察氏的關係卻是越來越融洽了。

    倒是不是說倆人有了什麼感情,胤祹對著富察氏只有些前世朋友的感覺,而富察氏作為這個時代傳統的女性,對著胤祹也只有以夫為天的理念。這個時代的女子有了名分和地位,對於愛情的要求反倒是其次了。當然像胤祀的福晉那樣的也少有,胤祹每每想到這裡就有些慶幸。

    剩下的大部分時間便是一邊去各處鋪子、莊子上逛游著,一邊琢磨著把那人糊弄去溫泉那邊。

    奈何天不遂人願,黃淮地區水勢暴漲,沖毀河堤,淹沒良田溝塘,戶部、工部都忙活起來,胤禛這個掌部阿哥也是忙的腳不沾地,讓胤祹的打算屢次落空。

    河道總督張鵬翮也因此被都察院御史等彈劾,折子雪片一樣從京城還有江南飛往熱河。

    七月末,九卿等遵照康熙諭旨議覆:今年伏汛水漲,沖決古溝等處堤工。皆由河道總督張鵬翮平日徇庇延緩、自執己見之所致也。應將張鵬翮交與吏部嚴加議處。上從之。

    胤祹身在禮部,自然也是得了康熙的回信兒。胤祹是也不知他本人得怎麼想的,反正他心裡是一陣的不舒服,這張鵬翮治河近十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吶。只是這話還是埋在心裡保險。京裡也不太平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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