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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雷霆雨露,具是君恩 文 / 黎默

    一百四十八章雷霆雨露,具是君恩

    「萬歲爺……」梁九宮輕輕的對著仰首靠在坐榻上的皇帝喊了聲,見沒什麼動靜,心中忐忑,可別說氣出個好歹來。

    躊躇了一會兒便將火盆挑旺,又取了邊上的薄毯輕手輕腳的蓋在那人身上,誰料剛想退下的時候就見這位九五至尊狹長的雙眼毫無預兆的裂開,兩道幽深不見底的目光就直直的打在他臉上。

    好在梁九宮對這樣的陣仗不是頭一回經歷,心中雖是忐忑依舊,面上卻看不出什麼來。他放緩聲音問詢道:「萬歲爺,不如去榻上瞇一會兒?」

    康熙看著眼前這個一臉溝壑,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奴,強行把心中的怒火壓下,淡淡的道:「朕無礙,宣李光地即刻進宮,到了直接到這裡見朕。」

    「庶。」梁九宮看著康熙的反映心中只有歎氣的份,等了等見沒有吩咐了便急急轉身去宣旨。

    康熙看著原來放置硯台鎮紙的桌案空蕩蕩的,心中「突」的揪了一下,他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若不是佟國維……

    只是想到那日佟國維覲見時的老態,康熙下意識的扯過自己的髮辮,看著纏著金線依舊黑亮的髮辮,心中舒服了些,只是目光落在手背上有些鬆弛的皮膚,心中難免感慨。

    又記起那日佟國維信誓旦旦的高呼「臣雖解任,蒙皇上命為國舅,冀聖躬速愈,故請速定其事」,康熙不得不承認,是他大意了,可是想起他額娘,想起早逝的皇后,康熙唯有暫時按捺下那股不順的氣……視線轉向那香爐中裊裊升起的煙氣,想著眾口一聲的「八阿哥當立為太子」怔怔出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外頭的動靜,這位大清朝的掌控者才長長舒了口氣,暗歎:自己這是老了嗎?最近越來越喜歡回憶,歎氣的次數也是越來越多了吶……

    李光地對今兒萬歲要那幾位大臣各出所見、各書一紙、尾署姓名、奏呈御覽裁定儲君之事多少心中有數,方才梁九宮也多有暗示,他心中暗暗拿定主意。

    「臣恭請皇上聖安。」

    康熙看著躬身垂首的李光地心中有點無奈,點點頭,道:「聖恭安,梁九宮賜座。」

    邊上自有有眼色的小太監搬來矮墩。

    等眾人退下,康熙抿一口新換的熱茶看了一眼斜簽著身子坐著的李光地,道:「光地啊,今兒怎麼啞巴了?」

    李光地聽著這不帶喜怒的聲音,心中咯登一下,只是聖心難測,不能也不敢裝傻,起身躬身奏道:「前皇上問臣廢皇太子病如何醫治方可痊好。臣曾奏言徐徐調治乃天下之福。只是,臣未嘗以此告諸臣。」

    康熙只是靜靜的看著李光地光亮的腦門,心中有些惱怒,不過便是他說了,那些各有心思的混賬們便真的會按照自己的本子唱完這齣戲?

    不提李光地擦著額頭的汗退出御書房,那些等了半天的滿漢臣工接到梁九功的傳諭:今日已暮,爾等且退。可再熟思之,明日早來面聖。

    馬齊看著前邊的阿靈阿、鄂倫岱、揆敘、王鴻緒等人心中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個啥滋味,只是傳出的消息裡說那位看了他們的折子摔了東西,馬齊心中最大的還是慶幸。

    他明白一時半會兒那位可能沒什麼動作,可是逆了聖意的有幾個有好下場?自己那位女婿莫不是早就聽到什麼風聲?想到十二阿哥同廢太子的關係,馬齊越發的認為皇上是不是對廢太子透漏過什麼意思……

    揆敘幾個本來正在前邊走,突然斜眼看到馬齊落後了一截,便清咳一聲,只是這裡畢竟是宮內,誰知道誰的眼線便正盯著他們?只是給邊上的鄂倫岱使個眼色便不再做聲。

    王鴻緒正好看在眼中,只暗暗記在心中,只是自己一步走錯,那位交代的事兒沒辦好,怕是滿盤皆輸了,只著事後補救也不知還能挽回多少。

    鄂倫岱本就是個橫性子,方才在閣房中便對馬齊冷嘲熱諷,這如今接著揆敘的眼神,扭頭便向馬齊看去。

    「呦,有些人這就想跟咱們劃清界限了呢,怎麼?怕逆了」

    眾人齊齊轉頭看向自己,讓馬齊一時間臉色漲成豬肝色,好在天色已暗,眾人也看不清楚,他臨陣倒戈,此時卻是說不出什麼來,只得乾笑兩聲,心中的悔意卻是一波接著一波。

    「咳咳,諸位,這天兒也不早了,宮裡待會兒可就到了下匙的時候,幾位大人還是快走幾步吧。」王鴻緒一聽鄂倫岱說了半截的話心中大罵蠢貨,卻是不得不開口截斷他的話,不然一個結黨的大帽子下來,自己可就被纏死在裡頭了。

    這時候阿靈阿、揆敘等也勸了幾句,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這一幕很快便遞到了京城各個書房的案頭,當然康熙面前自然少不了幾份。

    夜幕將整個京城籠罩其下,同時各種上不得檯面的勾當也悄然在黑色的遮擋下進行著……

    「阿瑪,既然您早有預料,皇上幾次相招您怎麼還是黏住了那八阿哥呢?」隆科多服侍著自己阿瑪吃了藥,看他阿瑪精神還不錯,便忍不住抱怨道。

    「呵呵,這平衡之道可不只是皇上那兒能用的,你這幾年多學著點兒,別這麼大年紀了,整天的還往那些個地方逛蕩,到如今還只掛著個一等侍衛的銜兒。」佟國維朝後靠了靠瞇縫著眼教訓著兒子。

    隆科多想不明白他也不問,自家阿瑪的心思可不是自己能猜出來的,只是他如今也有兒有女的,再讓他阿瑪念叨也不情願,找個借口就出來了。

    昏暗的房間裡,佟國維的視線從晃動的帷幔轉到微動的燈光,想著兒子方纔的狼狽,有些想笑;又想著康熙那日的臉色,還是想笑;想著自己執掌享有「佟半朝」之稱的佟家,不,是佟佳氏。這些年的擴張,從後宮到地方,妃嬪、各地知府、知縣,這個稱呼可謂名副其實了。他怎麼能不笑呢?

    可待到想著自己早逝的姐姐和女兒,佟國維那漲滿是溝壑的臉上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爬滿了渾濁的淚水……

    莫不是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低沉嘶啞的笑聲從齒逢擠出來,只是聽起來除了得意還有股揮之不去的傷感摻雜其中……

    幾家歡喜幾家愁,只是今日的京城中睡不著覺的大有人在。

    魏珠看著依舊掌著燈的那間屋子,嘴角的笑容慢慢的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三貝勒胤祉隨手將看完的東西扔進火中,看著轉瞬間成了灰燼、失了火光的紙條,肆意的笑出聲來……

    一處不顯眼的兩進院子廂房裡,兩具交纏在一起的軀體激烈的撞擊,間或一聲斷斷續續的「饒了奴才」讓他身上的男人愈發起勁兒,半響等迴盪的粗重喘息和抑制不住的驚呼才慢慢平息下來……

    也不起身,依舊就著方纔的姿勢伏在身下人的身上用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胤禟、胤俄兩個人的書房亮了一夜,而給這倆人口信的胤祀也在案前寫寫畫畫了一晚。

    相比而言,在書房中摸著佛珠,看完十二剛送到的信的胤禛帶著淺淺的笑喃喃道:「十二說的不錯,水底的魚兒好過冬吶,自己只說自己該說的,只做自己該做的,如今的便是皇阿瑪乾坤獨斷的時候了……」

    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十五,康熙召科爾沁達爾漢親王額駙班第、領侍衛內大臣、都統護軍統領、滿大學士、尚書等。

    「太皇太后在日愛朕殊深。升遐以後,朕常形夢寐,奇異甚多。烏蘭布通出兵之前,夢太皇太后止朕曰:爾慎毋出兵,出恐無益。後朕強行果至半途抱疾而還。中路出兵之時亦夢太皇太后謂朕曰:爾此番出兵克奏大勳但非爾親獲其俘耳。朕彼時不能深解。後出兵聞噶爾丹遁去,朕自拖諾山發兵往追,噶爾丹遂西奔,遇伯費揚古大敗之,多所俘獲。始知夢兆符合如此……近日有皇太子事,夢中見太皇太后,顏色殊不樂,但隔遠默坐,與平時不同。皇后亦以皇太子被冤見夢……因召置左右加意調治、今已痊矣。」

    王鴻緒在下邊越聽這心便愈涼,而眾臣也是驚疑不定,這位萬歲爺竟是將已故的太皇太后退了出來,打起了感情牌,又雜以鬼神,直讓眾人目瞪口呆。

    只是君前失儀罪名可不下,等康熙一頓下邊呼啦啦跪了一地,高呼:「皇上灼見,廢皇太子既已痊癒,誠國家之福天下之福也。伏祈皇上即賜乾斷,頒示諭上。」

    這時候的康熙早不見昨日的頹廢,看著一地的臣工不由笑出聲來,抬手沉聲道:「前執胤礽時,朕初未嘗謀之於人,因理所應行,遂執而拘繫之。舉國皆以朕所行為是。今每念前事,不釋於心。一一細加體察,有相符合者、有全無風影者。不但諸臣惜之,朕亦惜之。今得漸癒,朕之福也。亦諸臣之福也。朕嘗令人護視,仍時加訓誨,俾不離朕躬。今朕且不遽立允礽為皇太子、但令爾諸大臣知之而已。胤礽斷不報復仇怨。朕可以力保之也。」

    待到這個消息傳到胤禛耳中,他只是將紙條燒掉,未置一詞,而同樣收到消息的胤祀的臉色白了白,同樣燒掉了紙條,只是袖中手背上的指節已經蹦的發白……

    十六,康熙又召見廢太子、諸皇子及科爾沁達爾漢親王額駙班第、領侍衛內大臣、都統護軍統領等。

    「朕初次中路出師,留皇太子辦理朝事,舉朝皆稱皇太子之善。……及朕出師寧夏後,皇太子聽信匪人之言,素行遂變。因而外人竊議皇太子不孝……今觀廢皇太子、雖曾有暴怒捶撻傷人事,並未致人於死,亦未干預國政。若人果被殺,豈有無姓名見證凡此等事,皆由胤禔魘魅所致。」

    胤禛聽著上面皇阿瑪說著歷年來胤礽的種種好處以及各種開脫之言,不由的想起前次廢太子時這位皇父的疾言厲色,同樣的聲淚俱下,他如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雷霆雨露具是君恩」。

    瞄一眼眾人的表情,癟嘴的不在少數。只是十二臨走囑咐,多加援手的胤礽眼眶卻是愈發的紅了。胤禛看的心中一歎。這位二哥怕是又要受苦了,不過,也許他甘之如飴呢?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皇太子既執之後,在途中行時,若非朕委任親信侍衛加意防護,廢皇太子必為胤禔害矣。到京後令廢皇太子居鹹安宮,朕亦熟籌及此。凡彼處臣侍俱責令小心守護。令朕體違和,每念皇太子被廢之事,甚為痛惜。」

    康熙說道這裡卻是動了真情,聲音隱隱的帶了點顫音,他目光掃過一眾兒子,最後落在胤礽身上,沉聲道:「是以今當眾人之前釋爾。爾可將爾之意亦於眾前剖白之!」

    胤礽此時驚喜交加,便是早有預料,可事到臨頭了,他依舊是喉頭哽咽,摸一把濕滑,撲通跪倒在堂前,抖著嗓子卻滿是堅決的道:「皇阿瑪至聖至明。凡事俱我不善,人始從而陷之殺之。若念人之仇、不改諸惡、天亦不容!」

    但凡不是個瞎子哪裡還看不出他們的這位萬聖至尊如今的意思?

    於是呼啦啦又是跪了一地,高呼:「吾皇聖明!大清幸甚!」

    自己著力打造的局面終於掌控在手,康熙整個人都年輕了起來,振臂一揮,看眾人起身又道:「

    自禁胤礽之後,朕日日不能釋然。於懷染疾以來,召見一次胸中疏快一次。朕之諸子多令人視養。大阿哥養於內務府總管噶祿處。三阿哥養於內大臣綽爾濟處。惟四阿哥,朕親撫育。幼年時微覺喜怒不定。至其能體朕意,愛朕之心慇勤懇切,可謂誠孝。」

    康熙說到這裡的時候,眾人的表情各異。畢竟這四貝勒留給人的印象就是塊萬年不化的冰塊。胤祉不屑的撇撇嘴,老九老十皆是面上悄然翻個白眼,十三則是面上帶了喜色的看著他四哥,老八和十四的表情就有些難以琢磨了。

    只是胤禛此時卻是止不住的鼻頭一酸。皇額娘去後,自己這些年兢兢業業,既要看顧著年幼的十二,又要在皇阿瑪面前當個出眾的兒臣,還要去額娘那邊忍受一次次的被無視。自己長久以來只看本心,還道是無人看見,只是現如今皇阿瑪這一字字,一句句落盡耳中,方能體會他除了是君,卻也是父,這些年來深埋自己心中的那份希望得到他的認可念頭,如今被觸發,他如何能夠不激動?

    胤禎看著伏地掩面,肩頭顫動的四哥,想著屢屢在額娘那邊碰壁的四哥,突然覺得他並不比自己多過什麼……

    康熙看著一個個跪下去的兒子並沒有停下來,「五阿哥養於皇太后宮中。心性甚善、為人淳厚。七阿哥、心好舉止藹然可親。乃若八阿哥之為人,諸臣奏稱其賢。裕親王存日亦曾奏言八阿哥心性好、不務矜誇。胤礽若親近伊等,使之左右輔導。則諸事皆有箴規矣。」

    胤祀同樣的伏地,臉上似喜似悲,心中想起的是那日的打罵,十四的奮不顧身,額娘蒼白臉頰上的淚滴,還有兒時裕王叔的諄諄教導

    雅爾江阿看著在上邊唱作俱佳的康熙,看著一個接一個跪下的皇子阿哥,想起自己家那一攤子爛事,突然心中煩躁起來。

    「胤礽,朕今釋汝,汝當念朕恩,人言汝惡者,勿以為仇,前執汝之時即汝宦侍……順汝行事之人即陷汝之人。……今此諸臣或為內大臣,或為部院大臣,皆朕所簡用,允堪重任者。汝當傾心信任之,汝果遵諭而行,固朕之福,亦汝之福,亦眾人之福。朕惟冀汝洗心易。行觀性理諸書……自此以後,朕不復再言前事矣。倘有冀汝容悅眾為汝稱冤之人、汝即執之,奏聞於朕。」

    康熙一錘定音,棠下自是一片附和之聲,待到重臣退下,便只留了二阿哥胤礽同康熙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

    只是八阿哥一黨哪裡還看不明白,太子復立勢在必行。他們如今逆了聖意,具是有些心灰意懶的往宮外行去。

    而晚上康熙面前又擺上了三本折子,一本是胤礽,一本則是胤禛的,還有一本是胤祀的。

    那倆人的都是梁九宮遞進來的,而胤礽的卻是他自己過來送的。

    胤礽的折子康熙早看過,看著眼前的兩本,他只遲疑片刻,便將胤禛的那本抄在手上,看了起來。

    「臣侍皇父左右、時蒙訓誨。頃者復降褒綸,實切感愧。至於喜怒不定一語,昔年曾蒙皇父訓飭。此十餘年以來。皇父未曾降諭飭臣有喜怒不定之處。是臣省改微誠,已荷皇父洞鑒。今臣年逾三十,居心行事大概已定。喜怒不定四字關係臣之生平。仰懇聖慈,以此四字恩免己身。」

    看著那人先將老四的折子拿起來,坐在康熙腳邊的胤礽垂頭掩住了自己的神情,老八,到底讓皇阿瑪感到威脅了呢,能耐啊!只是怕是皇阿瑪有生之年都不會在從心底親近他了不過這些不正是自己所求的嗎?

    看著燈影中那人恍惚的側臉,胤礽突然意識到留給自己的時間也許並不多了

    這時候遠在江南的胤祹卻是碰上了一件讓他到了這個古代就一直盼望著的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孝康章皇后、孝懿仁皇后這倆人真是悲劇,一個二十三一個二十四,一個有個千古一帝康熙兒子,一個有雍正這勤勉著稱的半個兒子,可這倆人生除了一張擺滿悲劇的茶几真的找不出什麼來形容她們了,嗯啥時候也開坑謝謝這倆悲情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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