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治傷 文 / 黑暗角落
吃完這頓來之不易的熱餐之後,女戰士再次離開了兩人的臨時營地。按照她的說法,昨晚逃走的兩個獸人很有可能會為他們引來大隊的獸人戰士。而一旦被包圍在這個山洞附近,兩人根本不會有逃脫的辦法,所以偵查一下周圍的壞境是他們必須要去做的。
考慮到瑞加腰部的傷口,再加上他如同銀狐皮一樣蒼白的臉色,女戰士沒有什麼遲疑的獨自攬下了巡查的事情。
將沾滿油膩的手指在粗糙的樹皮上擦了幾下,然後又用乾淨的雪搓了搓。莫妮卡擦乾手上的雪水之後,才帶上了她那特殊的熊皮手套。然後又檢查了一下腰間皮帶上掛著的彎刀,確保它們能夠在第一刻被拔出刀鞘。
發現自己的武器包養的很好之後,莫妮卡飛快的離開了山洞。留戀的看了一眼暗紅色的火堆,女戰士一頭扎進了山洞之外那驚人的寒冷中。這一次外出,她帶走了一皮囊的劣酒、七八塊褐色的肉乾和一小撮鹽巴。雖然知道在周圍巡視基本不會需要除了劣酒之外的東西,但瑞加還是沒有拒絕女戰士的動作。
獵人已經發現女戰士對他有所隱瞞,但他同樣也擁有自己的隱秘。不到最後一刻,獵人絕對不會向對方揭開互相利用的事實。
之前在樺木林中遇到的那只凶殘雪猿雖然最終被他的氣勢嚇走,但瑞加卻沒有對其喪失警惕。作為冰原上最為記仇的魔獸之一,那只雪猿一定會前來報復,而且說不定到時候獵人需要對抗的將是一群強大的魔獸。
看著女戰士的身影在暗灰色的雪地中逐漸消失,瑞加立即變得活躍起來。同時開始準備處理自己的傷口,之前的那股驚人的麻癢已經停止,而且就連疼痛也不存在多少,所以獵人要看看傷口的癒合情況,至少也要換上乾淨柔軟的布條細心包紮。
再往火堆前挪了挪屁股,直到感受到火焰炙烤在皮膚上的滾燙熱度時,瑞加才緩慢的解開上衣的皮帶將外面分佈著不少破洞的翻皮大衣解開,露出裡面的粗麻襯衣和被一條細長衣腳包紮的傷口。暗紅色的血痂凝固在布條上,如同魔獸猙獰的醜臉。
瑞加見狀立即輕啐一口,再次往火堆前靠了靠,同時提起皮囊硬往喉嚨中灌了一口麥酒。也不管從嘴角處漏出來的酒液沓濕了柔軟蜷曲的鬍鬚,獵人將一根剛才削制而成的乾淨濕木放入牙齒之間,這是他特意為自己準備的工具。上次包紮傷口時放在嘴中的皮囊頸部幾乎被獵人完全咬成兩段,而干木則會因為牙齒之間的巨大咬合力崩成碎片傷害到瑞加的嘴巴,所以他只能夠使用這種吸飽了雪水的樹枝。
有些顫抖的冰涼手指貼到捆綁在腰上的粗麻布上,瑞加緩慢的將它們深入布條的縫隙中扣住,緩緩的發力向外拔。
緊貼著傷口的麻布和傷口之間已經被血痂緊緊的結合在一起,所以隨著瑞加的動作越來越大,從傷口處傳來的疼痛也越來越驚人。
「嘶!」實在忍受不住反覆折磨著自己的疼痛,瑞加猛地吸入一口涼氣,然後雙手迅速的發力將包紮在傷口上的麻布拽開。在麻布被拽離的瞬間,那些緊貼著它們的血痂也全部崩裂,濺射出來不少帶著淡淡臭味的血水。之前癒合了大部分的傷口也在蠻橫的拆解方式中裂開了不少。
粉紅色的新肉在冰冷的空氣中顫抖,上面黏稠的淡黃色涎水和血絲緩慢的從傷口裡面流淌出來,想要堵住那些重新撕裂的傷痕。瑞加雙手劇烈的打顫,急切的將旁邊的皮囊拽過來,也不管從歪斜塞口處流出去的麥酒,對著自己的傷口就是一陣沖洗。
在大量酒液的沖洗之下,傷口處的黏液和累積出來的髒污很快就被沖洗乾淨,剩下的只有那還在一顫一顫的晶瑩新肉在寒風中打顫收縮。
再次長吸一口氣,瑞加從火堆中找出來一根準備好的合適木材,用力的將燃燒著那端的木灰吹乾淨,然後狠狠的碾在自己的傷口上。伴隨著木柴的來回滾動,嬌嫩的新肉在高溫下尖叫哀鳴,瑞加口中也發出極其痛苦的悶哼和嘶吼。
一陣刺耳的「嗤啦」聲之後,瑞加渾身無力的拋棄手中的木棒,狼狽的趴在地面上,腰部的傷口已經被高溫燒焦,極有效率的止住了流血。躺在地上喘息了幾下,瑞加悶哼著坐起身來,在用手撐著腰部的皮膚看了看被燒焦合上的三角形傷口之後,終於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火堆附近的空氣中瀰漫著的皮肉燒焦氣味,瑞加也不管這刺鼻的氣息,直接用力撕下一片粗麻襯衣將還帶著烤肉味道的傷口仔細包紮起來。然後麻利的穿上了自己的外套,即使以他如此強壯的身軀也不敢在這寒冷的空氣中裸露太長的時間。
幾個呼吸之後,瑞加就再次恢復了和之前差不多的樣子。坐在厚厚的毛皮墊子上,披著暗灰色的狼皮斗篷,雙手和脖子縮在獸皮外套中,臉上帶著疼痛而導致的蒼白色。
雙眼中倒射著燃燒的火焰,瑞加伸出手來將帶著黑紅色血痂的粗麻衣腳和燙傷口的木棒塞入火堆中,看著它們一點一點的被火焰吞噬。現在,他才算是擁有了女戰士所意想不到的底牌。
傷口止住了血後,疼痛立即減弱了不少。現在獵人唯一想做的便是盡快恢復自己的體力,而恢復體力最好的方法便是進食。之前從獸人那裡搜來的肉乾被瑞加全部取出來放在暗紅色的木炭附近烤熱,然後趁著還算柔軟的時候放入嘴中撕扯。
這些風吹日曬製作出來的肉乾個個都堅硬無比,一般情況下食用的時候,獸人都是用它在瓦罐中來製作肉湯,但瑞加並沒有這些烹調的工具,所以他只能夠用牙齒將其一點點撕碎,然後吞下去。
時間飛快的逝去,冰原上的天氣很快又發生了變化。暗灰色的積雪雲完全遮蔽了天空,狂暴的風雪襲來,像是鍛造的矮人一樣盡情的捶打著大地。颶風捲著沉重的冰渣和雪花「辟啪」的打在瑞加頭頂上的巖壁上,令獵人一陣恐懼。柴堆中的火焰也在冰冷寒風的吹拂下低頭,淡黃色的火苗被壓得幾乎緊貼著燃燒的木柴。
在這殘酷而可怕的天氣之中,瑞加只能夠躲在火堆旁,渾身縮在斗篷中保持著身體的溫度。獵人也根本不敢抬頭,因為那樣會使他的臉被飛射過來的細密冰渣劃傷。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當瑞加的身體已經接近麻木的時候,暴風雪才帶著龐大的毀滅力量向著南方移動而去。那裡是通往黃金走廊的方向,不過在寒冷氣流衝向那裡的路上,從西南用來的海上暖流會將它們頂住,最終化成蓬勃滴落的大雨,使富饒的走廊平原附近不受任何的影響。
有些遲鈍的抖著身體,當瑞加從暈暈乎乎的狀態中醒來之後,他立即想起來要做的事就是將馬上要熄滅的火堆重新引燃。獵人現在冷的不停打顫,幾乎被冰渣覆蓋了全身的他根本無法戰鬥。
洞口處的乾草也都已經被冰渣和落雪所覆蓋,不可以繼續作為引火之物。這迫使瑞加只能夠趴在火堆前,用嘴巴不停地吹氣,企圖讓暗紅色的木炭趕緊重新燃燒起來。在不間斷的吹了幾十個呼吸,獵人已經頭暈目眩快要暈倒的時候,一朵微弱嬌小的火苗終於從一塊黑色的木炭上跳動出來,然後緩慢卻堅定的蔓延開。
……………
當女戰士莫妮卡回到山洞中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回到了之前的樣子。瑞加縮在斗篷中孤獨的坐在不斷晃動卻依舊堅定燃燒著的火堆旁,烘烤著自己的身體,時不時還有一道道晶瑩的水流從哪個褶皺角落中流出來。
瑞加同樣也看到了外出巡視的女戰士,她現在的樣子比出發前要狼狽的很多。滿身的冰渣和積雪,幾搓紅色的長髮散亂的從斗篷的帽子縫中露出來,嬌嫩的臉被凍成青白色,就連火紅色的眉毛上也結滿了一層冰霜。
女戰士笨拙的移動著自己包裹起來的身體,用力的搓了搓手,帶著一股像是能夠吹拂進脊椎的冷風鑽進山洞,疲憊的坐倒在一張帶著黃黑色斑紋的毛皮上。瑞加這時也體貼的填入了幾根木柴,讓火焰燃燒的更加猛烈。
在積雪雲堆積在頭頂的時候,莫妮卡就尋找到一個隱蔽的樹洞來躲藏,但令她沒有想到卻是那個狹窄的樹洞竟然會因為壓在上面的積雪太多而坍塌,這導致女戰士被積雪埋住了半個身子,變得狼狽不堪。
剛靠近火堆的時候,莫妮卡冷的不斷打顫,身體像是簸箕一樣晃動,就連火焰也被她身上的寒冷壓低。隨著隱藏在她斗篷裡的積雪不斷融化,女戰士的體溫才終於恢復了正常。指了指瑞加身邊的皮囊,然後感激的接過它,女戰士一口氣喝乾了之後,才用不在一直打顫的牙床道:「『霜女』的性格真是善變,這狂暴的風雪差點把我直接埋在地面之下。」
『霜女』是指冰霜女神尤賽爾,她是統治著冰原深處的神靈,被生活在那裡的野蠻人所信仰。在奎德人的傳說之中,是瘋狂之神—『狂怒者』希格拉將她趕到了貧瘠的冰原北部,所以這個掌控著天氣的神靈一直在製造暴風雪期望可以將奎德人趕出去,然後帶領著野蠻人回到古老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