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17章 魔神之怒(3) 文 / 難得感動
其實,宗楚早在飛越山梁之時,便已發現蒲家堡有些異樣,不僅高大方正的蒲家祠堂變成了一堆瓦礫,偌大的龍溪兩側,街衢村道上寂寥得不見一個人影。此刻時近正午,該是獵戶人家生火做飯的時辰,卻並不見有人家煙囪中冒出裊繞炊煙,整個蒲家堡彷彿一座廢棄了的荒蠻村鎮,一片死寂。
宗楚心頭緊張得縮成了一團,臉色冷峻的令人望而生畏。幾個起落間,一道青光便已『射』入了龍溪東頭香樟樹下的青石院落。
庭院中,缺了一角的灰黑木桌和幾把木杌子整齊地擺放在香樟樹下,青石牆壁上掛著兩把烏黑的獵弓,幾張風乾了的獸皮釘在東頭外牆上,淺灰色的絨毛在微風中隨風伏波不定。
宗楚幾步跑進門扇洞開的堂屋,房中的一切卻是井然有序,他一邊高聲喊著:「娘,大姐,娘!」一邊跑遍了僅有的三間房舍,四處卻是闃無人聲一片沉寂。
心急如焚的宗楚騰身而起,數息之後便已飛臨祠堂廢墟上空,此時,薇兒和清月也趕了上來,站在宗楚身邊,目瞪口呆地望著墳場一般的蒲家堡。
「喂,蒲家堡的鄉親們,還有人在嗎!宗楚回來了有人在嗎!」宗楚焦躁不安地高聲喊道,心中早已隱隱泛起一種不祥之感。
這飽含內元真氣的喊聲,霎時傳遍了遠遠近近的山巒峰谷,在空曠的蒲家堡上空回聲不斷,但過了半響,村落街衢中仍舊毫無動靜。
宗楚翻身飄落在祠堂廢墟中穩穩著地,一眼便看見一堆瓦礫殘骸之中,合抱的青石廊柱竟變成了無數大小不一的碎塊,祠堂門口石板鋪砌的地面上,雜亂無章地附著一團團焦黑的污跡,足有數十處之多,顯然是中低階修士火弧術之類的技能所留下的痕跡。
宗楚腦袋中一聲嗡鳴,渾身微微的顫動不止,看來蒲家堡的堡民們都遭了毒手了!一旁的清月死死地盯著眼前支離破碎的祠堂廢墟,盯著地面上驚心怵目的團團黑跡,眼神癡呆麻木,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宗大哥,看,那邊來了幾個人呢。」薇兒的叫聲從前面傳來,宗楚強自按捺著驚悸、悲愴和極度的憤怒,循聲望去,果然,只見幾個堡民正走過龍溪上橫跨的青石拱橋,朝這邊踽踽而來。
宗楚迎頭快步走過去,來人正是蒲家堡的幾名青壯年獵戶,其中兩個中年獵戶宗楚自小便認識,那精瘦高個兒的名叫蒲仁昌,另一名四十左右,身材魁梧一臉短鬚的獵戶,名叫蒲仁豹,十數天前,也就是在此處,蒲仁豹挺身指責蒲仁福為虎作倀禍害堡民,那義憤填膺群情激奮的情景猶在眼前歷歷在目。
而此刻的幾名獵戶,一個個神情悲慼如喪考妣,期期艾艾地走上前,嘴唇抖索著說不出話來,終於一齊跪在了地上,困獸嘶嚎般地放聲痛哭起來。
宗楚心下更是一沉到底,用手攙起幾個獵戶,收攝住紛亂如麻的心緒,說道:「仁豹叔,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娘和大姐,還有眾位鄉親們,他們都怎麼了都到哪裡去了?」
幾名獵戶站起身來,蒲仁昌一把抹去滿臉的淚水,鼻子猛地吸溜了一下,激憤地說道:「都死了!都到幽冥地府去了!還不是拜你所賜」說著梗著脖子驚惶而又怨毒地瞥了一眼宗楚。
「仁昌兄弟,話可不能這樣說啊,人心都是肉長的。」蒲仁豹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打斷蒲仁昌的話頭,說道:「李婉嬸子和秀兒妹子也是屍骨無存,宗楚賢侄如今也是舉目無親了,誰心裡好過了!」
宗楚心下一陣糾結,是啊,這一切都是自己擊殺那三名北國修士所造成的,不僅遺害了自己僅存的兩名至親,還連累了蒲家堡千餘名堡民鄉親,這罪孽可就百死莫贖了!
宗楚又是憂憤又是後悔,當初為何就那般魯莽,便是擊殺三名北國修士之後,也應預料到北國修士再來蒲家堡的可能,自己怎麼就這般大意呢!正無可排解之際,蒲仁豹狠聲說道:「這活著的日子和死了也沒有什麼兩樣,現在山中資源越來越稀少,交不了捐納終究逃不過一死,還不如跟他們拼了,死也死得轟轟烈烈。」
普仁昌冷笑道:「你拿什麼和他們拼!就憑你一張獵弓一筒羽箭?去深山挖藥採石是苦了些也有風險,終歸一家人還在喘氣兒,可如今呢」
「你那是苟延殘喘!我問你,你爹是怎麼死的?還有你那幾歲的外甥女呢?」蒲仁豹一句話頂了回去,「你能保證月月都有好運氣,能採齊捐納?現在山裡的資源你也知道,很快就會挖光采盡,到時候一根繩子綁到湯谷去修通靈塔,還有你活命的!」
宗楚悵然深歎一聲,眼中閃爍著凶戾的光芒,肅色說道:「兩位族叔就不必爭執了,禍是宗楚惹下的,我會給你們,給蒲家堡的鄉親們一個交代,那些北國修士都是洞源國血煉門弟子,宗楚以娘和大姐在天之靈發誓,此仇不報我宗楚當自刎於蒲家堡,向死去的鄉親們謝罪!」
就在宗楚一行三人離開蒲家堡的第三天,倦鳥歸巢淡月淺扶的黃昏時分,兩道遁光風馳電掣般劃破昏暗的長空,越過猛山模糊的山脊,降臨在滿地狼藉的祠堂廢墟處。
一黃一白兩色光華消散處,顯出兩名身著土黃色道袍的人影。
此二人,一位四十上下年紀,胖圓臉龐上一字濃眉,棗核細眼八字髭鬚,顯得煞是精明幹練;另一人身形修長,五十左右樣貌,臉色紅潤皓首白鬚。
兩人目睹眼前一地碎石瓦礫和斑斑黑跡,都顯得有些驚怔。其中一人歎了口氣,說道:「唉,我們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這些北國蠻子也太不拿我等南國百姓當人看了!此行只怕是要無功而返了喲。」
「是哦,不過,你我也算如今閭國修仙界原宿了,又肩負匡復宗門之大業,花道友不會就此輕言放棄吧?」白鬚修士哂笑道。
中年修士喟然一笑,說道:「不瞞費道友,花某至今仍是心存猶疑,那名擊毀通靈塔的神秘修士,果真是聞嘯笙的關門弟子宗楚麼?」
「花道友既有此問,費某也就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了。」白鬚修士回道:「是與不是,只在五五之間!」
中年修士語帶埋怨地說道:「既如此,那日在靈骨宮費道友為何言之鑿鑿,認定那人便是清元宗宗楚那小子呢?」
白鬚修士似有無奈地一聳肩,說道:「就算只有一成可能,費某也會如此言語的,萬成龍中期境界,性情暴戾,神通更不在你我之下,又有兩名中期修士相助,萬一那人真是宗小子呢,我等豈不是後悔已遲!」
中年修士一手摩挲著硬挺的短鬚,面露沉吟之色,半響才說道:「費道友如此處心積慮周全尋訪宗小子,不僅僅是為了匡復御靈殿宗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