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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三章:面目可憎的我 文 / 鳳凰木

    第三十三章:面目可憎的我

    我想到他,都會歎息,有些東西壓得我透不過氣。

    指尖裡還有著曾經相握著的溫暖,我以為我懂你,我以為我在後宮是不一樣的,夏君藍這樣是不是就是不愛,可是你沒有收回玉扳指,又教我心裡像是絲線一樣,牽扯著放不下。

    把玩著那玉扳指,光澤依舊鮮麗,寵愛再無,合上木蓋子裝上額低抵著上面的花紋只能一聲歎息。如果沒有感情,戴上這些只會覺得冰冷。

    梅花夭折得很快,不出三天,那花瓣一碰竟然就掉落了下來。栩和寶寶還是那樣的聽話,我很多的時間都是陪著他們,以填著自已空蕩蕩的心,對於外面,可以不聞不問不管。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是去皇后那裡請安了。

    路遙在談著年底的事,各種東西的分配什麼,我心裡淡淡地一笑,原來一年又這麼快到了,歲月真的是如光一般,逐行逐遠無跡可尋著。

    我坐得遠遠地聽著,抬頭是路遙那張艷麗威儀的臉,雖然恨我,雖然我現在失勢失寵,可是她對我還是沒有什麼麻煩可找。

    恨,是不是就是這樣,一點點的孤單和寂寞拼湊而成的呢?我低頭看著指尖,是乾淨的粉色,宮妃們皆喜歡將指甲染得鮮麗奪目,襯著小手白嫩可人,抬頭坐正了聽著她說話,心思飄得老遠的。

    雲紗現在又往上升了,居然到了昭儀,但是不管對著皇后還有別的妃子,都是恭恭敬敬萬分從命一樣,連我都討厭不起她來,著實一個十分聰明機伶的女人。

    宮女進來,悄聲地在路遙的耳邊說話,路遙就止住話笑容可掬地說:「眾位妹妹且先回,過些日子楊妃娘娘會依著自已的名份將過年之物派發下去。」

    眾人紛紛起來告辭著,我也不例外。

    下台階的時候走得小心翼翼的,就怕是踩到雪會滑到,但是也不知是誰在後面撞了我一下,然後我整個人就錯開了下一步的階,往地上撲過去。

    膝間傳來刺痛,妃子們都尖叫了起來。

    「對不起雲貴妃娘娘,都是臣妾不好,請娘娘恕罪。」嚇得花容失色的女子慌亂就跪了下去,雙眼裡淚盈盈地看著我。

    原來是雲紗撞到我了,身邊的一個妃子扶起了我,冷然地說:「雲昭儀真是迫不急待啊,剛升了沒有多久昭儀,就要撞倒雲貴妃了。」

    「臣妾沒有這個意思,臣妾該死,不小心踩到了衣擺才撞到貴妃娘娘,請貴妃娘妨責罰。」嬌軟的聲音中摻雜進了哭音,再咬著唇含著淚水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周邊都圍著看好戲的妃子,想看我怎麼教訓這個新出頭的雲紗。

    我淡然地一笑,然後低頭撣撣裙上的雪:「沒事,下次小心一點。」

    有什麼好算計的,也是我走路不留神,真真假假中我不想把人心想得太壞了,她經常出入正華宮,能看到我的熙兒,如果我真要拿起貴妃的權勢來罰她而出一口惡氣,安知她後面不會把氣撒在我孩子身上。

    做娘的人,總是甜蜜中帶著苦澀啊,有什麼好去計較的:「你起來吧。」

    我像是見誰都罰的人嗎?我管別人怎麼看我,小家子氣就小家子氣。

    她低頭淚水落在地上:「雲貴妃娘娘,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沒必要哭得那麼的淒慘。

    宮女正要去挽扶她起來,只聽前面的妃子齊齊施禮:「皇上聖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穿過人群,臉色很不悅看了一下,然後去扶雲紗:「大雪天的,誰個這麼大膽讓朕的愛妃跪在地上?」

    「皇上,我……。」還沒有說全,她的淚水就紛紛而落。

    「不管是誰,朕都給你作主,好大的膽子,你身體現在不能受寒,你還跪?朕倒是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

    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的一個男人啊,曾經愛他,衝動到讓我去擋刀子都不怕,那時的勇氣是怎麼來的呢?我現在都找不到了,現在明明她就跪在我的面前,還問是誰簡直是多此一舉。

    也許是我不自覺的輕笑吧,他轉回頭狠狠地瞪著我厲聲說:「雲知秋,你嫉妒心未免太強了。」

    我點點頭:「是的,臣妾知錯,臣妾自罰回去面壁思過。臣妾面目可憎到連皇上也只會怪恨了。」連禮也不想施,還是走為好,見到不如不要相見。

    他只會指責我,什麼原因也不必的,就算是錯了也是對的,因為他是皇上。

    出了朝鳳宮的大門,宮女扶了我一步也沒有耽擱著就離開。

    我問她:「詠兒,你懂感情嗎?」

    「娘娘,詠兒不懂,在宮裡做宮女是不可以想這些的,在宮裡做奴婢就注定了要一輩子孤單到老。」

    我點點頭:「嗯。」如此這般,大家都一樣,我慶幸的是還有人照顧著生氣,所以不要總是不開心,樂觀地面對每件事,那是最好的。

    我不想去和他說什麼,聽著他的話,我也應該識趣一點地想到自已形勢了,我來的時候是沐貴妃當寵,後來就是張喜寶一會兒,後來就是我,再後來是雲紗。

    找個機會再看到了他,就把玉扳指還給他吧,這樣我連心都斷個幹掉,連回想那些過去,也可以不糾結了。

    我拿著藥搽著摔得烏黑的膝蓋,栩走了進來,然後吹著我的膝蓋:「母妃不痛,栩長大了一定會保護母妃。」

    「是不痛,母妃都老了,走路不靈光就摔著了,以後可以栩扶著母妃走,栩也不樂意了。」

    「母妃沒有老。」他笑了起來:「母妃是不會老的。」

    「都會說好話了,來,我們去寫字兒了,中午母妃帶栩和寶寶去喬楓姨那裡吃江南菜,可好?」

    他一聽吸吸口水:「好,母妃,栩喜歡吃。」

    那是,喬楓對孩子也很不錯,不過我還是不常去,倒是她常過來看我們了。

    中午的太陽有些懶洋洋的,但也好許多了,總算是慢慢地晴起來了,風還是很大,寶寶抱著我的腳:「母妃,寶寶要讓風吹跑了。」

    我笑著看她開始賴皮:「吹跑了就不要了。」

    果然小傢伙伸長了雙手叫:「母妃抱抱。」

    就是這樣耍小性子的,我就說:「你追到栩哥哥了,母妃就抱你。」

    栩一聽機靈地就拔腳就跑,寶寶追了上去叫著:「哥哥,哥哥。」「小心點啊,別摔著了。」我大聲地叫著,膝間還有痛,倒是不能走得太快了,看著地上的雪,以防再不小心又會摔著。

    「父皇。」栩忽然停了下來大聲地叫著,我抬頭一看,從另一條道上,正是皇上扶著雲紗往這過來。

    他看到我眼神移開,而是說:「栩,寶寶,這麼冷跑出來作什麼?」

    「父皇,母妃要帶栩和寶寶去喬楓母妃那裡吃江南菜,可好吃了,父皇也去。」栩仰著頭渴盼地對著他說。

    他沒有應什麼聲,好一會才說:「寶寶,怎的不向父皇請安。」

    「寶寶討厭父皇。」

    他冷然:「誰教你說的。」「父皇抱走熙弟弟,母妃哭,寶寶討厭。」

    他冷若冰霜地看我一眼,帶著責備地說:「你教她說的。」

    「小公主不可以這樣說的,熙皇子很喜歡皇上,小公主的母妃要照顧小公主和栩皇子就很累了,皇上是不想讓貴妃娘娘操勞。」雲紗微笑著向寶寶說著話。

    寶寶低頭抓了一把雪就扔向她:「寶寶也討厭你。」

    「要不要緊。」皇上拉起她給她擦著臉上的雪,狠狠地一瞪寶寶:「和你冷宮那蠻橫的娘一樣,骨子裡都透著橫。」

    「母妃沒有教寶寶說。」栩抓著他的衣袂搖著:「父皇,母妃沒有,是寶寶看到母妃總是在哭。」

    「栩,如果你們再說話,母妃就不帶你們走了。」我冷起了聲音。

    二個孩子一聽,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再回到我的身邊。

    他淡淡地說:「雲知秋,朕不是讓你這樣教導公主與皇子的,如果你不能,朕讓有德賢之人照顧著皇子與公主。」

    「我能,但是皇上一心想要送走栩和寶寶,臣妾也無話可說,熙都抱走了,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不差這二個不是嗎。我從前是一個人,以後一個人也不會怎麼樣。對了,皇上還有一樣東西在臣妾那裡,臣妾想交還給皇上。」「朕沒有時間。」他聲音冷得像是冰一樣,執了雲紗的手從我面前經過,低低地丟下一句話:「別以為朕會像從前一樣依著你,別以為朕不會讓你一個人一無所有。」

    我也答他:「本來就一無所有的。」如今我又有什麼,牽著二個孩子的手,卻往回走,不想帶著壞心情去打憂喬楓了。

    回到宮裡又將那玉扳指放在隨身的重囊中,要是以後能見到他還給他就好,宮有多大啊,走著走著就能遇見了。

    最近宮裡又熱鬧了起來,路先虎大將軍帶著勝戰和捷報而回京城過年,去請安的時候,路遙也說一直長據東方的沐公候,也到京城裡來過年,著實真的是讓宮裡議論紛紛的消息。

    依著民間的習例,臨年關的幾天,會清掃家裡裡外外,還會祭拜已經過世的先祖,我乘了轎子出宮,先去了三王府裡看夏君棠。

    才到就看到他在院子裡雙手提臂,在輕輕地動著身體,看到我來了笑:「知秋你看我現在恢復得怎麼樣了?」

    「不錯哦,這快過年了,是否有寫信去給意太妃娘娘。」別讓她老人家擔心。

    他挑起了眉兒,好看的眼裡含著清風般的笑:「自然得寫,我告訴她我在京城,你知道她怎般說嗎?」

    「怎麼說?」我歪頭笑著看他。

    現在這樣真好,氣色好,身體好,活生生地會笑會說站在我的面前。恢復了那麼久才到今天這樣,他也很能堅持的了。

    「他說叫我不要找你,怕打憂了你的生活。」

    「呵呵。」我輕笑:「怎麼會呢?」

    「當然會,已經被打憂了不是嗎?知秋,我很抱歉。你敢不要偽裝什麼,我看得懂你的,什麼都可以藏,你眼裡的哀傷和歎息就藏不住,你別歎息,還是這樣笑著就好,我不會問你什麼的,你的路你知道怎麼走。但是我還是不想打憂你,因為你已經許我一個來生了,痛到了極點,總是記著這句話,現在也是想著就好,至於今生,我們是好朋友。」

    我低頭看著雪地,抬頭驀然一笑:「是啊。不說那些了,呵呵,看到你現在身體沒有什麼事了,我就很高興,現在還會痛嗎?」

    「倒也不會。」他摸著下巴說:「庸醫還是有二把刷子的。」

    「誰是庸醫啊。」帶著些火氣的聲音在我身後,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哪一個庸醫了,捂嘴輕笑:「林洛水,他算不算是過河拆橋的傢伙。」

    「你比她好到哪裡去,都是一肚子壞水。」林洛水沒有好氣地說,然後笑了起來:「現在怎麼著,是不是要請我這個大恩人去醉香樓裡大吃一頓以報我這救命之恩。」「誰要報答你來著,救人是你應該做的事。」他一橫臉:「夏君棠你說雲知秋怎麼越來越無恥啊。」夏君棠溫和地一笑:「我可以不回答嗎?因為你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林洛水抬頭看天色,長長一歎:「人生啊。」聽他們說說話心裡也極是輕鬆,我還沒有說我要去祭拜我娘,夏君棠就先說了:「別在那裡長歎短歎了,也別拉著知秋去哪裡吃喝玩樂,知秋難得出一次宮,一會大概還要去祭拜雲母。」

    還是這樣的懂我啊,夏君棠,是一個可怕的人,能把所有的心思都看得清楚。朋友做到這樣,是悲,是歎,還是痛呢?這生漫漫其長,我給他許的只是來生。

    臉上掛上淺淺的笑容:「你們聊著吧,我想先回去看看,年底也該看看我娘了。」可惜的是,熙不在我的身邊,不然我想抱給她看看的。告訴她知秋不會再是一個人了,但他也說得對,人會讓我只有一個人,熙兒是我生的,卻不在我的身邊,怎生的雙倍的孤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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