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逐鹿大洋 第三十二節 海面下的耳朵 文 / 閃爍
第三十二節海面下的耳朵
廖漢翔一共調集了38艘潛艇部署在考愛島的東北面與東南面，其中部署在東北面的潛艇有20艘，每一艘潛艇都負責在一塊長30海里，寬15海里的橢圓形海域內巡邏。這些潛艇在白天都隱蔽在海面下，以四節，甚至是四節以下的速度巡航，到了夜間，一般是在下半夜的時候才浮上海面，或者是到充氣管深度為潛艇上的電池補充電力，更換艇內的空氣。每一名艇長都收到了極為明確的命令，在發現了美軍的大型艦隊之後，首要任務不是把魚雷發射出去，擊沉一兩艘戰艦，而是要立即將情報發出來，通報給後方的潛艇司令部。
三個月前才從地中海戰場調回來的文嘉乾就是在考愛島東北巡邏的20名艇長中的一個。他是主動申請調回太平洋戰場的，雖然在克里特島西面的一次遭遇戰中，文嘉乾偷襲了意大利的一支戰列艦艦隊，將一艘戰列艦送到了海底，但是比起四弟文皓矛在太平洋上擊沉了美軍的艦隊航母來講，這點戰果根本就算不了什麼。而且，現在波斯帝國海軍已經加強了在地中海戰場上的投入，將原本部署在紅海與波斯海的艦隊派了過去，那邊也沒有帝國海軍多少事了。可以說，文嘉乾是很聰明的，如果他不主動申請調會太平洋戰區，那就將被分派到南大西洋戰區去，而那邊幾乎沒有機會讓他幹掉航母這類主力艦，因此，調回太平洋戰區是最好的選擇。
讓文嘉乾懊惱的是，兩個月的休假結束後，他分到的第一個任務不是到珍珠港外面去伏擊，而是到考愛島東北部海域執行警戒任務。對所有的潛艇艇長來講，這都是最無聊，也是最辛苦，最沒有機會的任務了。以往，一般都是由執行完破交巡邏任務返航的潛艇，或者是一些新任艇長來執行警戒任務的，文嘉乾卻是在前往破交海域的途中接到了新的命令，被迫調整了航線，改變了作戰任務。
不僅僅是文嘉乾一個人懊惱，潛艇上的五十多名官兵都很「氣氛」。319號潛艇是最新型號的潛艇，而且該艇官兵的平均服役年限都在兩年半以上，是帝國海軍數百艘潛艇中最長的了，也是最優秀的一支潛艇部隊了。自從文嘉乾擔任了這支潛艇部隊的指揮官以來，只有五名官兵因為傷病退役，二十一人因功晉陞，其他人都保留了下來。在之前的戰鬥中，文嘉乾他們已經幹掉了五十多艘商船，八艘戰艦，這個戰果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了。讓所有官兵都想不通的是，竟然讓這麼一支精銳部隊來執行警戒任務，這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抱怨歸抱怨，命令還是必須要執行的。319號潛艇在四月三十日的上午就到達了巡邏海域，然後潛伏了下來。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潛艇上的官兵只有四件事情可做，一是輪流值班，二是玩撲克牌，三是睡覺，四是吃喝拉灑，反正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可做。文嘉乾也與輪機長，二副，槍炮長等人輪流值班，時間也就在無聊中一天天的過去了。
五月十日晚，文嘉乾將潛艇上浮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在這幾天的「無聊」巡邏中，唯一能夠讓他們感到「興奮」的就是那些從他們頭頂的海面上空飛過的美軍反潛巡邏機發出的嗡鳴聲了。作為一名優秀的潛艇艇長，文嘉乾很清楚，他必須要避免有規律的活動，這樣才能夠盡可能的避開美軍的反潛巡邏機，以及反潛艦艇的搜索。因此，319號潛艇每天晚上上浮的時間都不一樣，一般會錯開半個小時或者是一個小時。另外，每三天，潛艇才浮上海面一次，讓官兵到甲板上換口氣。也幸虧這一季節裡的氣候條件比較力量，海面上的風浪並不大，不然長期呆在潛艇裡就是受活罪。十日這天潛艇該浮上海面了，官兵們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幾個興致比較高的水兵還準備好了魚竿，準備為晚上的宵夜添菜呢。
文嘉乾沒有忽視所有的準備工作，在潛艇上浮之前，他就讓輪機長與二副檢查了潛艇的機械設備與通信設備。如果在夜間遇到了美軍的反潛飛機與反潛艦艇的話，那麼潛艇就得緊急下潛，如果運氣「好」，撞上了美軍的主力艦隊的話，那還得在緊急下潛的時候把電報發出去。這些準備工作都得提前就緒，不能臨陣磨槍，潛艇能否避開反潛打擊，就要看能否在最短的時間內潛入大海了。
「上校，都檢查了，發動機工作正常，還有三分之一的電力，我們大概需要四個小時來為電池充電。」輪機長一邊說著，一邊擦掉了手上的油污，然後接過了文嘉乾遞來的香煙，他沒有急著點上，潛艇內部是嚴禁吸煙的，只有艇長有特權。「組天發現的那幾處小毛病已經解決好了，影響不是很大，等回到了基地後，我們再做維修。」
「很好，等下你先上去吧！」文嘉乾拍了下這個最重要的搭檔的肩膀。先上去就能先呼吸到新鮮空氣，這在潛艇上算得上是一種優先照顧了。
輪機長笑著點了點頭，他跟著文嘉乾干了兩年，有三次機會可以晉陞為艇長，他都放棄了，而讓他決定放棄的原因就是，文嘉乾是帝國海軍最優秀的潛艇艇長之一，跟著他幹不但可以獲得更多的功勞，而且也更安全。
「上校，通信設備準備好了。」二副跑了過來，「也許我們會收到新的消息，聽說陸戰隊已經快要打下機場了，如果我們今天運氣好的話，就能用上電台了。」
「我希望永遠也不要用上電台！」文嘉乾苦笑了一下，「好了，先上升到潛望鏡深度，讓我看看上面的情況！」
輪機長立即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隨即下達了命令。「首上十，尾下五，保持好速度，別上去得太快了！」
「上校，深度15，可以升起潛望鏡了！」
文嘉乾朝二副看了眼，抓住了潛望鏡的握柄，他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用力的向上推起了潛望鏡，在液壓助力機構的幫助下，潛望鏡迅速的升了起來，在傳來了「卡」的一聲之後，文嘉乾將眼睛貼上了潛望鏡目鏡上的橡膠罩子，然後圍繞著潛望鏡旋轉了起來。
海面上很陰暗，雖然雲層不是很厚，卻擋住了大部分的月光與星光，只有遠方的星星能夠看得見，這是一個比較理想的上浮天氣，至少敵人反潛巡邏機與反潛巡邏艦艇上的瞭望員也難以迅速發現海面上的潛艇吧。文嘉乾心裡這麼想著，同時緩慢的圍繞著潛望鏡的中心軸轉了一圈，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他決定再觀察一輪，按照作戰手冊，潛艇在上浮之前，必須要確認海面上有無危險，而至少應該反覆觀察兩次，甚至是三次，這樣才能確保沒有什麼疏漏。
一點閃光引起了文嘉乾的注意，如果不留神的話，那還會認為是閃爍的星光。文嘉乾停下了腳步，同時標下了潛望鏡的方位。
「記下這個位置！」
在二副記下了這個方位的時候，文嘉乾調整了潛望鏡的放大倍率，這次，他不再認為那是閃爍的星光了，那明顯是艦艇上的導航等發出的微弱的閃光，距離很遠，大概還在十海里之外，而且那艘艦艇的航行速度應該不會很快，所以產生的噪音不是很大，不然聽聲員就已經聽到了。想到這，文嘉乾心裡一驚，在夜間慢速航行的多半是反潛艦艇，只有反潛艦艇需要保持安靜！
「下潛到80米。」文嘉乾收回了潛望鏡，「我們有客人了，現在還不能浮上去，等下再說。」
「反潛驅逐艦？」輪機長投來了詢問的目光。
「也許是，也許不是，太遠了，看不清楚。」文嘉乾朝聽聲員看了一眼，然後迅速的走到了海圖桌旁，在海圖上標出了那艘艦艇的位置。「東北方向，距離我們還有大概10海里，速度不會超過16節，可無法判斷是一艘戰艦，還是艦隊前面的驅逐艦，這只能看我們的耳朵夠不夠靈敏了。」
「那我們靠上去，也許這是一支艦隊！」二副立即提出了他的意見。
文嘉乾朝輪機長與槍炮長看了過去，兩人都點了點頭，十海里的距離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發現，雖然靠近有危險，但是這個險值得冒。
「讓魚雷做好準備，轉向到75度，保持4節的航速，我們得節約使用電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螺旋槳攪動海水發出的噪音傳來時，潛艇內的官兵都緊張了起來。文嘉乾不時的朝著聽聲員看去，聽聲員雙手壓著帖在耳朵上的耳機，仔細的傾聽著頭頂上的響動。文嘉乾自己都能夠大概判斷出來，從潛艇附近海面上通過的不是一艘艦艇，也不是一支普通的船隊，而是一支艦隊，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
潛艇裡很安靜，安靜得嚇人。所有官兵都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動了頭頂上的戰艦。文嘉乾保持著鎮定，他只用目光在周圍巡視著。這也算是對官兵的一種鼓舞，在這種特殊情況下，艇長的鎮定表現就是所有人的信心。
「差不多快過去了。」二副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文嘉乾繼續傾聽了一陣，然後點了點頭。「肯定是一支艦隊，做好上浮準備。」
「上校，我們要伏擊敵人？」槍炮長立即問了出來。
「不，只是上去看看。」文嘉乾朝聽聲員看了過去，「情況怎麼樣，判斷出敵艦隊的性質，以及規模了嗎？」
「肯定是一支艦隊，規模龐大，僅排水量在萬噸以上的主力戰艦就有數十艘之多，肯定有航母或者是戰列艦。」
「很好，那我們就再等半個小時，等他們走遠了，我們浮上去看看。」文嘉乾朝二副點了點頭，沒有等他吩咐，二副就知道該去把電台準備好了。
噪音正在迅速衰減，十五分鐘後，文嘉乾取消了戰鬥狀態，官兵可以自由活動，但必須得注意避免發出聲響。文嘉乾沒有忘記他們最重要的任務是什麼，而且他也不想用自己的幾十個部下的生命去冒險。伏擊一支規模龐大的，而且以反潛編隊航行的艦隊是最為不明智的選擇，除非他的位置好到了極點，可是文嘉乾沒有獲得這樣的機會。想到數十艘主力戰艦就從自己的頭頂上通過，而他卻沒有抓住一點點機會，文嘉乾也有點懊惱。
「上校，半個小時了。」
文嘉乾反應了過來，他朝二副點了點頭，然後朝聽聲員看了過去。
「很安靜，敵艦隊已經走遠了，附近應該沒有驅逐艦活動。」
「很好，上升到潛望鏡深度，通氣管與電台做好準備。」文嘉乾走到了潛望鏡那裡，「今天取消上浮計劃，利用通氣管為電池充電。輪機長，做好緊急下潛準備，也許美軍的驅逐艦關了發動機在上面等我們呢。」
輪機長點了點頭，這種可能性很小，但絕不是沒有。在地中海的時候，他們有一次就差點被一艘停在附近的意大利驅逐艦給發現，如果不是緊急下潛迅速的話，恐怕他們就留在了地中海的海底了。
潛艇首尾的兩個壓載水艙裡的海水被高壓空氣緩緩的吹了出去，潛艇也開始緩慢上浮。到達距離海面15米的深度時，潛艇停了下來。在確定了潛艇的深度，並且再次用目光詢問了聽聲員之後，文嘉乾推起了潛望鏡。這次潛望鏡足足轉了五圈，文嘉乾才停了下來。
他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海面上什麼都沒有，準備上浮到通氣管深度，二副，準備發出電報。」
二副立即跑進了通信中心，電報有專門的人員發送，他只需要負責起草電文。
隨著通氣管伸出海面，潛艇內部的渾濁空氣被抽了出去，一股清新的海風吹了進來，文嘉乾點上了香煙，又是一個危險的夜晚，可他知道，電波載著的那封電報肯定能夠起到很重要的作用，甚至是決定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