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鄰居的故事 文 / 黃東風

    許多年前，鄰居長期做生意發了小財，成為學校的有錢人。不幸的是，有一年春節，鄰居的夫人由於車禍突然去世了，撤下兩個小孩子。在這段時間裡，鄰居的門幾乎每天關著，偶爾聽到從裡面傳出的悲悲慼戚的飲泣聲。往常，鄰居屋裡時常賓客盈門，事故發生後就變得冷冷清清了。有時我深夜回來，想起鄰居的夫人，覺得有一股陰森森的寒氣迎面撲來。

    不久，鄰居請來了一位年青貌美的女子來料理家務，那女子是鄰居的村人。

    鄰居的保姆女友很多，從鄰居的屋裡又傳出了久違了的歡聲笑語。鄰居的保姆喜歡唱歌，雖然她喉音不夠圓潤，缺少質感，但青春的氣韻畢竟滲透在歌聲中。鄰居是一位富而友善的人。養蝦收穫季節，把成斤的蝦拿過來，嘴裡說著：「遠親不如近鄰……」。鄰居的保姆也慷慨，常把一些飯菜端過來。

    有一次，我父親來時，見到鄰居年青貌美的保姆，就驚奇的問：「他又找回……」我忙解釋，那是鄰居的保姆，來照顧孩子的。父親「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不再說什麼。就這樣過了兩年，這裡的世界因鄰居的保姆的到來而變得陽光明媚。

    鄰居的保姆是一個勤快的女子。有一回，她開了一個服裝店，那段時間，她既要照顧孩子，又要料理生意，終日忙碌著。我知道鄰居和保姆開始了新的生活。

    鄰居的保姆天生暈車，每次上市城回衣服，總要昏暈嘔吐得像死狗一樣。勞累了一段時間，她消瘦了很多。過了兩個月，她把服裝店轉給了別人。問問原因，她說，身體支持不了，有一次感冒，吐了血，……

    我記得有一次，我們這裡連續兩天沒有電。第二天上午，我忙把兩套快要發酶的衣服洗了，拿到樓面去淨，——樓面水池有存水。誰知鄰居的保姆早已把水用光了，鐵線上密密麻麻曬著一大堆衣服，還有氈、被單；這讓我很失望，心裡嘀咕道：「用得著在這樣無電缺水的時候洗這麼多東西麼？也真是……。」

    到了中午，天突然下起大雨，看到鄰居的保姆和孩子跳著收拾衣服和未干的氈被，我幸災樂禍地笑了。現在想起來，也覺得自己真是懶惰得可恥。

    有時候，我隱隱約約地感到，鄰居和保姆之間發生了什麼糾葛似的。有一次，保姆的母親來向鄰居探聽消息，我才知道保姆離這兒幾天不回來了。她母親的臉上是深深的憂愁，有的事情她是想問又不能問，只是深深的歎氣。

    大約又過了一個多月。有一天，我走回自己的門口，聽到鄰居與保姆小聲的爭吵著。

    「在這種情況下，我還這樣愛你，你去同別人生活。……」

    「你愛我嗎？你今年才二十三，我已經三十五了，……」

    我不再聽下去，回到自己的房間。

    鄰居的保姆有很長時間又不在這兒。有一天，她的母親來收拾她的行李。兩個孩子不懂事，笑嘻嘻地幫忙背這提那。保姆的母親悲苦著臉說：「原來是恩人，卻變成這樣。」保姆的母親身體虛弱，她臉色蒼白，走路搖搖晃晃。

    父親又來了，說起鄰居的事情，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我就看出他同這個女子有關係，你說沒有。……現在他又同別的女子訂上了，怎麼這樣。」

    我感到深深的寂寞。鄰居，中年喪妻，心裡一定很悲苦。保姆雖然暫時給他的生活帶來溫馨幸福，但年輕的心畢竟飄浮在外面。為了給自己找一個穩固的將來，鄰居重新選擇了一個女子。那女的，是一位中學老師，剛剛與丈夫離婚不久。對於鄰居來說，幸福，在心裡，未必有的，只是為了讓心不再淒惶的懸掛著。鄰居的老父責怪兒子：與村中的姐妹好上，家人在村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鄰居的保姆流浪在外，在一家酒後打工。有一回熟人碰到她，她沉著臉說：「以後再見到鄰居，眼角也不會多掃一下。……」

    我知道那是氣話。若干年後，當他們回憶起曾經相依為命的日子，一定會覺得那是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歲月。

    當別人鬼鬼祟祟地問起鄰居的故事時，我總是搖搖頭。我想，人生千萬不要落入苦難之中。在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關心你內心的歡樂和痛苦，卻對自己看不順眼的事情百般的責難。這就是我們長大一後覺得這個世界不可愛的願因。

    現在，這裡又恢復了平靜的生活。有時候，我會想到鄰居的保姆。也許，鄰居不知道，保姆在的日子，他的世界是多麼的光彩燦爛；那時，連我自己也分享到生活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