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戰神的初體驗 文 / 方舟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已經彷彿不再是一場戰鬥，而只是一場配合默契的演習。格雷卡率領的白晶星艦隊主力只遇到了象徵性的抵抗，便驕傲地衝過了，不，是通過了聯盟艦隊主力的防衛線。像為了歡送他們一樣，聯盟艦隊齊刷刷地向兩邊分開，並以極高的速度向女神基地方向疾弛而去。不必細想，格雷卡已經明白自己上了敵人那隻小小艦隊的當－－聯盟主力的反常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就在這時，已經發揮了最大航速的紅島艦隊終於出現在白晶星主力的索敵圈內，僅僅看到這只姍姍來遲的艦隊仍然保持的艦艇數量，格雷卡就氣得差點昏倒。在他幾乎把旗艦的控制台踢碎之前，他仍然下達了盡量追擊的命令，雖然已經為時已晚。絕大部分聯盟戰艦此刻已經脫離了白晶星艦隊的射程，就像兩個人面對面的對峙，突然一個人向對方身後跑去，對方想要追他，就必須先回身，再起動加速，這時候對方可能早就跑出十幾米了。白晶星艦隊的全力追擊，只是象徵性的咬了一下聯盟艦隊留下的阻擊尾巴，就悻悻的回航了。前面不遠處就是女神基地，誰敢直面十八把「天斧」的憤怒咆哮呢。這一戰，聯盟艦隊先是料敵機先，取得了小勝；接著對敵人援軍的綜合戰力發生誤判，以至分艦隊指揮官殉職，還差點連帶著整個星際艦隊全軍覆沒。但最後關頭由於第三分艦隊的出色表現，成功的欺騙了敵人的主帥，終於奇跡般的全身而退。此役聯盟艦隊共損失各類戰艦五千三百餘艘，還有一名中將級的高級指揮官陣亡；而白晶星艦隊損失各種戰艦三千八百餘艘，綜合整個戰役的結果來看，聯盟可以說是小負於對手，但並未傷筋動骨，仍有再戰之力。※※※「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摘星者號艦橋上，格雷卡將滿腔的憤怒轉移到了尊特拉身上。後者則垂首直立著，一言不發地任由上司發洩著他的怒火。「你們的戰力足以消滅一支五千人的艦隊，怎麼連一支三千人的艦隊都吃不掉？如果你們這次全殲了他們，或者哪怕沒有愚蠢得放跑他們，主力艦隊的決策就不會受到影響，你知道那樣最後的結果將是什麼嗎？啊？是我們將全殲他們的主力艦隊！」格雷卡狂怒之下，有些言過其實了。就算他們成功地完成了前後夾擊，也未見得就一定可以全殲聯盟艦隊，若說是定然可以重創對手才顯得實事求是一些。等到上司的怒氣漸漸地平靜下來，尊特拉才敢把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不過他也和上司一樣，對於某個細節進行了特別的誇大，用意則當然是解脫責任了。其實戰爭已經告一段落，現在追究尊特拉那本來就不應當承擔的責任，除了降低士氣之外，並沒有什麼更大的作用。然而對於對手那只三千艘的分艦隊在主將遇害後卻連續揮灑出神來之筆這個事實，兩人的內心都突然興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恐懼。打仗不是寫故事，決不會有那麼多巧合，而如果剛才發生的這一切並不是巧合的話，那麼自己面對的，將會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對手。這當然不是巧合。他們的對手，就是現在僅僅指揮著一艘星際母艦，職級僅是中校艦長，不，馬上就是上校艦長的，年僅24歲的趙俊傑。「東方戰神」這個名字的由來，恐怕不僅僅是因為俊傑總是能在戰場上創造奇跡，其實他軍銜的晉陞速度在聯盟軍中也絕對可稱得上是個奇跡。畢業時他的軍銜不過是個中尉，現在離他正式加入聯盟軍服役才不到一年，他已經成為聯盟軍中最年輕的上校艦長，除了屬於他自己的「太陽神」號戰艦之外，他的權限中已經包括指揮一支幾十艘星際母艦組成的小編隊了。有人說女人都本性善妒，可那只是因為怕男子在感情上花心才形成的遺傳習慣吧，至少琳達少將不僅沒有因為俊傑那封「犯上做亂」的信將他送上軍事法庭，而且將他送上了米洛元帥的晉陞名單。不用說，俊傑聽到這個消息時忍不住笑著狠狠瞪了墨秋裡一眼，後者則正漫不在乎的張著一張大嘴，為自己上司的榮升感到由衷的高興，渾不為自己剛剛進過的「饞言」感到羞愧。除了俊傑，誰也不知道就在一刻鐘以前，墨秋裡還輕輕的趴在俊傑的耳邊嘀咕著：「艦長，你知道嘛，我聽人說女上司是很難伺候的呀。這次你的表現有點太搶琳達將軍的風頭了吧，是不是趕緊去溜溜須呀？你要不好意思，我替你去找人想想辦法也成。」俊傑沉默著搖搖頭，示意墨秋裡不必多此一舉。他雖生性平和，卻絕不願意向權貴阿諛逢迎。該來的躲不了，不該來的怕也不會來，反正自己為問心無愧，俊傑心想。連他也萬萬沒有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而且絕不是軍事法庭的傳喚令，而是米洛元帥親自頒發的榮升令。現在他的軍銜已經是上校，離他夢想的將軍只差了一級。肩上的三顆銀星笑得閃閃發亮，俊傑的心情卻絕沒有肩章那麼燦爛。升職了，他當然高興，畢竟肩上每增加一顆星，就意味著林珊離他又近了一些。但他心知自己臉上的笑容並不是真的不帶一絲心事，布萊克將軍犧牲了，莉莉也和林珊、和自己一樣成了孤兒。這個深愛著自己的少女，能不能堅強的面對自己的命運呢？俊傑突然萌生出一種想去看看她的衝動，卻又害怕面對她。對這個有過最親密的肌膚之親的美麗姑娘，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在戰場上，俊傑簡直可以一步百計；在情場上，他卻仍如一個無知的孩童。陷入深思的當然不止俊傑一個。自白晶星艦隊退入紅島星跳躍窗後，米洛元帥就一直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裡，並吩咐衛兵任何人都不許打擾他。該提升的都提升了，琳達少將已經晉陞為中將，接替已故的布萊克中將指揮第三分艦隊；那個年青的黑髮小伙子也榮升為上校，儘管他的中校僅僅當了三個月，而且連著他的副官也升了一級。可是該受到懲罰的人呢？布萊克中將誤判敵情不假，但他已經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做代價，而且如果不是他勇敢的選擇了戰死疆場，破壞敵人用被包圍的旗艦牽制整個艦隊的戰術意圖，不僅第三分艦隊將全軍覆沒，整個聯盟艦隊也將遭受重大的損失。所以，布萊克不僅沒受到處罰，反而被追授了上將軍銜和「銀河勇士」金質勳章。然而自己呢？這對敵人的陰謀估計不足，用人不當的責任，又如何來承擔呢？對莉莉來說，這真是一個噩夢般的日子。不久前，她還在戰場上奮力拚殺，她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想到，就在她勇敢的擊碎一架又一架敵人格鬥飛碟的同時，她的父親也正在勇敢的走向死神，用自己的生命換來整個艦隊的生還。現在，依偎在父親身上撒嬌的日子還歷歷在目，那個打起仗來銳利勇猛，對自己卻從來是寵愛有加的慈父，卻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莉莉趴在床上，讓自己的悲哀隨著無盡的淚水和撕肝裂膽的哭叫盡情的發洩。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從來沒有過的孤獨。在這個孤苦無依的時刻，她多需要有人來陪陪她啊，哪怕僅僅是借她一個可以暫且依*的肩膀……門悄悄地開了，走進來的是俊傑。千思萬想之後，俊傑決定還是先將自己的個人感情放到一邊。他有過痛失慈父的心靈體驗，沒人比他更瞭解莉莉此時的痛苦，他深深的知道，心碎的莉莉現在一定特別需要別人的安慰，尤其是他。好在太陽神號與莉莉所在的俊傑者號同在第一艦隊，相隔並不很遠，俊傑乘著交通船，沒用十分鐘就到了莉莉所在的戰艦，那個自己最初加入聯盟軍服役時所在的地方。權衡了一下，俊傑還是先拜見了老艦長哈斯勒中校。雖然他的軍銜升的很快，已經好幾次超過了以前的上級，這裡面也包括現在這位即將拜見的老艦長；但這絕不妨礙俊傑對他們仍然保持著發自內心的熱愛和尊敬。當然，打起仗來時，如果需要指揮這些以前的上司或者朋友，俊傑會不再考慮這些因素，而是敢於放手地去指揮，畢竟最重要的還是盡可能贏得每一場戰役，讓更多的戰友可以生還。好在這些人也從不藉著以前的資格倚老賣老，一方面是他們都清楚自己的職責和義務，另一方面，對這個飛速陞遷、卻從不居功自傲的年輕人，他們除了真心的喜愛，還有完全發自內心的一種尊敬和信任。老艦長見了俊傑十分親切，寒暄過後，俊傑發現老艦長還是和以前一樣觀察入微，通情達理。哈斯勒中校聽罷俊傑的來意，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站起身來，拍了拍俊傑的肩，用絕不符合他一貫個性的聲音低沉的道：「好，快去看看莉莉吧！她現在一定需要你的安慰。我這個人生行真率，不會說軟話安慰人，再說那個女孩子對你一向有好感，這我早看出來啦。你不知道，她現在張口閉口的都是你，再糊塗的人也看得出她對你的情意。我也知道你和林珊的感情，唉，人年輕的時候感情總是弄得一塌糊塗的，我也從那時候過來過，再說在這種事情上我也沒有什麼好經驗可以幫你，你還是自己好自為之吧。勸好了她，再到我這裡來，好好陪我喝上兩杯！」就這麼答應著，俊傑匆匆告別了熱心的老人，往莉莉這裡趕來。還沒進門，俊傑已經聽見屋子裡傳出的毫不壓抑的痛哭，讓俊傑情不自禁的心裡也跟著泛起酸酸的感覺，鼻子也酸酸的，眼晴也酸酸的。想想自己本來是來勸人的，卻被哭聲帶著憶起了父親過世時的悲傷，俊傑心裡真是百感交集，只好對自己報以一陣澀澀的苦笑。事急從權，俊傑心想這時候也不必再避什麼嫌了吧，於是輕輕的敲了敲門，卻發現門根本沒有關，似乎一直是虛掩的。也許莉莉心緒紛亂之際忘記鎖好房門了吧，俊傑乾脆直接推門進房，再把房門輕輕的關好。莉莉聽到有人進房，卻還是不肯起來，不管淚水早已把床單沾濕了一大片，也不管來人是誰，只管肩頭一聳一聳地低泣著，不過總算是勉強把哭聲壓抑了一些。俊傑靜靜的站在那裡，默不做聲。被莉莉內心的痛苦情緒感染的他，一時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莉莉，難不成要陪著她一起痛哭一場不成？女人的直覺有時比俊傑的天眼還要厲害。莉莉彷彿終有所覺，猛地從床上彈起來，透過婆娑的淚眼，果然是自己最需要的人站在那裡！是真是夢？莉莉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趕緊抬起手背拚命擦去眼中的淚花，這才肯定微笑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她一直魂牽夢縈的心上人－－趙俊傑！「俊傑！」莉莉又驚又喜的叫道，飛身奔了過來。俊傑什麼都沒有說，莉莉的表情已經說明，此時此刻，在他們之間，語言已經是完全多餘的東西了。比起人類豐富的感情，任何花巧的辭令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於是俊傑只是放開了自己一直禁錮著的情感，讓眼睛流露出自己對這個外表堅強倔強，內心卻孤獨柔弱的女孩子的無限關愛。慢慢地，俊傑張開雙臂，向莉莉展開了自己溫暖的懷抱。莉莉當然不會和他客氣，對她來說，這時候有根柱子**都是好的，何況是自己心愛男人那寬闊的胸膛呢？以比銀電式飛船還快上幾分的速度，莉莉眨眼間便投入了俊傑的懷抱。大悲之後是大喜，莉莉也分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心情是悲傷？還是歡樂？或許俊傑來安慰她這個事實，已經足以暫時撫平她的傷口。懷裡的嬌軀輕輕的顫動著，莉莉仍然在低低的啜泣。但俊傑知道，對莉莉來說，最難渡過的時刻總算是過去了。他輕輕的撫摸著莉莉的秀髮，心想，或許日後莉莉仍會不時想起父親，就像自己一樣，在每一個睹物思人或觸景傷情的時刻，心湖中仍會不時的泛起思念和哀傷的浪花。但任何感情的波峰，不論是幸福還是痛苦，都只會有一個最高點，只要渡過這個難關，今後的波浪應該可以從容面對了。在無言的撫慰下，俊傑相信莉莉已經可以面對事實，重新走入她應該擁有的生活。從心往外欣慰地笑著，俊傑緩緩抬起頭，凝視著遙遠的星空。外面的星空是如此的寧靜安詳，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對它們來說，無論何種戰爭的場面都是如此的醜惡和可笑，在時間的長河裡，幾萬年的歲月也不過是短短的一瞬；多少生命產生了，然後又默默地消亡。然而總是有那麼一些無知的種族，不是致力於探索宇宙和生命無窮的奧秘，而是醉心於侵略和殺戮；或者將強權當做公理，肆意踐踏著另一種生命的尊嚴。其實無論是什麼種類的生命，無論是高貴還是卑微，無論是文明還是原始，如果它仍然自私的尋求著用另一些生命的死亡來換得自己的偷生，甚至僅僅是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那麼它將永遠無法領悟到生命真正的奧妙和尊嚴。在這不再受道德、倫理、是非等感覺的束縛，完全放開自己最深沉的情感和最真實的內心感覺的一刻，在對另一個生命無私的愛和關懷中，俊傑的心神不知不覺中晉入宇宙間最神秘的妙境。隱約間，俊傑彷彿聽到在無邊的星海中一直迴響著的呼喚。兩個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心靈境界中，像兩尊絕美的雕像般一動不動，彷彿連四周的空氣也為之停止了流動。誰也沒注意到，俊傑胸前的瑪瑙墜子正悄悄地閃亮著，晶瑩的藍色光芒如水一般無聲無息地滲透進兩個相擁者的身體，令他們的肌膚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如翡翠一般光潔、晶瑩、純淨，莉莉的小小休息室內此刻流光溢彩，連整個星域萬古不變的星光也彷彿突地為之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