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VIP卷徐國濤 文 / 乳酸
徐國濤很年輕,這種年輕在官場上是很有利的,年輕意味著他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必將璀璨奪目,不過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年輕反而是一種累贅,年輕被視為不成熟,年輕被視為易衝動,年輕被視為不堪大任,總而言之,如果你年輕,那麼凡事要衝在最前面,流血流汗給人看,功勞從來不要抱奢望,因為功勞永遠是領導的,即便立了大功,領導一開心拍拍你的肩膀,自然先是一番讚揚,然後只會用這樣一句話來總結:畢竟你還年輕,能幹到這種程已經很不錯了,以後還需要多多磨礪。
懷揣夢想的年輕人,鋒利之芒一點點磨礪削去,最終蛻變成圓潤如玉的人精,這是官場之路的最終走向,也是人生之路的最大無奈,但凡有點性格的結局都不難預料,大浪淘沙,沙中有金,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所以在發光之前我們明智的選擇做一塊圓潤如玉的沙石,在大浪中等待自己發光的那一刻的來臨。
可事無絕對,金子固然奪目,卻比不了鑽石的尊貴與榮耀,鑽石並不圓潤,它們稜角分明,而恰恰是這份稜角造就了鑽石的絕世美麗,於做人而言,我認為愈是有為者,必是愈有性格之人,圓潤的是手段,性格的是心靈,可這些有為者僅僅是小成之人,登不得大雅之堂,凡大成者無不表裡如一,如鑽石一般,即便稜角現於外,所有人卻覺得此人渾然天成本該如此。
時常聽人說起,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越是有能耐的人越擅長偽裝自己,喧囂塵世,他們大智若愚,淡然處之,弄潮如潛龍戲水,真金之身隱於兩袖清風之中,這是歷朝歷代朝臣之風,留名史冊的多為絕世奸人,可近代世界文明之風告訴我們,中國不需要這麼多真金大爺,有那個心思勾心鬥角不如多想想怎麼為人民服務,為蒼生造福。
老百姓不需要官僚,因為官僚的抱負是怎麼爬的更高,它們只為自己著想,老百姓需要的是為人民服務的政治家,因為政治家的抱負是當官就要實幹,當官就要造福於民。
毫無疑問,徐國濤是一塊金子,而且他這塊金子已經顯山漏水,有一個總參謀長的父親讓他的官場之路異於常人,可以說坦途無限,他已經到了同齡人難以企及的高,如果要一個普通年輕人從基層開始奮鬥,在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恐怕要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奮鬥到他今日的位置,可於他而言今時今日的位置已經是極限了,因為他太年輕了,沒有五年以上的磨礪恐怕再難陞遷,他也已經做好長期不挪窩的思想準備。
此刻他正專注於江則慶身亡案的驗屍報告,乾淨白皙的臉上佩戴深色金絲眼鏡,眼鏡後面隱藏著的是一雙智慧的明眸,時而與重案組成員交流一下意見,如果驗屍報告的結論成立的話,這必然是一件震驚全國的特大案件。
「我認為驗屍報告的結論是正確的,江則慶確實是自殺而亡。」
徐國濤明白,他作為案件的第一負責人不應該這麼快下結論,因為這是管理者的大忌,一個部門的主管如果率先定了結論,那麼下屬便會立即放棄自己原有的想法,轉而去想怎麼支持領導者的結論,盡量拍馬屁,所以一個合格的領導絕對會聽取大家的意見之後在說出自己的想法。但徐國濤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一來他是晚輩,晚輩先提出見解是應該的,即便錯了也沒關係,二來陳令長的大名絕不是蓋的,這裡的好幾位重案組成員對之仰慕已久,他的結論自然是值得尊重的。
果然,徐國濤的結論得到了重案組的支持,黑貓警長顧敬天肅穆整容,正襟危坐,這也是他一貫的作風:「我也認為是這樣,看來這次我們有好多事情要幹了,搞不好能抓到幾個重犯。」
他的聲音頗有些激動,似乎一提到能抓重犯,他就有股說不出的幹勁,歪坐在最後一排的茅一生被他嚴肅的聲音吵醒,半耷拉眼皮模模糊糊聽了一會卻越加糊塗,既然都說是自殺了,那這個案子不就簡單了嗎,重案組不也輕鬆了?還有自殺了又哪來的重犯可以抓?
忽來一聲車鳴聲,大家隨聲望向窗外,原來山路間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輛黑色吉利英倫轎車追在大巴屁股後面,囂張的行駛在雨天裡不斷按著喇叭催促大巴讓道,終於超車過去後速更加囂張,在大雨裡劈開一條雨之通道絕塵而去。
大巴司機嘟噥幾句,似在臭罵吉利司機太不要命了,徐國濤微微一笑沒有過多關注繼續與同事交流,可還沒說幾句手機就響起,一看居然是茅錦來電,心中一喜急忙接通:「……恩,是我……什麼?孫重山殺了任愛惜?」
大巴內頓時陷入死寂,徐國濤的失聲尖叫震驚了所有人,大家對他驚叫的那句話疑惑不已,好在他隨即恢復正常打開了手機擴音器,這樣大家在茅錦的陳述中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最後只聽茅錦說:「我逮捕孫重山後對其進行了突擊審問,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收穫,據孫重山交代他殺妻的理由是任愛惜與人通姦,因為難以忍受妻子的背叛,遂心生殺機,但當我訊問任愛惜與誰通姦時,他突然神色大變支支吾吾不願意說,後來又狂笑不止,說一條人命是死,兩條也是死,自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主動交代了任愛惜與他的上司韓某有染,一年前被他偶然發現後心生憤恨,在一夜間殺死韓某一家五口的瘋狂行徑。」
黑貓警長顧敬天眉頭一皺仿若想起什麼,驚呼道:「一年前?某非是那個滅門慘案,這可是我們公安部掛名的重大案件,因為一直找不到犯罪嫌疑人,案件一直拖到現在還沒有進展,我之前曾申請參加此案的偵破工作,只可惜因為各種原因未能如願,沒想到今天破了。」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拍手叫好,一門冤案告破,兇手必遭嚴懲,死者得以瞑目,死者家屬也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場,這一切本就是刑警的職責所在,這一刻任何一名刑警都會因為身為刑警而感到無上的榮耀。
徐國濤苦笑一聲,他雖然宣佈對任愛惜身亡案保留最後的慎重,可那還是因為江則慶的原因,那時包括他在內的重案組幾乎已經斷定任愛惜死於意外了,此刻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懼感,好像一個兇手又像謝天海那樣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抹去額頭的冷汗長歎一聲:「這個吳不為不簡單啊」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大家心中多少有些疙瘩,明明是自己的職責,可一連兩次的挫敗感真不是那麼好受的。
「是啊,吳不為確實一個奇怪的人。」
「心靈捕手」美女桂彤突然一笑,身為心理學專家的她知道這時應該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滿足他們的好奇心,揭開吳不為的老底:「謝天海那件案子之後,出於個人的好奇,我調查了一下這個吳不為,雖然沒有和他本人聊過,但我找遍了他所有的親戚同學,也算從側面瞭解了這個人。」
那時吳不為還在影子手裡,昏迷未醒誰也見不到,桂彤只好從他的親戚同學入手,利用自己的名聲和權力查找了許多關於吳不為的資料:「他是一個奇怪的普通人」這是桂彤對他的基本印象。
「小時候也不是那種早慧的孩子,上學時也沒有表現出天才級的智商,初中時他在一所只有四百人的小學校裡讀書,還考過第一名,他的班主任這樣評價他,不是那種聰慧的人,但能吃苦能自律,比其他孩子能忍耐,考第一名全靠勤奮,高中時他由農村到了城裡讀書,成績一一塌糊塗,可能是農村的孩子不適應城裡的生活,他的老師同學這樣評價他,身體很差,動不動就生病,不大和大家交流,一直處於離群的邊緣,高考的成績還好,一本,據說高三那年他異常勤奮,體重瘦到只有十斤,好像現在他也是瘦骨嶙峋的。
考入大學後,也沒有表現出怎樣搶眼的地方,成績平平表現一般,同學回憶他這人很悶騷,不大合群,要好的朋友沒有一個,大四的時候狠拼了一把考上了研究生,但在讀研期間他突然交到了好朋友,這一點讓我很奇怪,似乎他的性格一夜間徹底轉變了一樣,於是我又回過頭去調查他以往的性格,我驚異的發現他雖然離群,但性格上並不孤僻,似乎只是一直不願意和人交往,因此我懷疑他小時候曾在心理上留下陰影才會致使這種古怪性格出現。
可怪就怪在這裡,記得他小時候事情的人,包括他的父母在內的所有人都說他很正常,沒受過什麼大悲大喜的刺激,不過我還是發現了幾個有趣的現象,他的小學班主任,其中一個姓許的突然死了,死因不明,另一個不到四十歲就突然癡呆了,其他幾個對他幾乎沒有任何印象,好像從沒有過這個學生一般,就是拿當年的合影給他們看,他們也想不起來有他這麼個學生。」
桂彤將一頭瀑布般的黑髮向而後輕拂,饒有興趣的打量眾人各異的表情,嘿嘿一笑:「怎麼樣,這個人夠古怪,不過大家放心,只要我見到了他本人,不管他有多古怪,我也能將他從裡到外分析個透徹,保證大家以後一看到就能猜出他穿什麼顏色的內褲。」
桂彤的話逗得大家一樂,徐國濤感激的看了桂彤一眼,高昂的大喝一聲:「請大家再接再厲,這次江則慶的案子我們一定要辦的漂漂亮亮的,也不能讓一個外行小瞧了咱們不是?」
「好」
一聲響亮的齊喝從大巴內傳出,透過大雨傳至一座孤寂的山嶺,原來不知不覺間寂靜嶺已近在眼前,烏雲壓頂天似塌墜,好一處凶煞之地,不知怎麼徐國濤在那烏雲間竟看到血芒湧動,一股不詳的預感籠上心頭。
大巴蜿蜒而上,仙桃村呈現在眾人面前,只可惜此時沒有前日的桃園美景,在山雨肆虐下,滿地狼藉,斷肢殘葉隨處可見,徐國濤一行人突然看到六輛橋車停在前面,其中一輛赫然是之前看到的黑色吉利英倫轎車,正疑惑間茅錦迎了出來,徐國濤高興的上前:「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雨大路滑,車速不敢太快。」
茅錦微微一笑:「不晚,我們這邊也剛佈置完,跟我來」
在她的帶領下徐國濤一行人終於進入醉仙居,可還未及寒暄幾句便被一陣吵鬧止住。
原來在接待大廳內有六人在與酒店工作人員吵嚷,即便有民警干涉,幾人依舊囂張十足,誰的面子也不給。
「哼,你們必須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名鬧事者毫無顧忌的大聲嚷嚷,酒店工作人員無奈搖頭,民警厲聲喝道:「先生,請你配合警方的安排,我們會做出合理解釋的。」
「我呸,你算什麼東西,哪個局的,叫你們局長出來見老子。」
鬧事者的囂張反而嚇住了那位民警,有些人還真是不敢隨便得罪,他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恰好看到茅錦進來,急忙向這位大姐拋出求助的眼神,茅錦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再過一會就到吃晚飯的時間了,現在想回去就得敢夜路,外面大雨一直未停,我看你們還是先住下,有什麼事我們會說清楚的。」
那名鬧事者剛想再次發作,可一觸到茅錦突然閃現的犀利眼神,到口的話生生又嚥回去,果然是惡人須由惡人治,這時另一名鬧事者上前拉住前者,賠笑道:「好,我們服從警方的安排,還望警方盡快告知我們究竟是怎麼回事。」
說完六人在服務人員的帶領下入住客房,徐國濤皺眉問道:「這六人是怎麼回事?」
茅錦無奈的搖搖頭:「有新情況出現,現在江則慶的死似乎變得撲朔迷離了。」
眾人心頭一驚,不由得驚呼:「怎麼回事?」
茅錦歎了一口氣:「你們一路辛苦了,我看吃過晚飯我們在開會,到時在向你們細說。」
徐國濤和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還是現在就開始,路上吃了東西,現在還不餓也不累,我們晚點吃飯休息沒關係的。」
茅錦無所謂點點頭,帶領徐國濤一行人向臨時佈置的會議室走去,邁步間黑貓警長顧敬天突然回望了那六人一眼,眼中精芒四射:「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他們。」
徐國濤一聽驚訝道:「哦,顧大哥認識他們,他們是什麼來歷,怎麼這麼囂張?」
顧敬天拳頭緊攥,牙咬的咯咯響:「一群社會敗類人渣,沒一個好東西。」
經顧敬天咬牙切齒的一一介紹,大家終於認識了那六位究竟是何方神聖。
第一位身材瘦俏雙眼如蛇,脖子上圍著一條紅絲帶的名叫洪天銘,此人可不簡單,二十年前讓人聞之喪膽的「眼鏡蛇王」說的就是此人,他帶領一幫社會混混無賴組建了「紅蛇會」,聽說最初這個幫會是沒有名字的,因為他們這群混混每人都在脖子上圍一條紅絲帶,加上洪天銘這人心狠手辣蛇蠍心腸,故而大家稱他們為紅蛇會,他們也覺得這個名字不錯就默認下來,紅蛇會在洪天銘的帶領下勢如破竹發展成為十大幫會之一,為一大害,後在打黑除惡風暴中雞飛鳥散,洪天銘本人也鋃鐺入獄,七年後出獄。
第二位是為光頭,腦袋珵光瓦亮,身高只有一米六,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起來蠻可愛的,但絕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當年「吉娃娃」陳秀獨的大名誰人不知何人不曉,此人組建的「童子堂」風極一時,為十大幫會之一,他們最大的特徵就是全體混混皆是光頭,陳獨秀本人很黃很暴力,他並沒有經歷打黑除惡風暴,因為此人在那之前調戲了某位高官的小老婆而鋃鐺入獄三年。
第三位體格強壯,但只有一隻眼睛,名叫李釗一,外號「獨眼龍」,當年「天眼門」大當家,聽說此人力大無窮,而且男人那方面能力極強,據傳他一夜間能和十位小姐不眠不休的做一夜,而且金槍不倒,打黑除惡風暴中此人在某闊太太的照拂下躲過一劫。
第四位長相稍微正常點,此人在寒冷的寂靜嶺依舊袒胸露乳,胸口有一道恐怖的傷疤,他就是當年威名赫赫的「疤爺」毛疤子,最喜折磨人,凡在他手裡走過的必然會在胸口多出一道傷痕,組建「一刀會」人手一刀,因為一時不慎打了某位大爺的公子入獄七年。
第五位長得頗為端正,年輕時可是個美男子,有名的小白臉,名叫王明,自封「明王」,玩女無數,他有一個特殊的癖好,一般女人不玩,專門勾引人家老婆,哪怕是良家女子也招架不住他愛如冬天裡的一把火的美男攻勢,可一旦到手之後,他只睡一次便立即拋棄,然後另尋新歡,當年傷過多少女人的心,組建的「明王會」在打黑除惡風暴中解散,他本人卻在眾多情人的簇擁下全身而退。
第六位留著字須,也是六人中最肥腫的一位,滿族,別看一身肌肉耷拉下來褶皺無限,人家當年可是無人不知的「摔跤王」李博,組建幫會「旗」稱霸一時無人敢惹,李博最喜歡將人高高舉起,然後狠狠摔下,不知當年摔斷了多少人多少根肋骨,在打黑除惡風暴中被抓入獄五年零四個月。
顧敬天一身正氣,一見到這些黑社會頭頭憤恨可想而知,眾人也沒想到這六人會突然出現在寂靜嶺,看來真像茅錦說的那樣,江則慶的死變得撲朔迷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