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章 舉缸大賽 文 / 廉頗
牛大力拉著牛車，在胡同裡東拐西轉，一頓飯時分後，才走出胡同。依照聚賢樓掌櫃的說法，一直朝前走，便能尋到玉神醫住所。
又走了半個多時辰，牛大力頂著烈日，汗流浹背。他原本可以稍作休息，可一想起老父雙目未明，心裡就像壓了塊石頭，積鬱難申。所以急yu見到神醫，醫好老父雙目。
就這麼一直走著，房舍越來越少，四周已是荒山野林。牛大力禁不住想，這堂堂玉神醫，為何住得如此偏僻。
又過去半個時辰，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座浩大的宅院。
順眼望去，院門前人頭攢動，排起了長隊。跨過長隊，只見府門大開，其上有道牌匾，刻有三個大字——「玉醫堂」。
一見「玉醫堂」三字，牛大力停下腳步，擱下牛車。由於停得過急，驚動了車上的牛洪文，後者驚道：「大力啊，出啥事了？」。
牛大力回道：「爹，沒事，到玉神醫住處了……看來咱們來晚了，看病的人真不少啊，都排起長龍隊了！」
只見前方隊伍在緩緩前行，時不時走出兩三人，個個大汗淋漓、垂頭喪氣。牛大力看其神色，心中疑惑道：「這些人咋地不高興？難道神醫沒有治好他們的病？」
那幾人已走到他身邊，牛大力叫住其中一人，拱了拱手，問道：「這位兄弟，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怎地如此熱鬧？」
那人看了一眼牛大力，見其相貌陌生，問道：「你是外鄉人吧？」
牛大力點了點頭，那人又道：「怪不得你不知道，今日是玉神醫挑選護院的日子。被選上的人那可是走大運了，不但生活無憂，還可以常伴美人身畔。」
那人說著嚥了下吐沫，眼睛彎成了月牙形。突見牛大力一臉狐疑地望著自己，這才發覺失態，立刻抽身離去。
牛大力聽得一頭霧水，摸了摸後腦，不知那人到底在說什麼，疑惑道：「這玉神醫明明是治病的，怎地又是選護院、又是美人相伴的？」
他不作細想，反正找到了玉神醫住處，待會排隊進去，看看裡面搗鼓什麼，一切就清楚了。
隊伍很長，不知何時才能進去，閒得無聊，便開始數數。從府門開始，一直朝後數去。當數到身前幾人時，心頭一震，驚訝萬分。
原來，他看到身前第三人背影時，突然想起一人。此人之詭異，讓他終身難忘。他就是在「聚賢樓」眨眼間放倒數人的大漢，長髮披肩，滿臉鬍鬚，與野人無異。
牛大力瞧那大漢，見他背對著自己，心想：「那人就是個妖怪，大白天的還能吃人啦？」
這麼想著，膽子稍微大了點，緊緊跟在隊伍後面。
一個時辰後，隊伍終於走到盡頭，眼看包括那大漢在內，直到牛大力，不過十來人而已。期間又有多人從玉府離開，依舊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就在這時，又出來一人，個頭不高，身形渾圓，穿著淡藍衫子，看樣子應是玉醫堂的管家。
只聽那人說道：「今個天色已晚，後面的人可以先回去了……」說著，用手對牛大力等人示意，招呼道：「你們十人隨我進來。」
牛大力見自己正好是第十位，暗暗慶幸，對牛洪文說道：「爹，您在車上先坐一會，孩兒這就去找玉神醫，求他老人家給您治眼睛。」說完便隨著其餘九人一同進入玉醫堂內。
來到堂內，眾人眼前一亮，只見庭院寬敞無比，十位家丁分立兩側。
大庭正中擺了五口青銅大缸，壁徑粗厚，顯得沉重之極。庭院前方有道月門，其內青翠欲滴，假山奇駿，花香馥郁。
牛大力側臉斜睨，瞧那大漢神情平和，未有反常之色，心中稍安。
藍衫人拍了拍手，吸引眾人向他望去，清了一下嗓子，朗聲道：「諸位壯士，允我自行介紹一下。我是玉醫堂管家，負責挑選護院一事。按照我家主人交代，要在你們當中，選出一位力氣最大的人，聘為玉府護院。」
管家剛說到這裡，眾人一陣喧嘩雜吵，有人問道：「我們有十個人，你怎知誰的力氣最大啊？」
「是啊……是啊……還有這麼多人呢，咋個選法啊？」眾人起哄起來，場面嘈雜無比。
管家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保持肅靜，解釋道：「我們不要大家比試拳腳，萬一哪位受了傷，那就傷了和氣，這次我們換一下方式。」說著，指向庭中銅缸。
「請看這五口銅缸，重量各不相同。第一口缸有一百斤，第二口有二百斤。從左至右，依次遞增一百斤。你們每人各有一次機會，誰能舉起最重的銅缸，誰就能成為玉府護院。」
管家話音剛落，眾人又是議論紛紛。有人說：「這純粹是瞎胡鬧，哪有選護院還要舉大缸的？」也有人說：「這方法挺好，不會受傷，免傷和氣。」
牛大力心中嘀咕，護院什麼的，他不想競爭，只想請玉神醫治好老父眼睛。不經意間，又瞅了眼大漢，見後者神色淡漠，不知他來此有何目的。
眾人議論間，管家又喊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玉神醫要來前廳觀賽，請大家趕緊活動一下身骨，比試馬上開始！」
眾人聽說玉神醫也要來，無不歡呼雀躍。牛大力詫異無比，暗想：「這些人腦子有問題啊，又不來看病，難道做個護院真這麼好？」
就在眾人熱身完畢、躍躍欲試時，前方突然飄來陣陣清香，如一泓秋水，流入心田，使眾人精神為之一振。那大漢輕撫鼻尖，眉頭緊鎖，似有所思。
只見兩個雙鬢如環的丫頭當先走出，都是一身淡綠輕衫，各自提著一個竹籃。其中一籃放著鮮紅的殷桃，另一籃則是精緻的點心。兩人走出月門後，分立兩側。男丁搬上青籐椅，放在月門之前。
就在此時，一道玉影從月門顯現，風姿綽影，嬌柔嫵媚，眾人見了，雙眼一亮，呼吸急促起來。
只見一位身穿紫衫的女子，輕扭細腰，慢悠悠地走出月門。此女當真艷媚無雙，一雙鳳眼含水汪汪，嘴角微微一揚，似是笑意綿綿，端的是風情無比。
她每走一步，那盈盈一握的柳腰，便極有韻律的晃動一下，誘惑的曲線如柳葉一般，撩撥著每個人的心弦。
眾人只看得是口乾舌燥，狠狠嚥了下口水。
牛大力雙眼圓睜，震撼之極。他來甘涼州前，已認定了玉神醫定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哪知竟是如此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子。看其年齡不過二十出頭，卻被人稱為「神醫」，很難想像她竟懷有如此高超的醫術。
那女子輕輕走到椅子前，側身坐下，手裡輕搖圓扇，朝著庭中眾人打量起來。
她的目光朝庭中一掠，朝每個人掃去。眾人對上她勾魂的眼神，都是目眩神迷，為之一顫。
當玉神醫的目光掃過那大漢時，輕輕一頓，嘴角露出一絲細不可查的笑意。
大漢也望著玉神醫，目光灼灼，似要將她看個通透。
玉神醫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雙眸一轉，又將目光轉向他人。
牛大力此前雲裡霧裡，不知這些人為何擠破頭皮就為當個護院，原來這玉神醫儘是如此一位天仙般的人物。他之前並不是沒有見過美女，但是那些所謂的「美女」和這玉神醫一比，簡直一個在地、一個在天，如雲泥之別。
「咚、咚」一陣刺耳的鑼聲響起，眾人頓時從眩迷中驚醒。只見管家手提木槌，提著銅鑼，說道：「說一下規矩，只講一遍，多的不重複，諸位可聽好了……」
他咳嗽一聲，說道：「銅缸必須高舉過頂，要在頭頂停留片刻。我鑼聲不響，這銅缸就不准落下。如有違背，立刻出局，切記、切記……好了，規矩就這麼多，現在我們來決定出場順序！」揮手叫來一名男丁。
那男丁雙手端著瓷盤，盤上有兩粒骰子和一個瓷碗。
牛大力心裡一怔，暗討這是要丟骰子比大小啊。
只見管家一手端著瓷碗，一手將骰子丟入其內。兩粒骰子滾了幾圈後，定了下來。
管家解釋道：「我們通過比大小來決定出場順序，兩顆骰子的點數相加越大者，則越先出場，反之則靠後出場。」
說著，走到隊列西首第一個人面前，讓那人丟骰子。
眾人心中明白，舉缸這種比試，越早出場的人越被動。越是後面出場，越是能掌握局勢，通過選擇不同重量的銅缸，來適時調整策略。
眾人暗暗鼓勁，要把在賭場大殺四方的氣勢拿出來，一定要擲出小的點數。
擲骰子開始！
第一個人擲了五點和三點，合計八點，不上不下，成績尚可，他頓時喜笑顏開。餘人見了，無不投來羨慕的目光。
第二人九點，第三人十一點……管家已走到第五人身前。
牛大力見那人形貌，眉頭一皺，因為此人穿著打扮實在怪異，身形瘦長，臉色蒼白，神情悲慼，隨時要哭一般。整個人瘦長無比，像個竹篙子。一身黑袍，將身子裹得嚴嚴實實。
牛大力暗自好笑，這人臉無血色，一副排骨模樣，倒真像是來看病的。要讓他舉缸，那真是螞蟻撼大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