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一章 黑衣怪客 文 / 廉頗
黑衣客拿起骰子，在手裡晃了幾下，「唰」地一下扔進碗裡。
眾人凝神望去，見兩粒骰子打著轉，好一會才停下來，立在碗中，露出兩個「一點」來。
管家見了，吃驚道：「兩點？」
眾人聽了，頓時嘩然，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其實，若是擱在尋常賭錢或耍酒令時，偶爾擲出兩個一點並不稀奇，只是今日這個場合，這黑衣客實在不像能走大運的人，看那一陣風就能將其吹倒的衰樣，說不定是哪家的癆病鬼，跑出來玩耍，指不定何時就突然一命嗚呼了。
管家繼續走動，第六人擲了十點，第七人倒霉地擲出了十二點，是目前為止點數最大的。
管家來到大漢身前，後者拿起骰子時，旁人還不怎地，牛大力卻是出奇的緊張，暗暗尋思：「不知這怪人能擲出多少點來？」
那大漢動作極快，拿起骰子，沒有停頓，直接往碗裡擲去。有幾人見了，暗自譏笑，笑他定是沒有玩過骰子。擲骰子雖是運氣活，卻需要一定技巧，手勢也好、力道也好，甚至是方位，都十分講究。看這大漢擲骰子的手法，完全是門外漢行徑，毫無準備就直接擲出，那是全憑運氣使然了。
兩粒骰子在碗裡飛快地打著轉，滾動兩圈後，終於停頓下來。
管家離得最近，最先看到了點數，頓時驚詫無比，嘴巴張得老大，像是見到了十分怪異的事情。
「一……一點？」他吞吞吐吐道。
「什麼？一點，怎麼可能？」眾人炸開了鍋，一個個跑來查驗，果見一粒骰子落在另一粒上，像是人手放上去一樣。上方的骰子露出鮮紅的一點，下方骰子的點數剛好被壓住，無法看到，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點」
這在賭術中叫做「天尊」，一般只有手法極為高明的賭徒，在十次機會中偶爾能擲出一兩次，幾率小之又小。而如今這個看似門外漢的人，竟然隨手一丟，就丟出個「天尊」來，無怪乎眾人全部大驚失色，駭然無比。
牛大力此時卻頗為鎮定，此前他已見過大漢的神通，事先有了心理準備，對他奇異的舉動也就見多不怪了。
玉神醫盯著大漢，雙眸閃過一絲狡黠。大漢像是感應到什麼，抬頭望向玉神醫，後者趕緊側過臉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管家擦了擦汗，朝後面三人走去。
後面的情形則波瀾不驚。牛大力雖是最後一個擲，卻是運氣極佳，竟然擲出了三點。按照點數越小，越晚出場的原則，他排在倒數第三出場，黑衣客則排在倒數第二，那怪異的大漢毫無疑問最後出場。
眾人休息片刻，活動一下身骨，舉缸的比試便正式開始了。眾人都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比試，又有美人當前，無不神色凝重，暗暗攢著一把勁。
眼看第一人走到場地中央，已經開始舉缸了。牛大力心頭一熱，暗想自己力大無窮，舉缸什麼的乃是家常便飯，這些人哪能是自己的對手。能在美人面前露個臉，那是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
他心意已決，先參加比試。如若被選為護院，與玉神醫便是賓主關係。屆時請她醫治老父眼疾，就更容易辦到了……
第一個出場的人，叫徐立開，是甘涼州的豬肉商販，個頭不高，身著黑色短打，露出結實的胸肌。他刻意活動四肢，時而亮起臂膀，時而挺胸縮腰，做出種種誇張姿勢，想要吸引玉神醫的目光。
玉神醫並未注意他，只是輕輕打個哈欠。
徐立開斜眼望去，見玉神醫並未留意他，頗為失望，當下收斂心神，來到第一口缸前。
第一口缸重達一百斤，一般成年壯漢都能舉起。徐立開搖了搖頭，又走到第二口缸前。此缸重量達到兩百斤，普通人已很難舉起了。
徐立開暗自得意，他平日裡殺豬，都是二百多斤的大肥豬。日夜宰殺，早已練就單手提豬的本領。所以這兩百多斤的重量，他完全可以舉起。
他看了看第三口缸，重達三百斤，心下明白，除非天生神力，否則根本不可能舉起。因此為了確保勝出，他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
徐立開立在第二口缸前，胳膊來回甩動，突然大吼一聲，一把將銅缸抱住。
只見他面色通紅，雙臂青筋暴起，在眾人一片驚呼聲中，那銅缸終於被抬升寸許。趁著這勢頭，他繃緊身子，腰背慢慢拱起。
在這節骨眼上，他只要再加把勁，就能將銅缸舉起。相反，一旦勁力稍減便會前功盡棄。他深知這個道理，雙眼一閉，咬緊牙關，將吃奶的勁都逼了出來。
徐立開掌控力道，站直身子，終於將銅缸舉過頭頂。只見他牙關緊咬，原本面對眾人的身子，也因為頂著銅缸，不停晃動，將身子側了過去。好在他最終穩住身形，穩穩立在當地。此時，只等鑼聲響起了。
眾人發出連串的叫好聲，讓徐立開沾沾自喜：「我第一個出場，一下子舉起了第二口缸，玉神醫定會對我另眼相看。」這麼想著，斜眼瞄了眼玉神醫。
只見玉神醫正將一隻櫻桃放入口中，紅唇似火，舌尖輕潤，魅惑之極。
徐立開見了，全身一麻，氣力無以為繼，雙臂促軟，再也支持不住，大叫一聲，銅缸便從頭頂滑落。
只聽「匡啷」一聲，銅缸狠狠砸在地上，嚇得他亂跳狂蹦，狼狽不堪。惹得眾人狂笑不止。
「咚、咚、咚」鑼聲響起，眾人這才止住笑聲。只聽管家扯著嗓子叫道：「沒有堅持到鑼聲響起，出局！」
眾人一聽，都替徐立開感到惋惜，不過這念頭一閃即逝，轉而化之的是，為少了一個競爭對手而暗暗得意。
徐立開滿肚子不服，暗討自己只顧看美人了，沒有把持住氣力，葬送了大好局面。本想再要求試舉一次，卻看到眾家丁冷眼望向自己，只好打消此念，乖乖退回場外。
管家喊道：「後面的，繼續！」。
第二位出場者，顯然務實了很多，直奔第一口銅缸。此缸重量雖輕，卻是最容易被舉起的。那人穩紮穩打，順利舉起，迎來眾人一片歡呼聲。
緊接著第三、第四……直至第七人陸續出場，他們心思各異，有的是穩中求勝，將第一口缸成功舉起就好。有的是冒險突進，經過一番死拼，硬是將第二口缸舉起。
此輪下來，成績最好的有兩人，都將第二口缸成功舉起。只要後面的人無法再舉起第二口缸，這兩人便脫穎而出。此後通過加試，選出一位，聘為護院。
在眾人各自打著小算盤時，第八人出場了，正是那黑衣客。只見他搖晃到院子中央，好似來陣風就能被吹倒。牛大力見他身形單薄，瘦骨嶙峋，想起家中那頭老驢，乾瘦異常，拉磨幹活，無論怎麼拉，那磨石硬是不動。
黑衣客走到第二口缸前，晃悠幾下。牛大力瞧了，暗自譏笑：「瞧這慫樣，還想舉第二口缸呢，太自不量力了。」
黑衣客並未停留，又走向第三口缸。牛大力心下好笑：「這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這念頭剛剛閃過，黑衣客竟再次離開，最終走到了第四口缸前。
牛大力不再瞧他不起，而是對其表示深深憐憫：「這廝定是生過大病，連腦袋也病壞了，不知是哪家子弟，可憐啊、可憐！」
再看黑衣客，只見他長袖一甩，雙臂貼上銅缸，悲慼的面容，微微聳動。突然，眾人眼前一花，他已經將銅缸舉過頭頂，儘是不費吹灰之力。
半響之後，鑼聲響起，黑衣客將銅缸放回地面，接著又一搖一擺、跺回隊列之中。
眾人呆在當場，誰都沒有想到，這最為羸弱的黑衣客，竟是如此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