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八零章 黑魘魔書 文 / 戈陽

    腳步在雪中踏下，一步一個深坑，三個走在一處的身影已經在雪地裡徒步行走久遠，一路躲過什摩古剎的封鎖追查，最後在蒙柯直覺帶領下走到了不知多深的雪山之中。

    關於蒙柯突然想起來的雪山密地，陸正和南陽子都已經開口問過，但蒙柯只是搖頭不語，神色悵然卻又迷茫失神，他自己心底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裡，但似乎印象中的什摩古剎雪山深處確實有一個自己曾經去過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方好像頗為重要。

    雪坡連綿無數，大多陡直難行，更有不少雪地暗坑藏在雪層下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落深無止盡的雪境背面。

    茫茫彷彿無止境的前行中，風雪越來越大，陸正低頭前行，已經漸漸看不清周圍一切，恍惚惘然的意識中突然聽到一聲並不清晰的呼喊，隨後腳下驟然一空，有些遲鈍的神經沒能讓他及時躍身躲開，只是瞬間恢復一些的神明有了一點恐慌，隨後砰一聲砸落，酸楚的身體頓時讓他疼的叫出聲來。

    落雪紛紛，空洞的雪坑有數十丈深，陸正吃痛**時候，有些模糊的視角邊緣看到了兩道熟悉身影一同躍下，片刻後，一隻寬厚溫暖的手掌已經把他拉了起來。

    「我們到了。」蒙柯拍了拍陸正身上的殘雪平靜說道。

    陸正晃晃悠悠站穩腳步，還沒反應過來，「到了？我們到哪裡了……」

    蒙柯沒有回話，扶著他轉身過去，猜測中應該是一個簡單雪坑的地方突然有了光亮，飄飄忽忽，如鬼魅浮影，卻讓人明顯看到一邊方向的漆黑延伸。

    「這是什麼地方？」陸正有些目瞪口呆，不小心踩空掉進雪坑，居然就到了蒙柯要找的地方。

    「我也不記得了……」蒙柯搖頭道：「但我知道，這裡應該藏著一些東西，和我有關，和我們金帳王庭有關，甚至，可能和什摩古剎也有關聯。」

    「此地天地靈氣充沛，脈勢絕佳，若是安身後事，倒是一處妙所。」南陽子緩步向前，目光深邃不見波瀾，卻又意味深長，「既然已經到了，那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吧，說不定一切轉機就在此處。」

    蒙柯點頭不語，轉頭看見陸正似乎並無大礙，當下放開雙手讓他自行走動，「跟我走吧……小心一點。」

    破開的雪坑被再度遮掩，這對於三人來說並非難事，不過這處雪坑地下通道頓時變得徹底暗下，好在他們皆非凡人，暗中視線雖然不甚明瞭，卻也足夠小心前行。

    冰稜倒掛，寒意滲骨，腳下是不知積攢厚重了多少歲月的堅冰碎末，隨著三人一步步向前，那些隱晦的光亮也逐漸清晰起來。

    這裡似乎是一處半人力開鑿的隧道通路，越是深處便可見越多的夜明珠被放置在兩邊冰牆內裡，可惜時間久遠，只有所剩不多的幾個極品夜明珠還在亮著微弱光芒，仔細看去，一路冰牆上似乎還有刻畫的圖騰線條，隨著漸漸深入，後面的畫面也愈發豐富精彩起來。

    陸正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異樣光芒，牆體上的圖案看起來只是一些簡單的人物刻畫和記事流程，但一路下來，上面所描繪的漫長故事卻讓人心生震撼。

    一群牧民在草原上策馬狂奔，夜間篝火熱舞，歡欣至極，突然間黑雲從天而降，無數草原牧民被黑雲吞噬裹挾衝向雪山，隨後漫長畫卷中出現了許多從雪山中走出的嗜血狂魔，他們殘殺老幼，只是把年輕壯年擄走帶進雪山，似乎好多年中抓取了不下十數萬的草原勇士，隨後東方亮光突顯，一群和尚像救世主一樣出現在牧民身前。他們不畏艱辛深入雪山清除狂魔妖孽，最後經過數百年努力，終於把黑色的大山重新變回了雪白聖潔，無數牧民跪地膜拜，那些和尚接受了牧民的請求留在了大雪山，從此扎根落葉發展壯大。

    陸正震驚無比，想到這應該是過往不知多少歲月之前什摩古剎在西北草原落腳的根由，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有這等遺忘舊事。他一時間興趣盎然，繼續往後看去。

    只見畫卷線條重新回復溫柔線條，似乎草原人又開始他們的自由生活，但隨著草原部族的不斷壯大，各族之間的戰爭開始不斷爆發，不久之後就有一個部族統治了整個草原，巨大華蓋背後有閃耀太陽光芒，就是日後的金帳王庭了。

    隨後每隔幾段敘事的簡單畫卷後就會有一個相似的隆重節日大典出現，看樣子似乎是大汗傳位禪讓的描繪，其間還有一個相同地方，就是每次都會有新舊兩代大汗一同走進雪山，畫卷中故意繞開了什摩古剎所在的雪山附近，好像對色彩愈發晦暗的大雪山有些忌憚敬畏。當陸正走到畫卷長廊的盡頭，一個暗黑渲染的佛陀頭像突然出現，模糊的八條手臂朝天飛舞，本來是喝斥怒目的金剛坐像頃刻間產生了讓人難以抵制的恐懼邪惡情緒。

    畫面戛然而止，這裡已經是同道的盡頭。

    陸正長吁一口氣，回過神時才發現旁邊的蒙柯和南陽子也都沉浸在這漫長的畫卷當中，但不同於他的眼光和反應，兩人一個沉思回想，另一個似有所悟。他忍不住直接開口道：「蒙柯，你看出什麼沒？」

    蒙柯抬了抬頭，黑暗中的面色有些難看，「這裡面……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

    蒙柯搖著頭道：「我不確定是什麼……走吧，進去看看。」

    陸正還想再問什麼，但張了張嘴還是沒有開口，一邊的南陽子好像看出了什麼，卻也一言不發，背負雙手轉向了通道盡頭的阻擋冰牆。

    直到這時陸正才開始打量身前擋住前路的冰牆，手掌觸碰下冰涼刺骨，輕輕敲擊下內裡回聲空明。他立即上下仔細打量，道：「這是一道門？」

    蒙柯沒有回答，只是低聲讓他和南陽子退後一下，旋即黑暗中有一聲輕微的割裂聲音響起，淡淡的血腥氣息伴隨著滴答的聲響，退後的陸正陡然身形一緊，那邊的蒙柯居然是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黑暗中的血液在冰牆上塗抹散開，彷彿一朵朵黑暗中綻放的幽魅蓮花，放佛有著詭異吸力的冰牆將血液吞進體內，一道道微不可查的條紋在血液灌注下居然亮起了淡淡微光，本來綻放的奇異血花轉瞬間又變成了一道刻著複雜繁瑣紋路的輝煌巨門！

    嗡隆聲音傳進耳中，緊緊合攏如一體的冰牆在一陣辟里啪啦的動靜裡掉落成一層吼吼的冰渣碎片，一道黝黑巨門在金色中散出層層的漣漪光芒，殷紅血跡早已乾枯，但蒙柯舉著的手臂一動不動，終於，彷彿從沉睡中被驚醒的怪獸，折扇露出猙獰面目的巨門開始臣服聽令，兩邊緩緩推開，黑白兩色交織詭異的光芒從縫隙中突然鑽出，但在觸碰到蒙柯身體後陡然間像是受驚的小兔鑽了回去。

    巨門打開，一股彷彿荒蕪的蒼涼氣息洶湧而出，陸正渾身毛孔直立，前面的蒙柯卻如同雕塑一樣毫無動靜，好半晌後，旁邊的南陽子突然緩緩開口，聲音中有無盡歎息——「……黑魘魔書……呵，原來你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