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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三章 首戰 文 / 優靈

    獵人是能打到狐狸的,但如果狐狸比獵人狡猾呢?

    望著遠處大批人馬翻騰出的褐色濃煙,芙蕾拉忽然想到很小時候跟著父親打獵時父親問她的話。狐狸騙過了獵人,十二年後,他還能再騙成功一次嗎?

    「我們算了老狐狸多少人?2萬,3萬,4萬……可是天啊,他現在一下子開來8萬!他從哪裡可以弄到這麼多人?」海因姆撫著額呻吟道,「當年他全盛時期,第一場戰役也不過帶了5萬人而已。」

    還沒交手,絕對的劣勢已經使己方士氣大洩。回頭看看自己的人,五千名重騎士是陸上最精英的重騎兵,但是再精英也不能全仰仗他們對抗近十萬大軍;兩千名稽查隊步兵腿肚已經在打顫,也難怪他們,除了對付手無寸鐵的平民,他們什麼時候經歷過兵刃相見的場面?龍魂已經悉數到了這裡,可是也許古拉斯給她看的名單只是最差的那堆魔法師,而且人數就達到了七十個!龍魂這次能憑強悍的聯合攻擊力贏取主動嗎?再看最後的希望,平民大軍——他們都深深歎氣,願意上戰場的只有區區三千多人,雖然擠在街道裡看起來隊伍龐大,但跟城外的長蛇陣比起來,他們只能算小蚯蚓。

    要打上這樣一場仗!連芙蕾拉都禁不住絕望起來。一隻溫暖的手臂摟住了她,蘭登附在她耳邊說道:「不用擔心,我們會贏的。」

    她仰起頭看著蘭登自信的笑容,慢慢也被感染了,回給他一個微笑:「嗯,我們會贏的,我們昨天已經贏了一場了。」

    「趁他們還沒排好陣型,我們需要先贏一場。準備吧,芙蕾拉。」

    蘭登說完要走下城牆,芙蕾拉慌忙問道:「你也去?你的手能動嗎?」

    蘭登笑著抬了抬左手,表示沒問題了。走過海因姆身邊時,海因姆緊緊握住他的手,又狠狠拍了下他的肩。

    五千雪魄騎士整裝待發,最前面的就是騎著愛馬「銀風」,戴著混銀面罩的蘭登。他向城牆上看去,朝芙蕾拉豎起了充滿信心的拇指。

    一聲令下,十二隊龍魂法師全部念動飛翔術升到空中,早就準備就緒的各種高級魔法瞬間如雨般傾瀉到對方尚未站穩腳步的陣地上。魔法彈開出絢麗的花朵,每一次綻放都收割走大片性命,大地重重震動,發出龍一樣的吼聲。

    大陸最強的魔法軍隊,它的全力出擊是敵人的噩夢。

    與此同時,東城門大開,銀色一片的騎士隊迅猛如雪豹衝向敵人,長矛迴旋,頂端閃著死神的寒光,坐騎靈巧地在染血大地上跳躍,不沾上一點污跡,敵人的悲呼是助興的旋律。沒有重甲保護的步兵面對重騎兵全無反擊之力,絕望的揮砍被圓盾輕而易舉擋下,而騎士們的每一次刺擊都帶出滾燙的鮮血,飛濺到銀光眩目的鎧甲上,令他們像戰神一樣讓人敬畏。

    對方的陣營裡終於也回擊了魔法,有幾個火球砸到戰馬腳下,它們立起前蹄逃避火燙的地面,嘶叫著發出警報。立刻有城牆上的法師們在騎士們戰鬥的地方撐起保護結界,那些中級的魔法攻擊被輕鬆阻擋在外。行雲流水的配合顯示著亞爾斯皇家軍隊不可戰勝的強大實力。

    這一場戰贏得乾淨利落。對方1萬餘名步兵全殲,騎兵前沿部隊受到不小創傷,整個隊伍退後六百碼,上空築起高級防禦結界。龍魂的恐怖戰鬥力讓他們心驚膽戰,現在,輪到他們士氣低落了。

    汶多瓦城裡歡騰一片。奔走相告下,大家都知道了這場勝利,愁雲頓時散去,男人們大口喝著酒,女人們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雖然戰爭來得措手不及,但是他們都相信,再打上幾場,一切就會過去了。戰爭,被高高的城牆擋在外面呢!

    原本有家人參加了自衛隊的人終於也放下心來,開始盤算起得到多少軍功就可以往上攀爬,看領主這個家族,不就是通過軍功步入上流社會最好的例子嗎?立刻又有幾千個之前心存疑慮的人報名參加了自衛隊,他們在教官的帶領下,有模有樣地開始了訓練。

    應該洋溢著更大喜悅的臨時指揮部,此時卻平靜得異常。幾位將軍雖然沒有昨天的焦慮,臉色也沒有放緩多少。戰爭正式打響,首都依然沒有消息,命令兩位將軍趕到汶多瓦的國王,現在卻跟放棄了他們一樣,至今沒有隻言片語回傳。

    事實上,第一次交手贏到的勝利是為了給自己人打氣,龍魂和雪魄一上來就發動凌厲攻擊,而對方正吃了不知底的虧,才會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現在他們布起了嚴密的防禦,想再贏一場快攻不會容易,更糟糕的是,一開始,汶多瓦就亮出了他們的王牌,而對方的殺手鑭卻還藏著。

    「我覺得,老狐狸這次派出來打先鋒的步兵就是來送死的,以此試探龍魂的實力。要說忌憚,他唯一不瞭解的就是龍魂現在究竟有多強大的力量。」

    「我也有這種感覺,海因姆。那些步兵看上去沒有經過多久的軍事訓練,擁有戰鬥力的騎兵則躲在後面。古拉斯明明知道我們有龍魂,卻不設魔法防禦,連克制魔法師的長弓手都沒有,確實很像派他們來送死。」

    「一萬多人拿來送死,就為了試探我們的戰鬥力!老狐狸到底有多少人,能讓他如此肆無忌憚?」海因姆疑惑地搖搖頭,苦笑道,「比起老狐狸的神秘莫測,陛下更讓人費解。沒有大將軍的任命,我們無權調動軍隊,這裡有三大軍隊的隊長,可是我們手下卻沒有兵,這個玩笑可開大了。」

    蘭登看著一直窩在角落一聲不吭的芙蕾拉,走過去拉起她:「不管怎麼樣,兩次交手我們都贏了,這是好兆頭。不是人多就一定厲害,我們還有龍魂呢。看我們的龍魂隊長,她可一點都不悲觀,是吧,芙蕾拉?我送你回房間,你真的需要休息。」

    海因姆也湊過來摸摸她的頭,一臉驚訝:「奇怪,你居然一句話都沒說,沒有睡著吧?」

    芙蕾拉翻他個白眼,難得沒反駁,乖乖跟著蘭登出門。走了幾步,她忽然停下來,輕聲說:「我不想回去。」

    她盯著地面,聲音澀澀:「這就是戰爭,不是紙上一列列的數據,而是活生生的人瞬息死去……還要多久才可以結束?我討厭這些……」

    「沒有人喜歡戰爭,可我們是軍人,我們必須面對戰爭。只要有野心和慾望在,戰爭永遠不會停止。」

    「父親一定不喜歡我這樣……他反覆告誡我,魔法不可以用來殺戮同類。」她依然垂著頭,語氣黯淡。

    「力量的應用沒有絕對的原則,就像騎士拿著武器與敵人廝殺,卻不能允許屠宰平民一樣,力量是用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的。」

    力量是用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的。芙蕾拉默念幾遍這句話,忽然注意到蘭登只用一隻手摟著她,便小心地撫摸他後肩的傷:「疼嗎?」

    蘭登笑著,左手搭上她的腰:「你推薦的藥劑師很厲害,他給我用了一種特效藥,傷口癒合比平常快多了。」

    「那種藥劑我也用過,還是他祖傳的呢。」芙蕾拉想起那個愛害羞的孩子,微微笑了,「看來要讓他大批量做這種藥劑了,不久肯定用得到。」

    蘭登哈哈笑著,把她按進懷裡:「這倒是代替牧師的好東西。」

    想到不久後,一直美麗祥和的汶多瓦將被痛苦和血腥主宰,他深深為之痛心。更讓他心疼的是懷裡的人。她有著尊貴無比的宗室公主身份,原本應該和所有無憂無慮的貴族小姐一樣過著閒適的生活,受到完好的保護,然而她現在卻不得不在殘酷的戰場直面殺戮。

    「芙蕾拉,如果可以,我真想立刻把你送回赫格博斯,永遠接觸不到血腥,永遠不用感受絕望。戰場不適合你……不適合……」

    他輕輕說道,懷裡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往下看去,原來芙蕾拉早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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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氣大傷的敵軍一直有所忌憚地駐紮在退後的地方,直到晚上都沒有任何舉動,遠遠和汶多瓦城對峙著,似乎在調整戰略,又似乎在等待什麼。

    而汶多瓦的守軍則是鬥志高昂。巨大的弩機從軍需庫搬到城牆上,每個弩機前都有立地的大盾豎著,保護弩機手裝填箭支。一面面烏黑的鐵盾閃著令人心寒的冷光,如同城牆上立起的堅固堡壘。眼力好的人被挑選出來,訓練沒多久就全部掌握了簡單的弩機操作,他們將是捍衛城門最重要的力量。稽查隊恢復了趾高氣揚的神情,抗著闊劍巡邏在街道,像往常一樣斥罵幾個倒霉的路人。

    比如現在,就有個板車從轉彎處忽然閃出來,一下撞上幾個稽查隊員。

    沒被撞到的那個人身手敏捷地避過,順便抓住肇事者的領子,瞪起惡狠狠的眼睛:「混蛋,怎麼走路的!」

    「對不起,對不起,官爺!車太快了,沒來得及拉住它。您沒受傷吧?真是太對不起了!」被凶神惡煞的幾個稽查隊員圍住,這個老實巴交的趕車人趕緊一迭聲道歉。

    「你爺爺我是汶多瓦的護衛軍,撞我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瞧你的樣子就是個奸細,故意的吧!喂,車上裝的是什麼,不會是炸藥吧?」稽查隊員看到車上排得整齊的木桶,發著醉人心神的香味,馬上恢復了敲詐勒索的本性,動手上去查看。

    「不是不是!這是酒,酒而已,不是炸藥,不信您看。」趕車人慌忙辯解,自己先把一小罐酒遞了上去。

    剛度過驚心動魄精神疲憊的一天,稽查隊員聞到酒香,眼睛都亮了,爭搶著把那酒分完,斜著眼盯住更多更大的木桶。

    「酒倒是酒——不過難道你不知道,販賣私酒是要坐牢的嗎?!」

    「這這……官爺們,行行好吧,這可是我一家人的口糧啊!」趕車人哭喪起臉,哀聲懇求道,「這會又要打仗了,不趕快把酒送到買家那去,一旦打起來,我們家沒了主顧,只能等著餓死哪!」

    「打仗歸打仗,處罰還得處罰!這麼多,夠關上你十幾天了!」稽查隊員毫不讓步,依然鐵青了臉。

    稽查隊員臭名昭著這麼多年,每個平民都知道該怎麼與他們打交道。當下趕車人換上諂媚的笑,自覺地說道:「官爺,我知道您們打仗辛苦,這些酒就當我孝敬您們的,您們為了汶多瓦流血流汗,我們小老百姓幫不上什麼忙,只能表示就這點心意了。」

    「嗯,為了保護你們這幫刁民,兄弟幾個累得半死……不過你這算什麼?賄賂大爺嗎?呸!大爺我嚴明執法,該坐的牢一天也不能少!」

    「官大爺,行行好吧!」趕車人看這招都不行,腳都發抖了,「可憐我老婆還生著病,孩子還小,一家人離不開我哪!」

    「呸,老婆生病,你還在這裡囉嗦什麼!還不回去仔細看著,老婆要死了,你晚上上哪快活去!」說完,稽查隊員們爆發出一陣曖昧的狂笑。

    趕車人再老實也聽出了放過他的意思,趕緊鞠躬謝著,一溜煙跑了。看他那見了鬼一樣的逃跑速度,稽查隊員們哈哈大笑,拍著滿車酒桶,慶祝今天又能痛快喝個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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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蕾拉是被外面的喧鬧吵醒的。她挺不樂意地把頭埋進被子,可馬上又感覺到咚咚的腳步震得她的床都有節奏地抖動著。

    就不能讓人好好睡個覺!她惱火地坐起來,眼睛還不捨得睜開,睡覺的感覺真好啊……一聲高喝把她拉出美妙的回味中,她忽然想起這是什麼時候,城外幾百碼外還有一支軍團在虎視眈眈,眼睛一下子睜得溜圓,迅速跳下床。

    門外菲什正焦急地徘徊,看上去想敲門又不敢打擾芙蕾拉,猛一見芙蕾拉出現,漲紅了臉張著嘴,偏偏說不出話來。

    「外面怎麼了?是不是古拉斯又打過來了?!」她揪住菲什,激動地搖晃著。

    「不是不是,敵人還在很遠的地方沒動。」菲什在劇烈晃動中終於找回說話的功能,「是城裡發生大事了。中毒,大面積的中毒!」

    「中了什麼毒?有多少人中毒?」芙蕾拉焦急地問道,忽然湧上非常不安的感覺。

    「稽查隊有三分之一的人中毒,還有住在堂寧街的很大一部分居民都出現了中毒反應。」菲什急速張合的嘴唇清晰地說出芙蕾拉的猜測,「是托米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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