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八話 亡靈法師與死神 文 / 小米粟
「櫻華，你想家嗎？」嵐焰問靠在自己胸口的櫻華。
櫻華因為早上又動用了一次時間魔法，現在還是很乏力的樣子，小黑則是賴在她的懷裡，也裝做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當然啦，畢竟是生活了19年的地方啊。不過只要能和嵐哥哥在一起，哪裡都無所謂啦。」櫻華輕輕地說。
這時一邊的矓做出抱著腮幫子的痛苦表情。
「你小子幹嘛啊。」雪月一拍矓的後腦問。
「我牙疼啊！酸得都要掉了！」矓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嵐焰馬上隨手抄起身邊的行李向矓砸去。
「哎呀！老大！我不敢了！」矓馬上舉雙手投降。
「你們打什麼啞謎啊？」雪月完全不理解這倆傢伙的行為。
「結合語言，再由『酸』聯想，可得『醋』的結論。」冰用過於冷靜的聲音分析道。
此時這一行奇怪的組合正乘著馬車顛簸在大道上，夏天的下午實在不適合走在太陽底下。雖然有馬車，但一行人還是熱得可以，在窄小的馬車裡擠著，可不是容易接受的事，尤其是矓和雪月這對無法閒坐的傢伙。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可以吃櫻華姐姐的醋呢！」雪月一副要替天行道的樣子。
「難道要我吃你的醋嗎？人家櫻華要相貌有相貌，要品德有品德，又漂亮又溫柔，還氣質獨特。哎呀，可惜了可惜了，她身邊有個太優秀的男子漢，所以對我這種一般優秀的根本看不上。哎呀……」
矓的牢騷還沒發完，就見一個拳頭一包行李砸在矓的頭上。
「你少用抬高別人來抬高自己的方式來顯示你的自戀傾向。我可是很聰明的。」嵐焰笑道。
「就是，你自戀什麼啊！再說，雖然比起櫻華姐姐我是差了這麼一點，但是她是非常完美，我只是一般完美嘛……」
嵐焰一聽雪月的話，馬上做出皺眉苦笑的表情。「你們都一樣，一個『一般優秀』，一個『一般完美』，正好一對啊。」嵐焰調笑道。
「哼，他（她）那算啥啊！」兩人異口同聲得不由得讓人懷疑是否有做過演練。
「你們真有默契。我也想嵐哥哥和我開開玩笑鬥鬥嘴，可是他從來不會這樣和我玩，總是讓著我。」櫻華看著兩個眼瞪眼的精靈笑道。
「聊天時間到此結束。矓，小雪，照顧好櫻華。冰，我們走。」嵐焰忽然嚴肅地說。冰靜靜地拿起身邊的大劍。嵐焰繫上兩把重劍，和冰一起從馬車後邊跳了出去。小黑拍打著翅膀也想跟去。
「小黑，你守住馬車。」嵐焰忽然回頭說，接著就和冰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怎麼回事？」櫻華靠在雪月身上，緊張地問。
「是啊，怎麼回事？」雪月則看向矓。
「拜託，我又沒有老大的水準，怎麼可能知道外邊的情況嘛！」
馬車仍在緩慢地前進著，但是馬車裡的人都不說話。
「我們這麼走不要緊嗎？」櫻華忽然問。
「老大又沒有叫我們停下來，他應該不會失察的。我們就相信他吧。」矓撩起車窗上的簾子，外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陰天了。
「讓那隻小鳥出去看看吧。」矓忽然說。
「對呀，維達。」雪月叫醒一邊擠在一起睡覺的三隻小獸。
「喳？」小鷹似乎還沒有睡醒，眨巴眨巴眼睛才看清雪月。
「你出去偵察一下是什麼情況。」
「喲」小鷹應了一聲，撲稜著翅膀飛出馬車。
「矓，我現在聯繫維達，你不要干擾我。」
「知道了。」矓取出墊被，扶著櫻華躺下，好讓雪月能安靜地和小鷹做心靈的交流。小狼和水龍都緊張地看著雪月。
金色的小鷹飛過路邊的樹林。中央島的密林向來很難看到裡邊有什麼。小鷹在樹林上空盤旋了許久，可什麼也沒發現，哪怕是一隻小鳥或是一隻兔子。
「怪了。」雪月嘀咕道，命令小鷹慢慢降下高度，向林中飛去。
密密層層的樹葉慢慢向後移去，小鷹也進入了密林中。寂靜，一片寂靜，沒有一絲生物的氣息，沒有蟲鳴，沒有鳥叫，連樹葉的沙沙聲也沒有，簡直就是一片死寂的世界。
「崩」打破寂靜的是一聲弓弦的緊繃聲。
「嗖——」一支箭擦著小鷹的尾羽而過。這一聲如命令一般，剎時林中「嗖嗖」聲此起彼伏。小鷹利用樹木做著各種高難度的迴避動作，每每箭尾就擦著他的身體而過。
「糟糕！」雪月驚叫道，「我太失策了。維達，變身吧！」
金光閃過，一隻巨鳥展開4米寬的翅膀，瞬間攀升到高空中，箭雨只能遺憾地在空中無力地掉頭，向樹林墜去。
「怎麼了？」矓一見雪月睜開眼，馬上緊張地問。
「樹林中埋伏有弓箭手，數量還不少。剛才維達差點被射中了，都怪我大意。」雪月自責地說。
「嵐哥哥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啊！」櫻華緊張地問。
「這個倒可以放心，老大他們既然已經覺察到，那些弓箭手再多也是送死。在樹林中，弓箭手再多也打不過兩個超強的戰士。不過，剛才那死鳥怎麼會到被攻擊時才發現對方的存在，難道對方個個都會隱藏氣息？」矓摸著下巴思索道。
「對呀，維達根本沒有感覺到有生命存在。這基本不可能的，以維達的能力，就算是獵人的潛伏，雖然位置無法準確指出，但也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雪月擔憂地說，繼續讓鷹王在空中偵察對方的行動。
可是林中的弓箭手再也沒有進行攻擊，彷彿樹林裡什麼也沒有。
「能在被發現之後仍然那麼沉穩地潛伏，真不知對方是高手還是白癡……」矓嘀咕道。
「糟！敵人不可能只用弓箭手吧！這樣我們只要衝過去就沒事了，敵人肯定有自信能阻擋住我們前進……」矓話還沒說完，拉著馬車前進的馬忽然焦躁地在原地踏著地，並發出不安的嘶鳴聲。小黑也衝著前方露出尖利的龍牙。「維達發現有異象！」雪月忽然說。矓猛地撩開馬車的前簾布。
只見天空中一片片黑霧紛紛聚集，慢慢變幻著圖案。矓半瞇眼睛一看，那竟然是成千上萬的蝙蝠！大白天出現那麼多蝙蝠可不是正常事！
「是他！」矓驚訝地說。
空中的圖案逐漸成型，那是一張乾枯消瘦的臉，右眼是一個黑黑的深洞，左眼的眼角潰爛，一點紅光從黑眼眶中透出。那張臉，正是一年前，揚言要買下雪月的心的亡靈法師。
臉張開口，嘴邊出現了更多的皺紋。「小鬼們，我來領取我的東西了。」
「什麼叫你的東西！」雪月衝著空中揮揮拳頭。
矓二話不說，搭上一隻箭。雷箭帶著紫色光尾衝向空中乾枯的巨臉。但是，雷箭觸到臉的一剎那，波紋盪開了，箭彷彿射入了一汪湖水。箭沒入黑霧中消失了。
那張臉沒有再說話，而路中間三個土堆冒了起來。
「骷髏兵！」矓想起亡靈法師的招牌魔法。
「看土堆的大小，可能是個大架子。」雪月帶著小狼和小水龍跳下馬車。銀色和藍色的光芒同時亮起，光芒中顯出白狼和水龍的身影。鷹王也飛到雪月的頭頂，三隻幻獸圍繞在雪月的身旁。
三個巨大的骷髏完全從土中爬出來，那是高達5米的巨獸骨架，身體簡直就是倒三角形，手中還握著巨大的石棒。
「看來是比蒙巨獸。」矓皺皺眉。
比蒙的力量可以和龍不相上下，那寬闊的肩膀，粗壯的手骨，雖然沒有了肌肉，但那力量也是不容小覷的。
「月兒，回來！老大叫我們待在這兒的！」矓緊張地喊。
「不！我要保護櫻華姐姐！」雪月堅定地說。但她抬頭看看空中的乾屍一般的臉時，仍然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換手。」矓跳下馬車，一拍雪月的手說。
雪月疑惑地看著矓。矓跳上鷹王的背，回頭微笑道：「打架是男生的事，你好好守著，有小黑在，應該沒問題的。」
小黑點點頭，一臉自信的樣子。「小心你的小命！」雪月咬咬牙說。矓沖雪月豎起右手大拇指，然後一拍鷹王的背，一道金光衝向巨獸骨架。
「雷對不死生物效果太小，要想個辦法才行。對了，鳥兒啊，你應該是光系的吧，會放魔法嗎？」矓對鷹王說。鷹王無奈地搖搖頭，現在雪月的幾頭幻獸都還無法使用魔法，當然水龍天生的技能水炮還是可以用的，對了，還有白狼也可以使用冰系的冰錐了，可惜冰錐的大小……
矓只是讓鷹王ziyou躲避巨獸骨架的巨棒攻擊，吸引火力，然後由白狼和水龍使用遠程攻擊來騷擾敵人，至少現在只能騷擾。現在矓的水平還不足以用電力來對骨架造成傷害，不死生物完全無視雷魔法的麻痺、組織破壞等效果，只有像天雷這種高壓電才能一口氣破壞掉骨架，把不死生物轟成碎片，可惜，矓還不會這一招，召喚天雷至少也要到7級魔法。
巨獸骨架忽然放棄對鷹王的攻擊，轉而衝向白狼和水龍。
「散！」矓命令道。可惜，雖然白狼很敏捷得跳向一邊，但矓卻高估了水龍的速度，像水龍這種水生亞龍，在陸地上簡直和烏龜差不多，四片鰭狀腳死命扑打也跑不出多遠。
三個巨獸骨架衝到水龍面前，為首的骨架將巨棒橫掃，掄向水龍的脖子。水龍靈活地將蛇形的長頸就著巨棒的走勢向一邊擺去，輕鬆閃過巨棒，又一頭將骨架頂推幾步，張口就是一道粗壯的水炮，將骨架又衝出好幾米。整套動作從迴避到反擊加追擊，一氣呵成，流暢而迅速。
「漂亮！」矓讚道。
「呃——」水龍興奮地叫道。
可惜他還來不及高興多兩分鐘，後邊的兩個巨獸骨架同時揮舞巨棒，將水龍打出一個華麗的全壘打……
「樂極生悲……」矓苦笑道。
「冰牙劍林。」一聲冷酷的聲音傳來。地面參差不齊地刺起一根根巨大的冰錐，將幾個骷髏骨架鎖在原地。
空中那張臉什麼也不說，但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
「還沒完呢！」嵐焰的聲音傳來，然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被火焰映得通紅的嵐焰，火紅的眼睛，橘紅的頭髮，還有躥起兩米的火焰的重劍。
「火焰旋風！」
嵐焰把纏著火焰的重劍揮舞成一個輪向正在掙扎的巨獸骨架衝去，火焰層層纏繞，形成一個龍捲風，狂暴的龍卷撞向骨架，重劍的劈砍和火焰的灼燒，連骨架帶冰錐，全都化為一屢青煙消失在空中。
「唰」嵐焰揮揮重劍，火焰盡數退去，只留下一把被灼燒得火紅的重劍。
「呵呵，裡特爾那傢伙的魔法陣果然挺有效的，雖然不能降溫太多，但至少不用又費掉一把劍。」嵐焰嘀咕道。
「老大！」矓高興地叫道。
嵐焰衝他點點頭，然後用火紅的劍尖指著空中的鬼臉說：「你在樹林中埋伏的傀儡弓箭手已經被我們收拾了。就你這水平也敢在這囂張。」
臉終於露出一絲惱怒的表情，但這表情沒維持多久，馬上轉成恐懼的表情。只見一個巨大的黑色火球從巨臉中間穿過，臉馬上變的扭曲起來。
原來小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飛到高空中，找準時機吐出一個黑炎彈，將那張臉打得七零八落。
「這裡。」還是那沒感情的聲音。話音剛落，冰和嵐焰同時躍起，揮劍斬向路邊的一棵大樹。
「唔。」一陣光線扭曲過後，一個身穿黑斗篷的人捂著腹部出現在一旁，黑色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好小子，竟然引我生氣，防護低下時偷襲我分身，又在我不小心動了一下看破我的行跡。我真是太大意了。」亡靈法師笑著說，可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哈哈，你那是不小心嗎？分明是想逃跑時被我們發現了嘛。不過看穿你行跡的可不是我，是那位。我只是聽到某人踩疼了斷樹枝的聲音而已。」嵐焰把重劍收回劍鞘，一副「看你怎麼辦」的樣子。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可惜你們殺不了我。」亡靈法師一拉開斗篷，無數蝙蝠從斗篷中飛出，空中剩下的蝙蝠也向下撲來。
「真是的，1年了，一點進步也沒有。」嵐焰搖搖頭。只見空中紫光亂躥，冰錐水炮亂射。可憐的蝙蝠們就只有不甘地化為焦碳、冰棍的下場。
「可惡！」亡靈法師乘亂轉身跑入密林。
「哇！老東西跑得好快啊！」矓吃驚地說。這才一下子，亡靈法師已經跑得只剩個影子在林中晃了。
「啊！櫻華姐姐，你別下來啊。」雪月發現櫻華挪動著虛弱的身體要下馬車。
「嵐哥哥……那邊……我心好痛……」櫻華指著亡靈法師離開的方向，費力地說，「我要過去。」
「好好，你別動，我這就帶你過去。」嵐焰三步並做兩步，跳到馬車旁扶起櫻華。
※※※
黑魯達加修練多年的逃跑能力再次派上用場了。黑魯達加雖然是亡靈法師，也就是魔法師系的一員，但他卻擁有比精靈更高超的速度，無論是暗殺還是掠奪，這速度都讓他在得手之後能全身而退。但這次還是他頭一回載的那麼慘，第一次損失了右眼，這次更加，所有的魔法全都被那伙小鬼破解。
「也許是那個叫嵐焰的小鬼身上的氣息對我干擾太大吧，那種氣息真是奇怪，總是讓我心緒不寧，彷彿覺得對他攻擊是不敬的樣子。」
黑魯達加正在找借口安慰自己，忽然黑暗中伸出一隻手，像鐵鉗一樣死死扣住他的腦袋。「啊啊啊啊啊啊——」黑魯達加發出絕望的慘叫。
※※※
「老大，慘叫聲！」矓一邊跑一邊說。
「我先去看看。」嵐焰雖然背著櫻華跑，可速度一點也不比其他人慢，剛說完這句話，又加速向前衝去。冰默默地跟上，速度一點也不差。
「哇！怎麼又剩我一個人啦！」矓不爽地叫道。
「我不是人啊！既然你這麼說，沃爾特！」雪月縱身跳上白狼的背上，揚長而去。
「真的只剩我啦！」矓絕望地叫道。沒辦法，他的雷魔精靈都用光了，現在不能靠雷元素加速，只能完全靠體力了。「等等我啊！載我一程！」
※※※
「你是什麼人？」黑魯達加的魔杖已經落在地上，他乾瘦的雙爪摳著捏住他腦袋的那隻手，聲音顫抖而無力。
「你不必知道。」來人也是一身黑斗篷，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半張臉，剩下的鼻子和嘴也埋在陰影裡，他的聲音比冰還要多幾分冷酷。冰的聲音是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冷的感覺，這個神秘人的聲音則使人發自內心的產生恐懼感。
神秘人身旁露出一顆龍頭，那是一顆白骨龍頭。「哈——」骸骨龍對著神秘人輕叫了一聲。
「來了嗎？好快啊。」神秘人小聲說道，然後轉向黑魯達加，「那麼，你可以去死了。我就好心告訴你，我是——」神秘人用左手拉下遮面的兜帽，露出一頭黑髮，和那張俊美到和他冷酷的眼神極為不相稱的臉，那只左手手背上有一道詭異的十字傷疤。神秘人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凶光，他詭異地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吐出兩個字：「死神。」
隨即，他一甩手，將黑魯達加拋起。黑魯達加無謂地掙扎著，一把血紅的鐮刀「唰」地瞬間出現在神秘人手上。血色無聲地劃過空中，無聲地沒入黑魯達加身體裡，再無聲地離開。可憐的黑魯達加就這麼在空中被斬成兩截，黑血像雨水一樣潑灑下來。
「骯髒的血。」神秘人一拉兜帽，遮住臉，帶著骨龍，和來時一樣，消失在密林中，身上沒有沾到一滴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