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話 自己和自己的戰鬥 文 / 小米粟
「唔……啊——」騎在小黑背上的嵐焰忽然猛抓自己胸口，手指用力往心臟處摳。他感覺到心臟一陣劇烈的疼痛，如同千刀萬剮一般，如同地獄的極刑。他慘叫一聲，從龍背上掉了下去。
小黑連忙接住嵐焰，認真一看，嵐焰竟然痛得昏了過去。在戰鬥中從來不曾倒下的嵐焰竟然被疼痛弄得昏了過去，這痛苦有多麼劇烈啊！
嵐焰悠悠醒轉，已經變回幼龍態的小黑緊張地看著他的臉。
「我沒事。」嵐焰拄著巨劍站起來，身體還有些不平衡。但是當他站起來時，他更是感覺自己眼睛一花——眼前竟然還有一個自己！？
「你醒了？」另一個嵐焰隨口說。他身穿白色的衣服，悠閒地靠在一個石洞旁，懷裡抱著一柄長劍，閉著眼睛。
「是。但是……你是誰？」嵐焰盯著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傢伙問。
另一個嵐焰睜開眼睛，同樣的血紅，四隻血紅的眼睛對視著。
「我就是你。」另一個嵐焰說。
「不明白。」嵐焰搖搖頭，「但是我有種必須殺掉你的想法。」說著嵐焰的眼神變得凶狠起來，巨劍「噌」的一聲彈出劍鞘，直衝天空。
「我是你的靈魂，我是你的血液。」另一個嵐焰說著，右手慢悠悠地拔出長劍。
「不可能！我什麼也沒變！怎麼會多出個你！」嵐焰左手一抓，正正抓住下落的劍柄。
「我的出現確實是一個錯誤，我不否認。因為我是人工生命體。」另一個嵐焰右手平舉長劍，直直指向另一個自己。
「難道……」嵐焰忽然想起創聖祭典。沒錯，那鮮血勾勒的輪廓正是他自己的臉！風王結界！另一個自己！那麼眼前的……
「不錯，我才是嵐，擁有風之力的嵐。而你，只是火之力的焰。」嵐嘴角露出了嘲弄的微笑。
「不！不可能！血液裡沒有dna！怎麼可能靠這個來複製！」焰決定糾正這個沒常識的傢伙。
「哼，你才是白癡呢，這是什麼世界？不要老拿著以前的老皇歷來用！」嵐的腳底忽然出現兩個風旋，高速旋轉的風把灰塵、碎石全都刮飛，風旋推動著嵐向焰衝去，長劍如同離弦的箭，直直刺向焰的胸口。
「噹」焰的巨劍擱在嵐的長劍前，兩劍對撞，激射的火花四處飛濺。
「啊！」焰被震得退後了好幾步，左手微微地顫抖著，剛才一擊的力量超出他的估計。
「我們都有相同的相貌，但我們都是不完整的。你沒有靈魂，沒有血液；而我，沒有身體，沒有記憶。」嵐一甩長劍，劍的風壓在地上劃出淺淺的劍痕，「但我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不是嗎？我們都喜歡著櫻華。」
「櫻華？櫻華在哪？」焰忽然焦急地問，防禦也鬆懈了下來。
「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吧！」嵐的腳下再次出現風旋，但這次只有一個，這一個風旋直徑足有一米，嵐腳下的灰塵和碎石被風旋完全驅逐出去。風旋推動著嵐衝了過去，速度快得拉出了殘影，彷彿好幾個嵐一起舉著長劍劈過來。
「櫻華……到底在哪裡！」焰有些匆忙地用巨劍架起了嵐的長劍，兩把劍摩擦，濺射出耀眼的火花，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刺激著兩人的鼓膜。
「要見她……就先把我打敗吧！」嵐的臉部猙獰著，瘋狂地叫道，「我的出生是一個錯誤，你的存在，也是一個錯誤！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人活著！」
長劍化做無數劍光，「噹！噹噹噹！」幾乎是一瞬間，焰的巨劍就被撞了好幾下，重疊的力量即使是焰也受不了。地上出現了兩條痕跡——焰被連續的衝擊撞得後退了好幾米，地面被他的兩隻腳挖出兩行泥土。暴風雨般的攻擊不停地傾瀉下來，長劍彷彿幻化出無數的劍刃，巨劍如同是在暴風雨中穿梭的海鷗，任憑暴風吹來撞去。長劍帶來的風壓使焰異常難受，只有招架的力量，完全沒有餘力去反擊。一旁慌張的小黑只能看到幾乎同時亮起的朵朵火花，卻完全沒有辦法跟上兩人的動作。
「嵐哥哥？」
「櫻華的聲音！」焰的腦海裡一閃，雙手一握巨劍，用力揮開，巨大的力量撞上嵐的長劍。「當——」劇烈的聲響。強烈的碰撞激起耀眼的火花，兩人都被巨力彈開，不停震動的雙劍如音叉般共鳴。
「櫻華！」焰看向那個洞口。
只見櫻華全身滴著水，晶瑩的水珠沿著她的金色長髮滑落，她身上僅有的衣物就是肩上披著的一件破爛斗篷。當她一見到嵐焰，什麼話都沒有說，無力地靠著洞壁滑倒，跪坐在地上。她無意識地扯著那件大斗篷，委屈的淚水從她傷心的臉頰滴落。她想向嵐焰傾訴自己的思念，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她做不到，她的喉嚨似乎被什麼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焰，也就是櫻華的嵐哥哥，對嵐怒目而視，血紅的眼睛就要冒出火來，他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你對她幹了什麼！！」
嵐毫不在乎地說：「干你想幹而沒有幹的事。」同時長劍再一次指了過來。
「你這混蛋！」焰的周圍蕩起一層紅光，地面憑空冒起一圈火焰。火焰圍繞著焰燃燒著，跳躍的火苗彷彿在圍繞他旋轉，黑色的頭髮被熱風吹起，映著火光，一片通紅。
「不好！」嵐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連忙收劍剎車。
但是焰的攻擊還是發出來了，他並沒有使用魔法攻擊，應該說只是靠著巨劍和周圍燃燒的火焰進行物理攻擊。火焰離開他體外半米左右，使他彷彿包裹在火焰的保護膜中，巨劍的攻擊範圍大增。焰的一擊直劈，強大的風勢甚至切開火焰的包圍，帶著火焰，巨劍的風壓直逼衝過來的嵐。
「龍卷壁！」嵐輕喝一聲，黃色的風系魔精靈從他身體湧出，不，是噴出，身體竟然靠往不同角度噴射的魔精靈在空中旋轉起來。他越轉越快，外圍形成一個環型氣旋，包圍他全身。焰的火焰風壓也僅僅在氣壁的外圍撞了一下，就被龍卷絞得粉碎。
「火焰巨劍！」焰發現不是純物理攻擊根本無法突破那層急速旋轉的氣流壁，決定使用他最擅長的一招，以絕對力量壓倒性的一招。一根火柱從劍的護手處噴出，直衝嵐而去，留下一層熊熊燃燒的火焰包圍劍刃。那火柱仍舊不減速度，雖然沒有了後續力量的支持，火柱仍然具有可怕的攻擊力。
「不要小看我！」嵐一下上拉，長劍輕鬆切開火柱，被分解的火柱化成點點火花四散消失。嵐順勢把右手拉回，左手前伸，劍尖擺在左手虎口，雙眼死死盯住把燃燒的巨劍扛在背後的焰。
「我要殺了你！」焰大吼一聲跳了起來，突然爆發的腳力把地面蹬出兩個深坑。借助空中優勢，焰發出了氣勢如虹的一擊，火焰纏繞的全身發出耀眼的紅光。
「崩龍之旋！」嵐的眼中閃過一絲電光，猛地抬起頭，右手的長劍向焰刺去。腰扭動之快讓人不由懷疑他是否會被自己的力量扭斷脊椎。但是，明顯不會，那急刺的一劍明顯無法達到焰的高度，不，那一劍還沒有刺到最後，只有看完這一招才能下定論。果然，就在嵐手要伸直的時候，強烈的風從他腳下捲起，纏過他的腳，纏過他的腰，白衣被強烈的上升氣旋吹得向上飛舞。高速旋轉的風系魔精靈將氣流染成了肉眼可見的黃色，不，高濃度的魔精靈已經快變成金黃色了。黃色的氣旋將嵐的頭髮根根吹起，完全包圍了他的全身。但這種狀態只持續了一瞬間，高濃度的魔精靈彷彿一瞬間被抽空，強大的氣流一起捲向長劍。
嵐的衣服飄落下來，手伸直達到攻擊最大距離，同時旋轉的龍卷離劍而出。
小型而蘊涵高密度魔精靈的崩龍之旋向正向下揮出一劍的焰射去。龍卷輕易撕開火焰的保護膜，將火焰絞得粉碎，但它穿越後，保護膜又自動補上了。可惜這又有什麼用？龍卷和火焰巨劍撞在一起——不，沒有！角度偏差了一點，龍卷擦著巨劍的本體而過，劍刃上的火焰也和保護膜面臨同樣的命運——被強烈的氣旋絞成無數火花。龍捲去勢不減，繼續向焰的身體衝去。
「不——」櫻華發出絕望的慘叫。世界彷彿一下子失去了聲音和色彩，時間也似乎過得格外緩慢，在櫻華的眼中清楚地映著一切——空中的火焰一瞬間消失了，小型龍卷從焰的背後穿了出來，巨劍脫手飛出，被絞碎的骨渣、碎肉、衣物的碎片、片片血花全都被龍卷帶出來，龍卷消失了，那些殘酷的東西也從天上落了下來，如同出現腥風血雨。
焰的身體被龍卷推得向後彈去，拳頭大的血洞出現在他右胸口。
「原來……我竟然……如此之弱……我……沒資格……保護櫻華……」焰的腦中閃過殘碎的單詞。
「嵐哥哥！」櫻華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包住身體的斗篷被風吹起也毫不在意，滾出眼眶的淚珠灑向身後。
「嵐哥哥！嵐哥哥！」櫻華跪在焰的身邊，焰的身子下邊殷紅的一大灘全是血，把櫻華的小腿都染紅了。
「讓開。」嵐提著長劍走過來，冷冷地說，「我要殺了他。」
「不！我不讓！」櫻華張開雙臂擋在焰的身前，什麼羞恥心，什麼矜持，完全沒有必要，現在她的嵐哥哥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那麼我連你一起殺！」嵐惡狠狠地說，表情猙獰可怕。
「你要是敢殺他，我也能殺了你！」櫻華緊咬下唇說，右手向前指著嵐。「呼——」實體化的七彩羽翼把斗篷吹起，羽翼微微向前展開，櫻華的身體被七彩霞光完全籠罩，散發出一種讓人不忍褻瀆的聖潔光芒，此時的櫻華宛若天界的女神，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頂禮膜拜之感。彩光流轉，光芒下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朦朧。
「不必了……」焰才剛剛說出兩個字，抬起一半的手無力地摔落回血泊中，濺起一片血花。
「嵐哥哥！」櫻華猛地轉身撲到焰的身上號啕大哭，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