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一話 狼的部落 文 / 小米粟
使節團剩下的路可好走多了,過了聖雪山,接下來就到獸人國的國境了。雪山的背後和特蘭帝國完全不同,那是一派和平原完全不同的草原地區,廣闊無垠的草原,難以掌握方向的大地。沒有敵人的偷襲,沒有惡劣的氣候,也沒有了嵐焰和櫻華的同行……
「好無聊啊∼」矓這幾天一直在發牢騷,沒有了嵐焰的協調,他感覺每天就只有雪月和他鬥嘴能提起點興奮感,出行的所有好心情被那群機械龍破壞殆盡。
「就是啊∼」連雪月也懶得和矓鬥嘴了,只是無奈地發表感歎。
「那個,梵裡爾,你家還沒到啊?」矓有氣無力地問。
「快了,就在這片草原中,應該還沒有搬遷才對。」梵裡爾一板一眼地說。
「無趣。」矓擺擺手說。
(這時候老大應該說點什麼調劑氣氛,或者櫻華應該會用微笑讓大家打起精神來……可是……他們怎麼都不在呢?現在身邊就剩下……)
矓看了看床外,冰正坐在另一輛馬車的車頂上。車隊的規模只剩下當初的一半大小了,在著寬闊的草原上也不用擔心誰偷襲,車隊排成221的隊型前進。
(……沒有一點熱情的冰老大。)
矓看看對面,雪月正無聊地逗著小白狼,弄得一心想睡覺的白狼不停地用那隻小爪子撥開那只調皮的手。
(……沒有一點緊迫感的月兒。)
身邊,是梵裡爾皺著眉頭思索的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自從過了雪山之後他就這模樣。
(……沒一點生活情調的梵裡爾。)
想到這,矓不由自主地搖搖頭,一臉無奈的表情。
「雪月小姐……我想……」梵裡爾在經過曠日持久的思考之後,終於決定開口了。
「什麼事?」雪月隨口應道,白嫩的手指依然攪著小白狼柔軟的短毛。
「那天的狼神大人……」梵裡爾好不容易擠出話來,卻讓人完全聽不懂。
「什麼狼神?」雪月抬起頭,疑惑地問。
「就是……」梵裡爾皺了皺眉頭,「就是您懷裡的……」
「您什麼您,我又不老!」雪月不高興地說,「沃爾特怎麼了?他是我的好夥伴。」
「那天我明明有看到狼神大人啊……」梵裡爾使勁回憶當天的情景。
(銀光閃爍,蛻去的銀光下那長長的狼頭,幽綠的瞳仁,額上的銀色月牙,飄逸的雪白長毛。巨大的白狼,全身線條說不出的和諧,彷彿所有肌肉達到最完美的協調,四隻長而健壯的爪子充滿了危險的力量,尖利的長牙、微張的下顎,彷彿能一口咬碎巨石。籠罩在銀光中的白狼如同神聖的星宿,在高空中俯視如同渺小存在的梵裡爾。)
「沒錯!那絕對是銀月之狼王!北方的星宿!白月的守護星辰!」梵裡爾用極其肯定的預期說。
「我才不管沃爾特是什麼呢,反正他就是我的朋友,僅此而已。」
雪月懷裡的小白狼微微抬起頭,看了看雪月的臉,然後滿意地將頭埋在她的懷裡睡了過去。
「……」梵裡爾識相地閉上嘴,現在不是說明的時候,反正即將到達狼人部落,到時候一塊說吧。
車隊很快到達了一個全是帳篷的群居地。
這是一條蜿蜒的小河邊。河水流淌很緩慢,靜靜地,柔柔的,清澈的河水能直看到河底,當然,這和永恆河是不能比的。一頂頂大帳篷就搭在環成半個圈的河流旁,周圍的草還很鮮嫩,雖然現在是冬季,但是這裡仍然保持著勃勃生機,絲毫沒有枯萎的跡象。
「為什麼會這樣?」雪月奇怪地問。
「這是神的恩賜,我們當年被你們人類趕到這寒冷貧瘠的土地後,人口急劇下降,生命女神降下莫大的恩惠,賜予我們四季不枯的草籽。雖然草食的獸人能存活下來,但是肉食的獸人終究還是很難靠青草維持生命,因此我們進行遊牧生活。雖然草不會枯萎,但是終究是會吃空的,所以我們每個部落都是過著吃一塊留一塊的生活。」梵裡爾滔滔不絕地解釋道,詞句中帶著自豪而悲哀的感情。
(到底是他自己的能力,還是身為使者背的台詞……)
矓暗自想著。按照以往梵裡爾的表現,這番長篇大論確實不像通用語詞彙異常缺乏的他能說出口的。
「我們不是人類。」雪月忽然開口糾正。
(喂!這不是重點吧!)
矓無奈地想。
(這傢伙就喜歡在沒意義的地方開口……)
「對不起,一直看著你們的相貌我就忘了……」梵裡爾急急忙忙地道歉道。
「不要緊,我倒是比較希望自己是人類。」矓開口說。
「為什麼?精靈不是一向認為自己是高貴的純血統嗎?精靈不是認為人類那種把別的種族當成人類的『平等』是最卑鄙的嗎?」梵裡爾疑惑地問。
矓好不容易才從梵裡爾拗口的話中分辨出他的意思來。
「我是半精靈,與其把自己當成精靈,繼續被精靈鄙視,還不如把自己當成人類,讓精靈鄙視人類去。」矓微笑道,不過微笑得很勉強。
「我可從來沒有鄙視你哦∼」雪月笑瞇瞇地說。
看著這個笑容,矓心中慢慢平靜下來。
(沒錯,我還是有朋友的,真正平等的朋友。)
「果然還是月兒好啊∼」矓同樣笑瞇瞇地回答,同時伸手,欣慰地蓋上了雪月的小手。
「砰!」一個人影撞開馬車門,從行駛的馬車上掉到碧綠的草地上。身體在柔軟的小草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下來。
「哼!不要給你三分顏色就去開染坊!少得寸進尺!」雪月生氣的聲音從車上傳來。
「那……那個……三分顏色什麼……什麼意思?」梵裡爾戰戰兢兢的聲音。
「砰!」又一個人影飛出。
「千萬不要在她生氣的時候開口,就算是好奇也要忍耐哦。」矓拍拍身上的青草,若無其事地說道。
「受教了……」梵裡爾四仰八叉地癱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
車隊在帳篷群前停下了。
冰走在最前邊,帶著隨行人員——矓和雪月以及新任輕騎士隊隊長的亞瑟。梵裡爾的身份和冰的等級差不多,因此走在冰身邊稍後。其實也不是他可以降自己的級,而是走在冰的身邊實在給他很大壓力。在兩天前冰已經派了一個輕騎士帶著書信前來通知了。此時狼人族的族人正集體出迎。
「色彩好單調啊。」雪月小聲對矓說。
「確實。」矓點點頭應道。
白色的帳篷已經泛黃了,帳篷上沒有特別的裝飾,一切都以實用為優先,粗大的木釘將帳篷的角固定在草地上,不知是什麼皮質的主體覆蓋在白布下。擰成好幾股的麻繩在帳篷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不是,我是說毛se……」雪月小聲糾正道。
「哈?!」矓吃驚地叫了出來,說出這個問題絕對是不禮貌的。雖然他們不是特蘭帝國的居民,但是現在托嵐焰的福跑來當使節團的隨從,任何言行都是影響嵐焰和冰的形象的,所以矓不得不注意。
「你看。似乎全都是灰色,連點特別點的都沒有。」
「確實呢……不過還是有深淺區別的吧……」
(不對!我怎麼也附和起來!!)
矓搖搖頭,將這不合理的評論排擠出大腦。
「月兒,這麼說人家是不對的!」矓壓低聲音說。
「為什麼?」雪月睜著可愛的大眼睛問。
「因為這是外交……總之你少說話!」矓難得地用嚴厲語氣說道。
「是……」雪月也很難得地閉上了嘴。
「各位來自特蘭的朋友們,大家好,我是狼人部落的蒙扎可,恭迎各位大駕。」一個灰白色毛髮的老狼人離開人群,走前一步恭敬地說。
冰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
「蒙扎可叔叔,這位就是新任的皇家騎士,而且也是這次使節團的負責人。」梵裡爾走上前介紹道。
「王子大人!您回來啦!」蒙扎可驚喜地叫道。
「哎?」梵裡爾被蒙扎可的高興樣嚇了一跳。
「估計冰老大又是寫了最簡短的『特蘭使者拜訪貴國』之類的句子。」矓小聲說。
雪月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前幾天不是已經書信通知了嗎?」梵裡爾奇怪地問道。
「信上並沒有寫您歸來啊……我還以為您會在特蘭停留一陣子,畢竟在那邊留學也是您的志向……啊!對、對不起,遠方的客人,在下一時激動,竟然冷落了各位。各位請帳篷裡坐,狼王大人已經在等待各位了。」老狼人戰戰兢兢地道歉道,面前的少年騎士似乎不是一個好脾氣的傢伙呢,誰知道他會不會一時不爽取消掉這個「友好交流」。
「裡邊請吧。」梵裡爾也說道。
冰點點頭,向前走去。
圍觀的狼人只覺得一陣冷風撲面而來,現在正值冬季,已經夠寒冷的天氣更是雪上加霜。本來狼人在冬天就已經多張了一層保暖的絨毛,可現在完全受不了冰身上嚴寒的氣息。
狼人們讓開一條路,長長的人群道通向帳篷群中一個特別巨大的帳篷。那個帳篷起碼有普通帳篷的3倍大,樸素卻結實的材料,唯一和普通帳篷不同的是,上邊有一個奇怪的盾牌作為裝飾。那是一個繪有奇怪紋章的圓盾,黃綠色的金屬,不知道硬度如何,盾牌正中描繪著一個狼頭一個彎月以及斜斜的三道爪痕,這三件物象構成了一個奇怪的畫面。盾牌就懸掛在帳篷入口上方,任何人都會先注意到這個似乎有深遠意義的物品。
可是冰完全不在意,直接向帳篷內走去,弄得準備發一番感慨和介紹的蒙扎可一頓鬱悶。
「應該是個很古老的家族吧。」矓見蒙扎可苦著臉連忙打圓場。
「是,確實是。我們白狼王的家族可是古老的卡爾克丹姓氏,有上千年的歷史呢!」蒙扎可自豪地說。雖然這不是他們家族的榮耀,卻也是他們狼人部落的光榮啊。
「這樣啊,上千年的歷史啊!」矓抬頭仰望那有些褪色的金屬製品感慨地說。
「那麼梵裡爾就是梵裡爾-卡爾克丹咯?」雪月忽然開口問。
「不,不是這樣,雖然三王子他是我們白狼王的兒子,但是他……」蒙扎可還沒說完,帳篷裡傳來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
「蒙扎可!怎麼還不迎幾位客人進來!」
(好老……)
矓不由得產生這個想法。
不過和矓想像的不同,掀開門簾進入帳篷後,看到的是一個全身長毛的——人類!!??
白狼王的臉不像其他狼人是長長的狼臉,他的嘴比其他狼人短多了,兩隻眼睛和人類一樣在臉的正前方,視角雖然沒有在兩側廣闊,但是距離感好多了,看上去就像一個長得奇怪的人類中年人,只有兩隻狼耳還保留著狼的特徵。長長的毛髮披散而下,身上全是白毛,並沒有一絲雜色,**的上身顯得非常強壯。他坐在正席上,矮小的桌子遮住他下半身,他身體微微前傾,似乎對從門外進來的客人有非常大的興趣。
帳內的擺設很簡單,只有正中朝門的正座和兩旁各3張偏座,都是簡單的矮桌,沒有凳子,只有簡單鋪著的動物毛皮。正座後有一塊巨大的木製屏風,上邊雕刻著門上懸掛的盾牌圖樣。帳篷內部都有不知什麼動物的毛皮縫製,保暖功能很強。幾個身上披著短披風,身穿簡單皮甲,腰間掛著一把彎刀的白毛狼人士兵站在帳篷邊緣,警惕地注意帳篷內的一切動向。雖然他們並沒有動身體或是掃視周圍,但他們的氣勢籠罩了帳篷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都是出眾的高手。
矓一邊慢慢移動腳步一邊探察著帳篷內的情況。雪月則是好奇地打量著帳篷裡的所有人。再後邊的亞瑟則是一臉緊張,小心提防著,幾次克制住拔劍的衝動,看來那幾個狼人高手給他很大壓力啊。
冰坐在白狼王的左手邊,矓不用看都知道,冰肯定是用最隨意的曲右膝的坐姿,禮節什麼的他完全不在意。梵裡爾坐在右手邊,一副正經的樣子。
(估計採取的會是跪坐這種最有禮貌的方式吧。)
矓很不負責任地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