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六話 顯現 文 / 小米粟
巨大的火焰之陣中，燃燒搖曳的青白色火焰籠罩著所有的事物，在跳躍的火海中，有著和慘淡的青白色截然不同的另一種火焰，那就是紅蓮之火。燃燒的赤紅色烈焰將少年的臉龐、頭髮映得通紅，配合上那雙堅定自信的紅眼，少年身上散發出和他年齡不相符的堅定自信以及毫不猶豫的決心。少年的手上握著一把包裹在赤紅色旋風中的長劍，旋轉的風不停地向外甩出細碎而灼熱的火粉。8片赤紅的風翼如同飄舞的緞帶在少年的背後輕柔地上下舞動。少年的身子就像紅寶石雕鑿一般，晶瑩剔透的赤紅色血管在皮膚下顯現出來，彷彿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燃燒的火焰。
少年的面前站著全身燃燒著青白色火焰的巨人，它有著怪物頭骨一般的腦袋，身上包裹著火焰的鎧甲，背後如同瀑布一樣噴灑著大量青白色火焰，擴散的火苗在空中不停飛舞。它向前伸出巨大的前爪，那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巨爪慢慢像少年伸去。
「切！這種龜速能奈何得了我？」少年臉上露出一個不屑的微笑，8片風翼隨著他的想法，馬上抖擻精神變回如同蟬翼般輕薄的模樣，帶著少年飛上空中。
但是，那巨人似乎目的不在捕捉那個少年，伸手似乎只是發出一個指令，就像高超的指揮家揮舞指揮棒，又像高明的軍事家揮下手臂。僅僅是一個動作，火焰包圍的圖騰內發生了可怕的變化，奔騰翻滾的烈焰一起向少年撲去。即使在空中，少年也感覺到捉襟見肘，四面八方湧來的青白色火焰讓他找不到一絲縫隙，而更令他緊張的是，那青白色火焰互相糾纏、擠壓，絞成一道道尖利敏捷的觸手，無數觸手一同向少年穿刺而來。
「小看我！」少年大聲叫道。赤紅的風翼推動著他向巨人衝去。
急停！
躲過一道從側面插來的火焰觸手，少年繞著弧線繼續向巨人衝去。
「哈！」少年揮舞手中的長劍，隨著他的怒吼，長劍劈在迎面而來的觸手上，旋轉的風將觸手絞成無數細小的火花，如同頂著水柱被衝散一般，那觸手也在風的席捲下向周圍飛濺著火花。
但是仍然有無數觸手向少年穿刺而來，交織的觸手如同一張大網，將天空層層覆蓋。
少年敏捷地在觸手間穿梭著，火焰擦過他的身上，卻沒有一點傷害，但是由火焰凝聚成的實體一般的觸手核心卻將他的手臂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少年咬咬牙，傷口上呼地騰起赤紅色火焰，傷口馬上被灼燒得結疤，雖然止血了，但少年也忍受了強烈的痛楚。
交織的觸手交錯在少年周圍，彷彿有生命的大蛇一般，在空中繞過一個平滑的曲線又向少年刺過來。不停交錯的觸手之間縫隙越來越小，少年能躲避的地方也越來越少。
「糟糕！」少年發現自己這個窘境時已經太遲了，觸手交織成的密林已經無法容忍少年繼續高速飛行了。
少年在橫七豎八交錯縱橫的觸手間靈活閃避著，但他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縱使有再強的力量，要衝破這層層疊疊的巨大火觸手的叢林，這已經是不可能的幻想了。
「火焰崩龍卷！」少年大聲喝道。風旋在8片風翼的邊緣出現，高速旋轉的風旋沿著少年的長劍直奔而出，使少年看上去就像處在一個橫放的漏斗中，漏斗的嘴部就是疾衝而出的崩龍卷。纏繞著赤紅色火焰的崩龍卷持續不斷，和觸手一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衝觸手的指揮者——火焰籠罩的巨人。
無數穿刺而來的觸手被少年身體周圍的風旋絞成火星，絢麗的火花將少年完全籠罩。劃過空中的熾熱的龍卷毫無阻礙地向巨人衝去。
「唔……」巨人的身上似乎傳來聲音，它看似緩慢的動作卻能準確地將手指向疾衝而來龍卷。燃燒著青白色火焰的巨爪抓住了龍卷的頂端，火焰猛地爆發出絢爛的蒼白光芒，火焰燃燒得更劇烈了。不停絞動的龍卷將青白色火焰一下下從那巨爪中剝離，雙方展開了持久的對抗，不停補充火焰的巨爪，不停削減火焰的龍卷，耀眼的亮光閃爍，戰鬥的範圍內，任何人都無法看清東西。
龍卷由於缺乏能量的補充，開始漸漸慢了下來，而巨爪仍然熊熊燃燒著，跳躍著火焰的爪子慢慢收束起來，似乎想將龍卷抓在手中。
「砰！」龍卷忽然炸開了，飛散的風刃將青白色火焰切成無數飄散的火花，龍卷中探出一頭張開大口的火焰巨龍，彷彿有清亮的龍吟在周圍迴盪，破開巨爪的火龍衝向巨人的腦袋。赤紅的火焰將蒼白的頭骨染成了鮮紅色，張開大口的火龍頭來勢洶洶。
巨人沒有理會被破壞的手臂，只是揮舞另一隻手臂襲向火龍。青白色的火焰幻化為一隻怪異的獸形大頭，大張的巨口咬住火龍的腦袋。
「砰！」爆炸的火龍捲起重重紅霧，噴湧的氣浪將巨人身上的火焰刮得向後傾斜。巨人連揮手掃開煙霧的工夫都沒有只是繼續指揮著數量龐大的觸手攻擊失去風旋保護的少年。
「唔……」少年咬著牙，雖然被觸手擦傷身體，但他就是不喊出來，他不想喊，他不想讓在某處看著的某人為他擔心。
但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終究是錯誤的……
※※※
「顯現吧……」巴拉瑟雷斯用低沉的聲音建議道，這是最後的選擇，他知道這樣對奧拉哈的身體會造成很大的負擔，但是這種情況，如果不下這一個賭注，一切都可能會失去。
「嗯。」奧拉哈也沒有猶豫，她的內心湧起莫名其妙的衝動，一種不顧一切的衝動，將自己的一切拋之腦後，只為了保護站在她面前的少年這一個單純的理由，她寧願捨棄一切的衝動。
「顯現吧！幻想國度中那偉大的王！收起你虛幻的雙翅，展現真實的片翼！縱使有再多的羽翼，也不過是幻想的依托；無論噴湧的火山、無論極地的冰霜、無論詭異的思念、無論九天的神雷、無論璀璨的日光，流星、寒霜、令羽、驚雷、炫芒！顯現你的本質，來自遙遠時代的海洋霸主！」庸長的啟動語終於吟唱完畢，奧拉哈抬起虔誠的小臉，長弓被雙手握在身前。
紅色長弓發出絢麗的光芒，光芒盤旋而起，化為不停變化顏色的綵帶。遙遠的聲音在奧拉哈耳邊響起：「借予我源泉與容器的契約者啊！你願意奉獻一切，與我融為一體嗎？」
「我願意。」奧拉哈嚴肅地點點頭，這是她經過深思熟慮的回答，雖然因衝動而起，但此時的她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她明白，不僅為了他，還要為了她的守護神，為了和她生活多年的夥伴！此時，只有自己的決定有可能將這嚴峻的形勢改變。
「降臨吧！遙遠的時代那殘留的思念！」奧拉哈和巴拉瑟雷斯同時吟唱出最後的祈禱，飄舞的綵帶向奧拉哈捲去。
※※※
嵐現在已經像是風中的火燭，隨時可能被不停穿插的觸手掠去最後的生命火焰。但他現在卻沒有任何力量反抗這命運，此時的狀況已經由不得他抗議了，他沒有任何說話的權利，他現在只能不停地逃、躲、用長劍擊破已經力盡的觸手，僅此而已。但是儘管如此，他的臉上仍然掛著自信的微笑，他沒有絲毫膽怯，面對這如同死神之鐮的觸手，他沒有任何畏懼，他的心中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恰——」尖利的長嘯劃破青白的寂靜，盤旋而起的白色巨獸目光如炬，它的下巴偏後有兩片潔白的羽翼，在身體靠前處，同樣伸出兩片巨大的翼，但上邊沒有羽毛，如同光滑的手臂，在翼的一側，七彩的光芒結成華麗的光帶連在上邊。藍色的長毛從巨獸的腦袋沿著脊椎一直延伸到尾部。長長的蛇形身體後是燃燒著的蒲扇一般的尾巴。
「恰！」巨獸張開大口，巨大的水柱如同大炮一般噴射而出。沒有任何分散，水全都被束縛在那直徑一米的圓柱中。
水炮直接衝開火焰的觸手。
「啪！」水柱衝擊到地上，但是僅僅一米的水柱似乎對那交錯的火焰叢林沒有多大影響。不過這回並沒有那麼簡單，巨獸維持著噴射的水炮，同時，地面如同噴泉一般，無數噴湧的水柱直衝天際，漫天灑下的水霧將熊熊火焰一點點澆滅。
※※※
「嘟——」黑暗的虛空中亮起兩點紅光。
紅光搖擺移動，那個「東西」用那兩點掃瞄著周圍的情況。
「嘎——」
那「東西」發出一聲怪叫，兩點紅光因為高速移動被拉成兩道紅線。
紅線延伸向黑暗的另一邊……
※※※
「哇！」嵐呆呆地看著天上，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清涼的水珠落到他的身上，一點點修復著那受傷的身體。
（真奇怪啊……）
嵐心中感慨。
確實，本來那青白色火焰就是天骸亡骨自身的能量，並不是靠火元素或者燃料幫助燃燒，從周圍樹木完全沒有被破壞就可以知道，那種火焰根本沒有像嵐紅蓮一般的火焰那樣的高溫。既然不需要助燃，為什麼水仍然能將火焰澆滅呢？
感受著水幕的清涼，嵐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魔精靈正在慢慢得到恢復。
（難道！）
嵐驚訝地看向盤旋在空中與巨大的天骸亡骨對峙的巨獸。
（這些也是純靈能量？）
此時以歐卡的眼睛看著世界的奧拉哈看到嵐的眼神，心中漫上一絲充實的感覺，但她還不能太早安心，她現在的力量還沒有供應給歐卡，此時歐卡使用的是它長久以來儲存著的能量，以它的身體容量應該比天骸亡骨弱不了多少，但是一旦使用太多靈能量，身為靈態生命的歐卡也會因為能量燃燒殆盡而死亡。
「歐……卡……」天骸亡骨的聲音顯得有些顫抖，雖然它的聲音本來就是如此，但在歐卡聽來卻像是聽到久違的老友的呼喚。
「大地之王啊！你已經不存在了！放棄你最後的殘渣，回歸你的大地吧！」歐卡的聲音彷彿憑空從周圍響起。
「拉……多……」天骸亡骨那頭骨口中的兩點青白色閃爍了一下，「……已經……」
「我早該明白，你們融合了……只要雙方擁有相同的願望……那麼很大概率會讓相互接觸的靈魂交融在一起……」歐卡似乎在喃喃自語，但那洪亮的聲音清晰地傳達給了在場的所有人。
（所以他才不喜歡我隨便觸摸別人的靈魂嗎？擔心我有一天會失去我這個體的存在？）
在歐卡體內的奧拉哈不由得對一直照顧自己的巴拉瑟雷斯更加感激了。
「守護……大地……糾正……」天骸亡骨沒有放棄自己的信念。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也是不應存在的……」歐卡仍然不放棄說話的權利。
「錯誤……糾正……錯誤……」天骸亡骨固執地說，口中的兩點鬼火般的幽光閃爍不斷。
「如果戰鬥真的無法避免……那麼……」迴盪的聲音戛然而止，歐卡高高昂起頭，四翼完全舒展，七彩的光帶微微飄舞著，七彩的光芒在歐卡的口中交替閃爍。
「戰鬥……宿命……」天骸亡骨的手臂再次纏上青白色的火焰，巨大的爪子再次修復。它將兩隻手合在一起，糾纏的火焰幻化為那巨大的獸頭，如同蜥蜴的腦袋，可是上邊又有一塊塊的板甲。
「拉多！」嵐驚訝地叫出那巨獸頭顱的原名。
「轟轟轟——」無數火焰彈在歐卡的周圍炸開一片片火焰雨，但它絲毫不受影響，在爆炸中若隱若現的淡藍色保護罩幫它隔絕了所有衝擊。
「恰——」歐卡張開大嘴七彩的光束衝向天骸亡骨。
「嗷——」天骸亡骨手上的巨獸頭顱發出爆怒的大吼，張開它足以吞噬整個人類的大口，沒有任何蓄力，一道火柱噴射而出，青白色的噴射火焰向七彩的光束撞去。
「唰——」七彩的光束分成七道純色光束，如同鳥籠的骨架一般，七道光束張開一個半球型，扭曲旋轉的噴射火焰越想前衝，七道光束的連接點越向後退，一直退到歐卡的嘴邊，噴射火焰也即將撞向歐卡。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噴射火焰被分成7股力量沿著七道射線往回襲向天骸亡骨。
「天！念力系和火系的結合運用……生存了上億年的老東西就是變態啊……看來我已經能力不夠了……」嵐苦笑著說，手中的長劍漸漸褪去了紅蓮一般的紋路。
「轟轟轟轟——」連環的爆炸在天骸亡骨周圍爆發，騰起的青白色煙火和四散的泥土、樹木碎片將天骸亡骨的身影完全掩蓋。
「恰——恰——」歐卡不安地在空中盤旋，使勁扭動著身體，淡紫色的眼睛始終不離開天骸亡骨所處的地方。
「小心！」嵐忽然感覺到煙霧中的能量怪異地聚集在一起。
「噗——」破開煙霧的是一隻巨爪，粗大的巨爪直接抓向空中的歐卡。
「恰！？」歐卡在驚訝中冷不防被巨爪抓住長長的身體。巨爪後的手臂猛地縮短。
「恰——！」歐卡被巨大的力量拉向地面，潔白的身體重重地撞在大地上。
「轟——」煙塵飛揚，歐卡扭動的身體不停抽打著它身邊的天骸亡骨。
巨大的天骸亡骨也不示弱，巨大的爪子一下下抓向歐卡光滑的鱗甲，空中旋轉著聚集起一個個青白色的火球。歐卡被那火焰的巨爪抓得各種顏色的煙霧四散，同時身上被無數火焰彈衝擊得痛苦地抽搐著。剛剛還佔著上風的歐卡一下就淪為被毆打的份。
「恰——」不甘一直被攻擊的歐卡猛地抬起頭，身體用力一彈，向天骸亡骨右肩咬去。
「哧——」被咬住的右肩跳起一片火花，但歐卡沒有鬆口，同時長長的身體捲向天骸亡骨的身體，如同蟒蛇的攻擊方式一樣，歐卡此時完全將天骸亡骨纏住了，並且用力收束著自己的身體。
「啊——」天骸亡骨的頭骨張開嘴，發出如同地獄的幽鬼一般的淒厲叫聲，一道濃濃的黑霧從口中逃逸出來，黑霧上兩點青白色光暈顯得異常耀眼。
天骸亡骨失去意識的軀殼馬上化為鋪散開的火焰，席捲的火苗慢慢向空中逸散，很快消逝在空中，但封禁之式中再次抽離出無數觸手將黑霧團團包裹，巨大的身軀再次矗立在蜷曲的歐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