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八話 接連不斷的危機 文 / 小米粟
四人圍著火堆靜靜地坐著，沒有人說話，搖曳的火光映著他們陰沉的臉，氣氛嚴肅而詭異。
「那個……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伊拉諾終於打破沉寂，首先發問。
奧拉哈扭頭看向嵐，他才是主角。在這一次戰鬥中，真正損失的也只有嵐而已，其他人除了受了點驚嚇和一些可恢復的傷害外，並沒有什麼不妥。但嵐不同，他失去了一直以來陪伴他的同伴，雖然那是沒有靈魂的機械生命，嵐也失去了他的風牙，那是他和櫻華聯繫的唯一渠道。還有焰，這一點只有奧拉哈知道，焰最後對她說的話……
（「奧拉哈，希望我們還有機會再見……」）
奧拉哈知道，嵐的身體中一直保持有和焰的聯繫，就在當初逃離艾爾的時候……
（「為什麼告訴我。我和他並沒有關係。」）
奧拉哈尋求了一個確認的方式。
（「因為我想知道焰有什麼反應。」）
結果和她預料的一樣。
（「他……很傷心……」）
奧拉哈確認，嵐的心中存在著和焰聯繫，畢竟兩人本來身為一體，兩人間必然有無法割捨的聯繫，即使嵐一心想告別過去也不可能，因為他既是嵐，也是焰。
但是現在，嵐的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焰的反應，他消失了！真的消失了！沒有身體的他，消失了，那就意味著——完全的死亡！
奧拉哈不像再思考下去，不斷在腦袋中湧現的想法快把她逼瘋了。
嵐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只是低著頭，雙手支在大腿上，使自己的身體不至於一頭栽進面前的火堆中。他的臉埋在陰影裡，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嵐不說話，其他人也都一言不發，氣氛又變得沉悶起來。
跳躍的火焰像是活潑的精靈，和周圍沉悶的四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現在的行動能力低下，只能靠步行了。」庫裡斯把情況再次攤了出來。沒有了機械狼，奧拉哈和嵐的行動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那個……」伊拉諾吞吞吐吐地問，「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為什麼我們的行動能力會下降呢？」
「……」庫裡斯和奧拉哈都把視線投向伊拉諾。只有嵐還是低著頭的老樣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這就是消失吧。」嵐還是開口了，仍然保持著那個姿態。
「原來這就是被『天災』抹消的結果啊……」庫裡斯若有所思地說。
「抹殺後就會連同聯繫的信息一同抹消嗎？」奧拉哈問，她問的是她的左手。
「應該是的……」巴拉瑟雷斯如同遠雷一般的聲音從水晶中傳來。翠綠色的水晶已經暗淡了許多了，不再有原來漂亮的晶瑩光澤，彷彿褪色了一般。
「作為信息的一種，聯繫也是一樣……」巴拉瑟雷斯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悲哀，「我們還能記得，應該是因為我們的部分信息和『天災』是類似的……」
「那我呢？我可是普通人類啊！在封禁之式中我也不能活動啊！」庫裡斯急急忙忙地辯解，似乎覺得被劃為和「天災」一樣的類型是一種很可怕的事情。
「或許因為你的能力的緣故，你所擁有的能力絕對不是普通人應該擁有的。」嵐站了起來，抬起的臉上沒有一點悲傷，只有堅定和決心。他慢慢轉過身，向南走去。
「你要上哪去？」奧拉哈緊張地問。
「我時間不多了，你們不必跟著我，現在我已經不需要同伴了。」嵐微微扭了扭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曾經的同伴一眼。
「為什麼？」奧拉哈心中一陣疼痛，她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問道。
「同伴只會增加傷感。」嵐頭也不回，獨自向前走去。
「等一下！」伊拉諾跳起來想追上去。但是一隻冰冷的小手抓住了他。
伊拉諾回頭驚訝地看著奧拉哈，她的臉上掛著淚花，小手冰涼，但是她就是抓住了伊拉諾，不讓他去追嵐。
「為什麼？」伊拉諾心疼地問，「你明明捨不得他。」
奧拉哈搖搖頭，緊抿的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讓他們兩人都靜一下吧。」這裡最年長的庫裡斯發言了，雖然他的說話實際上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嗯。」伊拉諾接受了這個建議，再次回到火堆旁。
三人繼續著沉悶的氣氛。
或許是因為今天太過於緊張的緣故，不停地戰鬥，從昨天晚上一直持續到今天，又因為傷心，奧拉哈最終支持不住，靠在一棵大樹上睡去了。
「其實現在我比較擔心奧拉哈。」巴拉瑟雷斯的聲音毫無徵兆地響起來。
「為什麼？」庫裡斯和伊拉諾同時問。他們知道巴拉瑟雷斯的正體後驚訝了好一陣子，對於這個來自遙遠時代的王者，他們充滿了敬意。
「你們沒發現奧拉哈變了嗎？」巴拉瑟雷斯緩緩說道。
「說起來……確實……」伊拉諾歪著頭，艱難地思考著。
「她確實和我第一次見她時不同了。」庫裡斯的語氣倒是非常肯定。
「她的性格已經開始出現穩定的徵兆了。」巴拉瑟雷斯擔憂地說。
「那麼？」伊拉諾還不理解。
「怕這樣的打擊會對她的性格造成不良影響？」庫裡斯用徵詢的語氣問。
「沒錯。」彷彿父親一般慈祥的海洋霸主道。
「那怎麼辦？」伊拉諾緊張地問，他可不想奧拉哈出什麼意外。
「不知道。」巴拉瑟雷斯無奈地說，「這一切要看他們。他們的關係已經越來越錯綜複雜了。」
「……」伊拉諾沉默了，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個消息好。
「去找嵐吧。」庫裡斯建議道，「我覺得他應該是擔心我們才會這樣做的。」
「好！」伊拉諾重重地點點頭，「綁我也把他綁回來！」
「咳咳，不要讓他把你綁了……」庫裡斯故意乾咳兩聲說。
「你不吐我槽會死啊！」伊拉諾鬱悶地說。
※※※
獨自走在樹林中，沒有星星導航，也沒有指南針，嵐就這麼靠著感覺向南走，完全是憑著一種直覺。晚風吹在他臉上，讓他感到一陣愜意。
（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吹風了。）
嵐抬頭看著密密層層的樹葉心想。
風的力量正慢慢填充著他幾近乾涸的身體。若不是焰的及時出現，以他現在魔精靈枯竭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和「天災」戰鬥。不過令嵐奇怪的是那個沉著的聲音，聽口氣，那聲音似乎和焰也很熟，他到底是誰？能清楚地瞭解兩人的事情。而且召喚天使、讓焰的靈來代替自己，這都是那聲音的主意。為什麼他要這樣幫助自己呢？嵐陷入了深思。
「嵐！」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嵐剛抬起頭，一個東西就撞斷交錯的樹枝落了下來。
「哎喲！」伊拉諾揉揉被摔疼的屁股嘟噥著，「沒想到樹林這麼密……」
「你來幹什麼？」嵐冷著臉問。
「奧拉哈很擔心你啊！」伊拉諾誇張地揮舞雙手說。
「那又如何？」嵐的態度異常冷淡，甚至帶著敵視的情緒。
「難道你一點都不關心她嗎？她可是你的妻子啊！」伊拉諾生氣地瞪著嵐吼道。
「那又關你什麼事？」嵐退後了一步，擺開攻擊姿勢。
「你……」伊拉諾皺了皺眉頭，「我好心來接你，你竟然……」
「不需要！」嵐冷哼道。
「真是不識好人心！」伊拉諾賭氣地說。
「要我認識你的心的話，那你得……」嵐的身影忽然扭曲了。
「……先把真面目露出來！」嵐的聲音從伊拉諾頭上傳來。
「轟！」充滿爆炸力的拳頭重重地轟在地上，將樹根落葉炸得紛紛揚揚。
「你什麼時候發覺的？」冷酷無情的聲音從伊拉諾口中傳來。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身影一下子飄出好幾米，就像煙霧一般，完全無法碰觸到分毫。
「布拉卡戰馬是頂座之樹的守護獸，密林的飛行根本難不倒他。」嵐冷哼道。
「你倒是很注意同伴的特長嘛。」那個伊拉諾露出一個陰森的微笑。
「你到底是誰？」嵐再次擺出攻擊姿態，即使沒有了風牙，但他的力量仍然比普通人強很多。
假伊拉諾並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和真的伊拉諾簡直一模一樣。他的身體忽然消失了，扭曲的殘影消失在嵐的眼前。
「！」嵐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的速度竟然快到連他的感覺也無法跟上，在看不到對方的前提下，感覺尤為重要，而現在，他能感覺到假伊拉諾的行動速度快得根本不是他能跟上的，即使是精靈，也無法用肉眼捕捉到他的行動。
（身體素質跟不上感覺了嗎……）
嵐無奈地面對這個事實，失去了風牙，失去了魔法的力量，他現在簡直不堪一擊。
（危險！）
在大腦下命令之前，身體自動往一旁閃去，即使如此，尖利的爪子依然劃破了嵐的右肩。
「唔——」嵐半蹲下身體，調整重心，右肩的傷口傳來一陣刺痛。
假伊拉諾將沾滿血的右爪送到嘴邊，那隻手已經變形得如同怪物的爪子了，長而尖的指甲上全是溫熱的鮮血。他臉上露出一個詭異而冷酷的笑容，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手上的血液，僵硬的嘴角中擠出幾個字：「你的血已經變質了。」
「是你！」嵐終於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了。
「現在才發覺……和那些卑賤的傢伙行動太久了，你的感覺也遲鈍了嗎？」假伊拉諾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像是訓斥學生似的質問道。
「你竟然還是找來了……」嵐沒有理會他的質問，只是如同自言自語地說道。
假伊拉諾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你的同伴中有一個可以看到危險的傢伙對吧。因為他，你才能活那麼久。」
「……」嵐沒有回話，似乎對方的爪子上帶著某種毒素，現在傷口完全沒有癒合的跡象，仍然在流著血。
「讓你死之前能瞭解多一些吧，你同伴中有『悼樂的演奏家』對吧，那是個很特別的傢伙，是個連陛下也看不透的傢伙。」假伊拉諾放下手，雙眼盯著嵐。
「……」嵐沒有回答，但他知道對方給予庫裡斯這個評價簡直是高得出乎他的估計，這個評價明顯比自己更高。一陣莫名其妙的不爽從嵐的內心生起，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爽，只是覺得對方的話讓他覺得很難堪。
「他幫你避過了我的追蹤。」假伊拉諾背著手，仰頭看著被樹葉遮蔽的漆黑天空，在這黑暗的樹林中，除了他說話的聲音，什麼也沒有。
「用他特有的能力，看穿即將面臨的危險，然後用大量的小危險來等價那無法度過的危險。所以你們最近的旅程才麻煩不斷對吧。」假伊拉諾轉頭看向嵐，嘴角掛著一絲嘲弄的微笑。
「……」嵐繼續選擇沉默，他在靜靜地感受風系魔精靈的運動，期望能盡快恢復自己的魔法，至少要先把右肩的傷口治好，不然光是失血就能讓他休克。
「不過，『天災』的出現讓我感覺到了你。你召喚『地獄君主』可真是聲勢浩大啊。」假伊拉諾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讚賞的神情。
（地獄君主？難道是那天使？）
嵐實在沒辦法把傳說中恐怖殘暴的地獄君主和那有著6片雪白羽翼的天使聯繫起來。
「不可能！我不是在這個世界召喚！」嵐忽然想起自己召喚天使的情形，那是在封禁之式外的虛空中。
「哼！你在小看我嗎？」假伊拉諾拋給嵐一個蔑視的眼神，「現在我知道這個世界除了天使以上的高階種族以外，能駕御空間的生物不超過10個，其中『天災』、『裂空甲龍庫佐』還有……我都在內。」
「你想怎麼樣？」嵐站起來，勉強用風元素治療的右肩已經止血了，但那奇怪的刺痛卻一直都沒有減弱的跡象，似乎神經已經被毒素感染了。
「和我回去見陛下。」假伊拉諾轉身正視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拒絕。」嵐搖搖頭。
「那麼死。」簡單的死刑宣判……
※※※
「快點！快點啊！！」「悼樂的演奏家」著急地揮舞著手臂，口裡萬分不耐煩地催促。
「你說得輕鬆……」怪馬氣喘吁吁地嘀咕道，口裡的白沫差點噴出來，兩隻大鼻孔呼哧呼哧地噴著熱氣。
「伊拉諾，拜託了！」奧拉哈誠懇地說，她的臉上也是非常焦急的神情。
「知道啦知道啦！真是的，一下坐上兩個人來，想把我累死啊！」怪馬鬱悶地發著牢騷，但他還是奮力展開華麗的羽翼，飛翔在樹林的上空。
「但願還沒有發生。」庫裡斯咬了咬下唇，緊張地說。
「嗯。」奧拉哈也擔心地點點頭，現在只能做這個期望了。她緊張地把修長的手指交在一起，毫無意識地擺出了祈禱的手勢，那緊抿的嘴唇顯得蒼白無生氣。
「轟！」一道明黃色的光芒從樹林中沖天而起，將天空也染了一層暗黃色，然後又很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