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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話 爆發的冰山 文 / 小米粟

    「參見獸王。」

    「參見陛下。」

    冰和梵裡爾還有亞瑟率先跪下,即使是冰也受不了獸王的這種壓力,不由得行了大禮。

    「哦,參見獸王。」矓這才反應過來,和雪月一同跪了下來。

    獸王的臉很寬,像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金黃色的劍眉上挑,不怒自威,大大的鼻頭卻沒有什麼不美觀的感覺,而是顯得很有粗獷的樣子。一頭濃密的金黃色毛髮連胸前和肩膀都覆蓋了。應該說,獸王看上去並不像純粹的野獸,倒是很像一個人類。獸王並沒有戴王冠,只是穿著簡單的白布衣服,手中握著一根纏繞著綠葉和青籐的手杖。看上去,他更像一個先知。

    「歡迎來自人類的特蘭使節。我國的使節也多虧你們保護啊。」獸王的聲音如同轟鳴的雷聲,又像猛獸的怒吼,讓人的心臟猛然一震。

    「不必客氣。」冰是唯一能頂著這壓力說話的人,其他人都只能默默地承受這個吼聲。

    「我聽聖光傳來的訊息說,這次的領隊應該是黑龍騎士嵐焰-格雷姆啊,怎麼沒見到他?」獸王的聲音再次傳來,雖然冰他們隔著獸王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是聲音依舊很清晰,似乎還有房間的回音效果。獸王並沒有使用像「朕」這類特殊稱謂,而是使用了很通俗的我,但是仍然有一種十分特別的感覺,同樣的字,不同的人使用,效果完全不同。

    冰並沒有開口,等了好一會,場面異常怪異,沒法子,梵裡爾只好開口幫冰說道:「回陛下,在途中,格雷姆閣下因為有事離去,現在由……奧雷德閣下代理他的位置。」

    矓心中一驚,既然在獸王面前都這麼說了,看來他是逃不了這個責任了。

    「哦?有事?是聖光另外指派的任務嗎?還是——私事?」獸王的問題很尖銳,帶著威壓,更加給一行人帶來震撼。威嚴的聲音中那種霸氣,即使是矓也不由得產生畏縮的感覺。

    亞瑟忽然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回陛下……這……是私事……」梵裡爾說到後邊聲音降了好幾度。

    「私事!」獸王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好幾度,帶著隱隱的怒氣說道,「為了私事就放下國家的任務?這是不忠之人!畏懼前方危險,這是膽小之人!這樣的人怎麼會是黑龍騎士?」

    亞瑟忽然擔心起來,要是……

    「唰——」一個人站了起來。

    冰驕傲地微仰著頭,臉上帶著隱約不滿,他沉聲說道:「你不能侮辱我的朋友。」

    矓和梵裡爾一下子被嚇得臉都白了,亞瑟和雪月也好不到哪去,要不是獸王還看著,他們真想把冰拉回來。

    「我侮辱他?我說的是事實!我們獸人向來忠誠,講信用,而且勇猛無比,你的朋友根本不符合這些美德,他不值得我的敬意!」獸王隆隆的聲音在殿內迴盪。

    「當你面臨這種情況的時候,不見得會比他做得好。」冰驕傲地說,那纖細的身體發出不亞於獸王的氣勢。

    亞瑟內心湧現起一種絕望的感覺,這次的任務看來要失敗了……

    「笑話!我堂堂獅子王會比不過一個小鬼?」獸王仰頭大笑道。

    「那麼面對要殺你的人,你怎麼做?」冰冷冷地說。

    「我會殺了他。」獸王冷酷地說。

    「那麼面對要殺你的朋友的人,你怎麼做?」冰繼續問。

    「我沒有朋友。」獸王充滿霸氣的聲音有一種不容接近的驕傲,「但凡是要害我部下的人,我照樣會殺了他。」

    「對於別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你選哪個?」冰嘴角露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但很快就消失了。

    「自己的。當我死了,就沒人給他們報仇了。」

    「那麼你果然不如嵐。」冰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宣判。

    「什麼!」獸王憤怒的吼聲在殿內劇烈震動著,彷彿宮殿都要倒塌一般。

    梵裡爾幾乎想衝上去將冰按住,但是他知道,他沒有這個能力。倒是矓似乎顯得很輕鬆,大概是看開了吧……

    「對於要殺自己的人,嵐放棄了自己生存的權利,把存在的生命、存在、自己的一切都讓給對方。最後對方放棄了復仇。你能嗎?對於要殺他朋友的人,他總是獨自承受,決不希望他人受傷。你能做到嗎?最後,為了他重要的人,他寧願以生命為代價守護他最重要的一切。你能做到嗎?我剛才的沉默,不是因為什麼,而是不想再提起他,他的存在是我存在的意義。你這種只知道殺戮和復仇的人,有怎麼知道他那顆守護的心呢?對於這點,我能說,我也不如他。」冰一口氣說了很多,蒼白的臉也因為激動微微返著紅色。

    「!」亞瑟心中一驚,他一直在想嵐焰到底為什麼會回中央島去,從前半段路來看,嵐焰一直都是很照顧團隊的一個人。

    「什麼!?嵐大哥他……」雪月也激動地站起來,雙手緊緊地抓住冰的手臂,希望他能說出她希望的話。

    冰沒有回答,他剛才確實缺乏考慮,一時激動就說了出來,但他確實無法容忍別人侮辱嵐焰,就像在特蘭didu時,嵐焰為他和葛斯特決鬥一樣,冰同樣把嵐焰當成唯一願意托付生命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會死,那麼肯定是因為你。」冰面無表情地說)

    (「哦哦?你的意思我會害死你?」嵐焰一臉微笑。)

    (「不知道。」冰轉過臉再也不說話了。)

    (「嘿!嘿!自己提出死的話題,現在又不理我,你個大冰塊還是那麼冷。」嵐焰無奈地說。)

    「好,既然你說他那麼好,那就讓他坐我這個位置試試啊!」獸王暴怒地吼道。

    冰搖了搖頭:「他來不了了,而且他也不適合。一個王者,需要的不是善良,而是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決心。嵐他太善良了,他永遠都考慮得太多,那樣永遠都無法下一個全無損失的決定。他能是一個很好的夥伴,卻不是領導者。」

    「哈哈哈哈——」獸王忽然笑了起來,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冰,即使距離很遠,冰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你很誠實。你對朋友也很忠誠,而且也很勇敢。這些都是我們獸人看重的品質。聖光有你這樣的騎士真是太幸運了。」

    亞瑟感覺自己的心被分成了兩部分,一半是想放鬆下來,另一半依然緊張。

    「冰大哥……嵐大哥他……不會是真的吧……」雪月依舊帶著哭腔問。

    「回去再說。」冰低聲說了一句。

    矓抬起通紅的眼睛,他現在大約明白嵐焰的想法了。現在能代理嵐焰的人只有他,冰並不適合進行說服行為,能把事情清晰詳細地說明的只有他。冰平時太冷了,毫無熱情,但實際上,冰的熱情都被冰封在心底,一旦爆發,就如同海底火山一般,無論是誰都毫不退讓。

    矓慢慢站起來,半精靈的視力讓他能清晰看到獸王的臉。

    矓努力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然後慢慢開口道:「獸王陛下,不知道您對一個黑龍騎士的死有什麼看法呢?」

    「哦?」獸王把目光投向矓,「你想說什麼?」

    「在皇家騎士團中,擁有紅蓮魔神稱號的黑龍騎士嵐焰,這位可以說是大陸上單兵作戰能力最強的30人之一,但是卻在旅程途中戰死,這說明了什麼?」矓頓了頓,「不是他弱,而是對手太強。」矓雖然不知道那件事情具體經過,但是他現在想到利用一下……

    亞瑟此時很想看看矓的臉,竟然能頂著獸王的威壓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難道平時看到的都只是假象?

    「強?」獸王似乎不相信有什麼東西能讓龍騎士感到壓力。

    「那天我們被伏擊,路旁忽然出現了10頭機械龍。嵐焰在擊落其中一頭後尾隨另一頭機械龍而去,而我們在巨龍騎士的幫助下仍然花費了3小時才將它們完全停止行動。而且這一戰後,我們失去了與……」矓咬咬牙,還是沒說出口,「您不信可以詢問梵裡爾。」

    「是嗎?」獸王簡單的詢問仍然顯出強大的氣勢。

    「是的。」梵裡爾依然跪在地上,「臣只能和失去飛行能力的機械龍戰鬥,但即使這樣,那些機械龍依然很強。」

    「那麼說那些機械龍已經超越了我們獸人戰士的能力範圍咯?」獸王調整了一下坐姿道。

    「而且,」矓補充道,「敵人引誘嵐焰追去後設下埋伏置他與死地,這說明敵人非常狡猾。」雖然矓並不知道嵐焰離去後的事情,但是他猜測肯定有埋伏,不然以小黑的能力,一頭機械龍根本奈何不了他。

    「那麼你的意思是?」獸王似乎提起了些興趣。

    「敵人不可能只為了殺死一個人而大費周章,而嵐焰卻有他們不得不殺的理由,因為這就是我們此次出行的目的。」

    「說!」獸王的吼聲讓矓內心一震,差點把詞給忘了。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他緩緩開口道:「在不久的將來,世界將會捲入一場古代力量的戰爭中。」

    「你確定?」獸王的語調很奇怪。

    「確定。」矓沒有猶豫。

    「可我知道的情報卻不是這樣……」獸王把前傾的身子舒服地靠回椅背上慢慢說道,「機械龍確實很強,可這是特蘭皇族都知道的事情。500年來他們一直都在研究機械龍,不是嗎?」

    「對。」矓點點頭。

    「事實上,機械龍現在已經成為特蘭貴族們的秘密武裝了。」獸王語出驚人,竟然說出了連雷都不知道的事情。

    「有這種事?」矓有些不相信,如果是這樣,他們的和平出使還有什麼意義?

    「你們剛成為特蘭貴族不久,當然不知道這些內幕。」獸王似乎對什麼都瞭如指掌。

    (可是明明連雷大哥也不知道啊!)

    矓心想,但是他不想頂撞獸王,或許真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麼,獸王陛下您都知道了?」矓皺著眉頭問。

    「確實。機械龍襲擊一事,聖光已經對你們的事情進行了調查,這是一個擔心特蘭與獸人結盟的貴族所為,他派遣機械龍襲擊使節,就是為了挑起兩國戰爭。幸虧你們的護衛,才避免了無謂的流血。對此我對你們致上獸人最崇高的敬意。聖光把這些情況都告訴了我,表示兩國的友好。至於皇家騎士嵐焰-格雷姆,聖光已經有了他的安排,我就無謂在這裡說了。」獸王嚴肅地說道。

    「那麼獸王陛下您對這說法深信不已了?」矓低著頭問。

    「在你們來之前我確實深信不已,但聽了你們的敘述,我雙方都不能相信。」獸王的話很實際。

    「那陛下有什麼打算?」梵裡爾插嘴道,似乎跟著矓他們一段日子,他也變得有些不知禮節了。

    不過獸王沒有介意,他只是沉思了一會,說:「備戰是勞師動眾的事情,我們獸人國經不起這樣緊繃的生活。我會視情況而定,時間會證明一切。你們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梵裡爾,你留下,特蘭的使節可以退下了。」

    剛剛離開那要塞一般的王宮,冰馬上被雪月纏住了。

    「冰大哥,你說話啊!嵐大哥他是不是真的……」

    「月兒,你就別說了……」矓低聲說道。

    「不!我要聽到冰大哥親口回答我!」雪月激動地說。

    「月兒!聽我說!冰老大他也很難受的,論交情,你能比得上他和老大嗎?冰老大、老大還有櫻華,他們三個人從小生活在一起,他們之間的感情可不是我們可以比的!你這樣糾纏只會讓冰老大更難受而已。」矓抓住雪月肩膀,壓低聲音說。

    「他,還會回來的。」冰似乎在自言自語。

    「?」矓和雪月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

    「另一個他說過,他還會回來的。我相信他,他從來沒食言過。」如同夢囈一般的聲音。

    「冰老大……這……真的嗎?」矓驚喜地問道。

    「冰大哥?」雪月也期待著冰的回答。

    但冰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往那個小園走去。

    ※※※

    次年chun,滄嵐騎士團終於抵達獸人王城艾特那爾,完成了聖光大帝交付的任務。雖然完成了友好交往的任務,但獸王不聽關於機械部隊的勸說,依然維持著現今的政策。次日,神聖巨龍騎士冰-滄泠飛離艾特那爾。餘下的人員,在艾特那爾停留半月後返程,一同離開的還有梵裡爾。一起出使的100多人,回程只剩30多人,而滄嵐騎士團的人員從出使時5人,回程只剩兩人,而梵裡爾在抵達特蘭後註冊了傭兵,加入騎士團。

    回到didu後,聖光大帝追封嵐焰-格雷姆為帝國伯爵,而第一代的格雷姆伯爵已經過世,因此伯爵的爵位將由櫻華的孩子繼承,領地就是中央島薩姆鎮附近的村莊一帶。作為一個新貴族,這樣的地方應該算不小了,經過幾代應該能發展起來。而且大量的撫恤金已經送到中央島,並且派遣衛士守護伯爵的家人,其中,守護的騎士中有一位就是皇家騎士團Ⅻ號,冰-滄泠。

    矓回到didu,聖光大帝認可了嵐焰最後的遺言,將他原先的位置交給矓,也就是皇家騎士團x3號騎士。14名皇家騎士中,矓成為唯一一個沒有龍,而是聖獸坐騎的騎士(說起來那還是雪月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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