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文 / 宋庭金
「嗤」的一聲,接著一股腥臭味傳了過來。金洋扔掉手中血淋淋的三條斷臂,皺著眉頭向臭味的來源處望去。只見刀疤臉的胯下流出了一堆黃色的粘稠物和液體,臭味就是由那粘稠物發出的。刀疤臉在極度驚恐中大便失禁了。
望著三個蜷縮在沙發上,在血泊中掙扎慘叫的男人,金洋突然失去了繼續玩下去的興趣。面對如此不堪一擊的人,金洋感覺索然無味。
他轉過身來,緩緩走到神情呆滯的劉飛面前,目光輕柔的落在他的臉上,沉聲問道:「我媽和泉柔究竟怎麼了?」
劉飛身體一震,從剛才的驚駭中清醒了過來。他瞪大眼睛,在金洋身上被血染紅處打量了一番,嘶啞著嗓音道:「她,她們死了。」說完,他似是鬆了口氣,頭低了下去。
「什麼?!」金洋大吼一聲,猛的伸出手,抓住劉飛,將他高高的舉了起來,「她們怎麼死的?」可怕的血絲瞬時佈滿了金洋的眼球,金洋的臉扭曲的猶如地獄的惡魔,他暴戾的怒吼著,舉著臉色慘白的劉飛不停的抖動著。
劉飛被金洋舉在頭頂,頓時嚇的魂飛魄散。他驚恐的揮舞著雙臂,顫聲道:「她,她們是,是被施,施宇害死的。」
「砰!」的一聲,金洋將劉飛扔到了地上,猶如一隻發狂的野獸,咆哮著向門外衝去,「轟」的一聲巨響傳來,防盜門竟然被金洋硬生生撞開了。帶著牆壁破裂時四處飛舞的灰塵,金洋衝向了街道。劉飛縮在地面上,身體不斷顫抖著,他聽見外面傳來一聲恐怖之際的狂吼聲:「施宇,老子要撕裂你!」
在一個陰暗潮濕空蕩蕩的房裡,一名身上粘滿血的男人蹲在地上抱頭痛哭。那人正是傷心欲絕的金洋。
衝出劉飛的家後,他直接狂奔到了老媽和泉柔居住的地方。那房門被緊緊的鎖著,金洋撞開門後,裡面空無一人,所有的傢俱都不見了。望著眼前淒涼的畫面,金洋終於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他本想去找施宇報仇,但是當他恢復理智後,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施宇在什麼地方。
他呆呆的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身體不斷顫抖著,傷心的淚水滑落到了衣服上,與衣服上的血跡混合在了一起,被染成淡淡的紅色,緩緩的落到地面上,一滴一滴。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感覺體內的聖光有些異樣,流動時若隱若現,一顫一顫的,似乎特別的虛弱。他想起了巫仙婷婷的話,便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後,默唸咒語,將聖光收了回去。
有件事他還不知道,剛才由於他是身上帶著血跡,從街上一路狂奔來到這裡,在路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如果不是他的速度太快,有不少人開車都無法跟上他,那他的麻煩可真的大了。即使如此,街上的人也已經議論紛紛了。
又呆了一會,他擦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望了屋裡最後一眼,帶著深沉的悲痛離開了。
他知道自己的這身粘滿血的衣服不能再穿了,便到一戶人家院子裡偷了一套男裝。換上偷來的衣服,將那套血衣扔進廁所後,金洋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著。
梁啟鵬如今也在四處躲避,施宇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金洋呆立於街邊的一顆大樹下,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還記得施宇的哥哥施利的公司總部,自己如果直接去找施利,詢問施宇的下落,那結果肯定會發生一場衝突。金洋現在並不怕施利,但是,他也不想搞出一場大屠殺。一旦引起了警察的注意,那自己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而且,他要找的人是施宇,與其他人無關,他也不想傷及無辜。
梁啟鵬被趕出了黑龍,肯定是得到了施利的首肯,自己以前是梁啟鵬的手下,梁啟鵬出了事,那自己也一定被列入了黑名單中,否則,劉飛是不會那樣對自己的。
施利是黃歡歡與黃軒軒的父親,還是平渙的徒弟,自己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以後,由於施宇,他們肯定會成為仇人的。施宇是他的親弟弟,在他心目中,也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以為自己的女兒早已經死了,他一定將自己的弟弟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梁啟鵬如今的下場,肯定是他與施宇之間矛盾激化的結果。在最後時刻,施利偏袒的肯定是他的弟弟。
梁啟鵬出事後,大鼻子何風卻升級了,毫無疑問,他一定是在暗處與施宇連手,編造了什麼東西讓施利知道了,否則,以施利的胸襟,也不會向自己的老將梁啟鵬發難。
劉飛說豐潔是梁啟鵬害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金洋靠在樹上,臉色變幻不定,頭腦中接連閃過一個又一個問題,心情複雜莫名。
他就這樣呆呆的靠在那裡,夜幕不知不覺的降臨了,世間的一切被披上了一層黑色的面紗。
一陣涼風吹來,將金洋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他淡淡的望了一眼前方燈火透明的酒店,挪動已經麻木的腳,緩緩向酒店走去。
當他走到酒店門口時,一名衣著整齊的服務員攔住了金洋。
「先生,請留步。這家酒店是高消費的地方,衣裝不整者,是禁止入內的。」服務員客氣的道,眼中閃過一道譏諷之色。
金洋呆了一呆,他偷來的這件衣服的確有些破舊,但他也沒想到身上衣服破舊,連酒店也不能進。金洋心裡升起一股怒火,不耐煩的道:「滾開,老子有的是錢!」
說著,他一把推開服務員,向裡闖去。
「先生,請止步!」那名服務員身體向旁退了一步後,立即又上前來,伸手擋住金洋的去路。裡面走出兩名高大的保安,也擋在了金洋的前面,道:「先生,請不要在這裡鬧事!」
金洋狠狠的瞪著他們,氣的手都抖了起來。
「他媽的,你們酒店不讓人吃飯,乾脆關掉算了。既然已經營業,老子今天就非要在這裡吃一頓!」說著,金洋身體直直的向前撞去。
服務員與兩名保安似是不想與金洋發生肢體衝突,他們識趣的向後退了一步,但仍然將金洋緊緊的圍著,「先生,請不要讓我們為難!這是酒店的規定!」
金洋看他們猶如討厭的蒼蠅一樣,死死的圍在自己前面,心裡煩躁到了極點,他大聲嚷了起來:「他媽的,叫你們的經理給老子出來!」
他的聲音驚動了酒店裡面的客人,那些穿著西服,戴著金邊眼鏡的上層人士紛紛驚訝的向門口望來。
保安和服務員似乎也怕金洋鬧事,影響酒店的形象,他們的神色極其尷尬,有些侷促不安起來。服務員妥協道:「那你先在這裡等會,我去叫經理!」說完,他轉身急忙向大廳裡面走去。
金洋大搖大擺的立在那裡。發現廳裡有人在觀察自己,他故意瞪大眼睛向他們惡狠狠的望去,那些人嚇的立即轉回了頭。兩名保安警惕的望著金洋,怕他突然搞出什麼事來。
不一會,那名服務員便回來了,他的身邊跟著一名穿著黑色西服,頭髮油光發亮,身體微微發胖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臉上堆著和藹的笑容,走到金洋的面前後,先是打量了他幾眼,然後笑道:「先生,這裡的消費很高,您確定要在這裡用餐嗎?」
金洋冷冷的嗯了一聲。
中年男子臉上笑容不變,仍然極其和藹的道:「那請問先生,您有幾位?是要套餐還是點菜?要包廂還是在大廳中用餐?」
金洋高昂著頭,故意傲聲道:「就我一個。我自己點菜。就在廳裡吧。」
中年男子向旁退開了一步,用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客氣的道:「那先生請自己選擇位置,希望剛才的不愉快不會影響您用餐的心情。」
金洋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昂首闊步的向廳裡走去,臨走前故意輕蔑的瞥了服務員與兩個保安一眼。服務員與保安氣的臉色都變了,但是又不敢發作。
金洋在裡面隨便找了張空桌,然後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一名穿著紅色制服的女服務員拿著菜單走到金洋的面前,將菜單恭敬的遞給了金洋,柔聲道:「先生,請點菜!」
金洋接過菜單,隨便翻了幾頁,看見裡面菜的定價,心裡暗吃了一驚。
這裡的確是高消費,一碗皮蛋瘦肉粥就要九十九元,比外面貴幾十倍。那些取著洋名的啤酒也都貴的驚人,最便宜的一瓶也是三百多,貴的則高達幾千。
在這裡隨便吃一頓的花費,恐怕就抵得上一戶普通農民家庭一年的收入。
估算著錢包裡剩餘的錢,金洋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挑揀著點了幾樣價格不是太離譜的菜。點完以後,他將菜單交給了女服務員。
「先生,您不要一點酒嗎?」女服務員手握著菜單,隨意的瞥了一眼金洋點的菜,笑臉如花般的柔聲問道。
金洋是最愛面子的人,特別是在女人面前。他也想喝酒,但是由於囊中羞澀,便忍著沒有要酒,現在被漂亮的女服務員問起,他只好硬著頭皮問道:「請問你們這裡刷卡嗎?」
女服務員溫柔的笑道:「當然,國有銀行的卡在我們酒店都可以刷的。」
金洋暗鬆了口氣,他離開g市時,向梁啟鵬借的那筆錢足夠他在這裡大吃幾個星期。放下心後,他便向漂亮的女服務員要回菜單,大方的點了上十瓶上千元的酒和一些價格驚人的菜,然後才將菜單重新遞給了服務員。
漂亮的女服務員看見金洋重新點的菜與酒後,驚的櫻桃小嘴都分了開來,變成了一個圓形。她懷疑的望了金洋一眼,似是擔心金洋負不起賬,然後轉身,扭動著細腰走向了櫃檯。
金洋靠在椅子上,腳翹得高高的,無聊的四處張望了起來。
周圍的一些客人看見金洋那幅張揚的坐姿,都皺起了眉頭。金洋則毫不在意,當別人看他時,他便猶如惡棍般,狠狠的瞪向他們。那些高雅的上層人士擔心惹禍上身,都低下了頭,不敢再望金洋。
在得知老媽與泉柔的死訊之後,金洋先是經歷了悲痛欲絕的傷痛,當哭過痛過之後,他的心便空蕩蕩的一片,恍然之間對什麼東西都不在乎了。
極度的傷心之後,他只想大吃一頓,他的心已經麻木了,再也沒有那深入骨髓的悲痛,剩下的只是孤獨與失落。
他現在只想知道老媽與泉柔是怎麼死的,施宇那混蛋究竟在什麼地方逍遙。
他只要那兇手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他不想將仇恨蔓延到太多人身上,過度的仇恨只會蒙蔽人的心,讓人迷失心智,永遠的失去快樂,這也不是在另一個世界的老媽與泉柔願意看見的。今天下午在樹旁呆立了一個下午,金洋思考了很多東西,從走火入魔的邊緣又走了回來。
他決定冷靜的處理這件事,當然,血債必須用血來償還,如果老媽與泉柔真是施宇害死的,金洋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過了一會,幾名穿著黑色制服的男性服務員陸續端著盤子,將金洋點的菜送了上來。那些菜看起來的確很漂亮,讓人幾乎不忍心去吃。金洋用筷子在其中一樣玫瑰花朵形的菜上夾了一點,送入嘴裡品味了一下,發現味道並沒有什麼特別出眾之處,極其一般,甚至還不如外面小店的小炒。金洋又在另一盤龍形菜上夾了點嘗嘗,感覺味道也沒有什麼特別,最後,他把桌上所有的菜都嘗了一遍,沒發現一樣特別可口的菜。
他媽的,以後免費叫老子來這裡吃,老子也不吃了。金洋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來這裡吃這頓飯,他完全是為了賭一口氣。看見站立在門口的服務員時時射向自己的嫉恨的目光,金洋感覺愜意極了。他故意用勺挖起一勺湯,向那服務員示意了一下,然後緩緩餵入自己口中。
這時,那些高檔啤酒也上來了。金洋打開瓶蓋,直接向嘴裡倒去。周圍的人又看的直皺眉頭。那黃色的液體灑得到處都是,金洋的臉上,脖子裡,衣服上到處都是細小的氣泡液體。金洋一瓶接一瓶的打開,一瓶接一瓶向嘴裡倒,舌頭已經品不出味道了。那些上千元一瓶的酒被他像喝水一樣,一口氣喝了十幾瓶。
「爽!」金洋放下最後一個酒瓶,全身已經濕透了,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酒氣。「服務員!」金洋望向櫃檯大喊了一聲,招了招手。那名女服務員連忙走了過來。
「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女服務員此時對金洋特別的恭敬。一下子點了這麼多名貴的菜與酒,那價格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金洋打了個嗝,用手摸了一下濕透的頭髮,指著桌上的一瓶空酒瓶,嚷道:「這樣的酒,再來十瓶!」
女服務員望了一眼他指的酒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那酒是三千元一瓶的,如果再來十瓶,那就是三萬,很少有人這樣豪奢過。而且,一般人,能夠喝四瓶就算很了不起了。而他已經喝了這麼多了,還要再來十瓶,也難怪女服務員會如此驚訝了。
金洋此時已經有了醉意,他很少有這樣的感覺了。今晚,他想大醉一場。
「先生請稍候!」
女服務員微愣之後,在菜單上記載了一下,然後轉身離去。
不一會,兩名男服務員各拿著五瓶酒過來了。
金洋大笑一聲,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再次狂飲了起來。
喝了一半,金洋迷糊糊的到衛生間裡撒了泡尿,然後又回來繼續狂飲。終於,當所有的酒瓶都空了以後,金洋也爬到了桌子上。
躺了小會,他感到胃開始翻滾起來,張嘴吐出了一堆污穢之物,將剛才吃下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周圍的食客臉色大變,紛紛摀住鼻子,向周圍避去,並大嚷著要經理過來,他們認為自己的進餐受到了影響,要酒店賠償損失。
經理過來後,看見金洋爬在桌子上,地上全是污穢之物後,他那時刻掛在臉上的笑容變得比哭還難看。他連忙安排了幾個服務員將地上的污穢物打掃了一下,喚醒金洋,並同時向那些廳裡的客人陪笑道歉。但那些客人不依,紛紛要求賠償。最後無奈,經理只好打電話給總經理,經過一番商議,廳裡的酒菜的價格全部打了三折,這場由金洋引起的風波才算結束。廳裡的人結完帳後,紛紛離開了酒店,很快,廳中就只剩下了金洋一人。
金洋被喚醒後,還不知道自己闖下的禍。他迷迷糊糊的四處張望了一下,不耐煩的道:「他媽的,你們幹什麼?」發現周圍空蕩蕩的一片,他略微清醒了一些,奇道:「怎麼沒人了?咦?是不是已經是深夜了?」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不顧身邊幾名服務員憤怒的眼神,含糊的道:「那我也該走了。」說著,他還用手拍了拍頭,嘟嚷著:「他媽的,頭怎麼這麼痛?」
「先生,請買單!」
經理強忍住心裡的憤怒,由於沒有弄清金洋的來歷,他也不敢得罪金洋。他忍氣吞聲的將手中的單子遞給金洋。
金洋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原來還沒買單啊,怪不得你們個個守在這呢。單子我不看了,多少錢,你說吧。」他醉眼迷離的指了下經理。
經理盡量維持著臉部的笑容,看了一眼單子,道:「一共是八萬九千六百四十元人民幣。」他自己都為這個數字感到心驚,他半年的工資也不過才六萬而已。
金洋呆了一呆,笑道:「他媽的,這頓飯吃的可真夠奢侈的。」說著,他伸手去掏錢包,銀行卡夾在錢包裡。當手伸入衣袋後,他猛的愣住了,臉色也為之一變。他的錢包是裝在原先的那件衣服裡的,換衣服時,他忘記將錢包拿出來,將之與衣服一起扔了。
看見金洋的手停在衣服裡,遲遲沒有拿出錢包,經理有些不耐煩了,他臉上笑容垮了下來,聲音轉冷道:「先生,請買單吧。」說完,他又提醒了一句:「我們這裡是不賒帳的。」
金洋的臉色變幻不定,望著周圍人的不善的臉色,他歎了口氣,將手從口袋裡拿了出來,道:「我忘記帶錢了。」此時他的醉意已經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