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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作者：非水流 在金家別院的後園裡，金森繼續著古老的故事。
「……當時，我們都有了一死的覺悟，在那種情況下，即使那千餘名靈將戰士還跟我們站在一起也不可能贏。或者也可以說即使是聯合了包括機械戰士在內的整個人類的力量也不可能贏。面對撲天蓋地湧來的妖獸，有的戰士甚至怕的握不住手中的刀，他們就像發了呆一樣站在原地，然後妖獸的海洋便漫過他們的身體，所有的人便那樣憑空地消失了，半點痕跡都沒能留下……我們人類所有的戰鬥力量，在互相拚鬥了十三年之後剩下的最後的戰鬥力量，便這樣灰飛煙滅了……」 「就在那個時候，天空中的妖獸突然讓出了一條通路來，然後，三聖王出現了……你們知道嗎？在我們眼裡，三聖王的地位就像現在你們眼中的七賢者一樣，他們就是我們的神，是救世主，是我們所有的希望。久經沙場的戰士們都眼含熱淚地跪地膜拜，連風都的生化戰士都與我們一起歡呼，對我們來說，他們就是人類的支柱。」 「他們沒讓我們失望，所有的妖獸都懼怕他們，攻擊不這樣停止了。那時候我身邊剩下的人類不到二百人，這其中包括風都的改造人戰士和失去理性的靈將。我不知那些瘋狂了的靈將是原本就還存有一些意識還是突然因為某種原因而回復了一些理智，總之他們也終於停止了廝殺，只是靜靜地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就這樣，三聖王帶著龍、穆雷、我以及另一位生化戰士進入到了妖獸聚集的核心地帶，在那裡跟它們的首領談判。」 「其實具體的談判內容連我也不大清楚，因為到了後來，他們似乎是在以另一種形式進行交談，我們之中似乎也只有龍能夠稍稍領會一些，可是他事後不肯透露半點有關的內容。總之，妖族便這樣退去了，而三聖王在他們退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我們殺光所有失去理性的靈將。可就在這時候，那些靈將突然一哄而散，向四面八方逃去。儘管有三聖王出手，最終仍有數人逃掉了，那便是後來你們遇到的四暗天。」 金森說到這裡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似乎沈浸在了往事裡，久久不能自撥。 「那……後來呢？」金天忍不住問道。這也是流風和夜想問的，感覺上，這故事似乎並未結束。 「後來……」金森終於收回了定定地望著天空的目光。 「後來龍跟穆雷也鬧翻了。為了一個妖族的女子。」 「啊！」金天驚呼一聲。「怎麼會……」沒等他說完，流風突然打斷了他：「老人家，你說的龍先生叫凌天路？」 「嗯，凌天路。他當年的靈獸便是一條龍，不論武功修為還是其他的知識他是我們七人之首，所有人都叫他龍先生……嗯，他也回到了原天城。」 流風看了夜一眼，想起夜跟焚的關係，再聯繫焚跟龍的關係，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原來他一直認識的那個醉酒先生便是龍了。 金天並沒想這麼多，他見話題扯得遠了不禁急道：「那後來又如何？」 金森微微笑了笑，雖然面上罩了層金甲看不出表情，可三人依然能從中感覺到慈祥。 「龍愛上的那個妖族的女子便是當年眾妖獸的首領，他為了這女子遠遁他鄉，可後來這女子被穆雷派了數十靈將高手殺掉了。為了這事，龍大發雷霆，殺了十幾個靈將，最後挑上了穆雷。」 「那晚的發生的事我也不大清楚，聽說繆斯也去了，三人爭吵了大半夜，任何想靠近的人都給殺了，等我趕去的時候剛好看到穆雷自殺，隨後龍和繆斯也分別離去。」 「唉！這也難怪。想當年，穆雷、炎和龍之間的感情最是要好，他先是殺了自己最好的兄弟，接著又下手害了另一個好兄弟至愛之人，他的心裡也一定很不好受……唉！作孽！」 突然，一直沈默不語的夜開口了：「金前輩，聽您的語氣好像很同情那穆雷的樣子，可是那穆雷做下了這麼多不仁不義之事真的值得同情嗎？他居危難之時向自己的至交好友下手，之後又殺害朋友的家人，這樣的人值得為他惋惜嗎？我覺得他就算是自殺也永遠無法洗去一身的罪孽，他根本不值得同情！」 夜這番話說得甚是激昂，聽得流風和金天一陣奇怪。雖然流風風和金天心下也覺得按金森所說，那穆雷的的死的確是不算可憐，可那倒底是數百年前叱吒風雲的人物，心中終究存著敬意，說什麼也不敢如此直斥其人之非的。 金森目光灼灼地盯著夜，片刻之後眼光又轉到了她手上的銀鈴上。 「你過來！」金森的語氣突然變冷，聽得旁邊的兩人心頭一顫。 夜卻絲毫不懼，她猛地甩開流風攙著他的手，舉步向前。可剛踏出一步便悶哼出聲，嬌軀一晃，差點摔倒。流風趕緊再次扶住她，沒想到又一次被她甩開。 金森冷冷地盯著她片刻，突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好！不愧是炎的後人，敢愛敢恨，還有如此氣魄，喬維爾特家終是後繼有人啊！」 流風的心驀地一跳。喬維爾特家…… 原來如此。流風的心頭又有一團迷解開了。怪不得夜總是在那酒館門前轉悠卻從不踏入酒飯半步，因為當年穆雷殺死炎的時候，龍跟他是站在同一立場上的。龍是穆雷的至交，同時也是炎的至交，他不幫炎討回公道，也難道炎的子孫後恨他。回想當初，跟焚提到七賢者的時候，他臉上總是帶著一絲的不屑，這時想來或許也是這個原因吧。 金森跨前兩步，來到了夜的身前，伸手輕撫著夜的秀髮：「孩子，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有諸多的不平，你甚至會恨我們當初不為你的先祖討回公道，可是，有些事你還不明白，你不懂……其實穆雷真的很可憐……」 說著說著，金森的語調又沈了下去，內心中似乎頗為感傷。 夜似懂非懂地盯著眼前這金甲人。雖然她無法對面前這甚是慈祥的老人產生恨意，可以內心深處，她始終無法不恨穆雷。以金森的閱歷，夜的這些想法當然瞞不過他，可是他也只是微微地搖搖頭。 「唉！你們還年青，等以後就會明白了。」 這時，流風突然又想了一事，不禁又插嘴問道：「老人家，您講了半天還沒有說出對眼下局勢的看法呢。 金天聽他這麼一問也不禁想起了這個問題：「是呀，您說的那些跟眼前的局勢似乎不大想著呢。」 「有關，大有關係。不過先把你們兩個小家夥的傷治好再說也不遲，反正是躲不過的……」 只見他身後金光再次湧動，兩隻閃著金色光華如翅膀一樣的東西再次展開，一左一右地把流風和夜裹在了當中。 對於身處外界的金天來說，金森背後探出的這對如翅膀一樣的東西的確非常神奇，那簡直是超脫了人類範疇的神秘能力，不知不覺間他便嚮往起來。這種威風帥氣的金翅就是金家數百年前引以為傲的能力嗎？為什麼從未見過家族中的其他人用過呢？若是自己能夠擁有這種力量該多好啊！ 金天的神情被老金森一絲不露地看在眼裡，老人自己也說不清此刻心中到底是什麼滋味。這便是金源所說的有資格繼承自己的那個孩子嗎？到底是自己的後人，從第一眼看到他起就有一絲疼愛的感覺。可是該讓他成為第二個金光魔嗎？想到這裡，老人沈沈地歎了一聲。若是可以選擇，他實在不想讓這孩子走上這條路。 相對於金天的只得其形，被包在中間的流風和夜對金森的能力體會的更直接，因為他們此刻正苦苦地忍受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痛苦。 對夜來說，那是一種讓人難受到吐血的感覺。身體中似乎有一個活物正順著經脈血管蠕蠕地爬動著，蠕蠕刺刺的，很大，伴著它的爬行，身體中的經絡血管被極度的擠壓著，腫脹、疼痛、還有窒息。 可是對流風來說，這感覺就遠沒有那麼簡單了，因為他能夠「看」到自己的體內。他知道，身體裡的確有東西在爬，一隻惡魔。 人的身體裡，惡魔在爬。另人作嘔的感覺。 一隻小小的惡魔，跟外面那四個一樣，青灰色的，顏色稍微稚嫩一些，像是惡魔中的嬰兒。它只會像蛇那樣子蠕動，隨著它身子的爬動血肉之中會傳來一拱一拱的鼓脹感。其實有些東西看不到會更好，看得太清楚明白了反而會無法忍受。對流風來說，這不只是肉體上的痛，還有精神上的折磨。 幸好這過程還不算長，流風看得出，它的目標是自己的傷口──肩部以下，心臟以上。看到它終於爬到了那裡，流風的心裡也鬆了一口氣，感覺上好像自己在爬一樣，太累！ 可就在這時，流風看到了更加難以忍受的事。只見那東西突然一埋頭縮起了身子，並且一點一點地溶到他的血液裡。流風可不認為它就在這樣地消失了，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在傷口附近，所有的經胳裡都出現了蠕動的跡象。血液裡，經脈裡，到處都有東西在動，蠕蠕刺刺的──無數小惡魔，像無數青灰色的小蟲，在血肉中緩緩蠕動…… 流風很想大叫，很想嘔吐，很想呼吸，可是他辦不到，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力量、氧氣、似乎所有的東西都被那些東西吸走了，他剩下的只有感覺，疼、脹，癢，還有窒息。他能做的也只是收回心神，不再讓那些景象出現在腦海裡。 當身周的金翅收回到金森的背後時，流風還傻傻呆呆地站在那裡。他真的很想把剛才的那些當成幻覺，可惜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 「老大？你沒事吧？」 流風轉頭看了金天一眼，無意識地搖頭。片刻之後，夜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咦？我的傷差不多全好了！流風，快看看你的好了沒有！」 「哦！」流風愣愣地解下肩上的繃帶，卻見傷口處已經完全癒合，只是顏色上還稍稍有些發紅，同時也些許的麻癢感。 流風抬頭看向金森，卻見他正大有深意的盯著自己：「你能看到？」 「呃……看，看到了。」 「好，很好！你們這些小家夥都很有出息！」說完之後又是仰天大笑，這一次他的笑聲極為響亮，震得面前三人耳朵嗡嗡作響。 流風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他眼望著眼前這金甲人，心中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敬畏感。通過剛才的觀察，他似乎有些明白金森的力量了，可他還是無法想像將這力量運用在戰鬥之中將會是什麼樣子，或者也可以說他不敢去想像。 金森當然看得出流風在想什麼，可他不願就此多說什麼，他只是把話稍稍一轉便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上面去了。 「嗯，還想接著聽嗎？」 三個年青人齊齊點頭：「當然！」 「要說當前的形勢，還要從我剛才提到的天淚開始說起……那是一種神奇的液體，只需要一滴就可以在一瞬間使一個普通人成為靈將。」 「啊！」金天聽流風提到過這東西還不覺得什麼，夜卻因過度的驚訝而低呼出聲。因為經歷過修煉的她知道，想要成為靈將是很不容易的，一個人如果沒有相當程度的承受能力可能還沒有把妖獸之心孵化便被吸光所有能量而成為人干了。若是連普通人都能成為靈將的話……那會是一種多麼神奇的東西呀！！ 「其實天淚是四百多年前穆雷和炎在一個文明遺跡裡被發現的，當時的他們感受到那種東西裡面蘊含了神奇的魔力，便把它運了回來。後來經過實驗發現，這東西可以使人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只是它有一個副作用，那便是服用了天淚的人過不多久便會失去理性，變得瘋狂殘暴，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炎才下令禁用天淚的。可不知為什麼，這消息竟然走漏了，引得風都派了大批的戰士前來搶奪，於是戰爭就這樣爆發了。這場戰爭一打就是十三年，戰爭的過結果已經講過了，三聖王現身，斬殺了大部分使用了天淚的靈將，並取走了當時所有的天淚，而妖獸亦就此退去。可是事情並沒有因此而終止……」 「為什麼？」 「因為還有人知道那個文明遺跡的存在，因為又有人取了天淚出來。」金森沈沈地歎了口氣。「所有人都是為了這東西而來……龍說的對，早晚有一天，歷史會再次重演！」 「那個人是……現今的城主穆鐵巖？」四人當中也只有夜還不知實情，可憑著她的聰慧，她馬上便猜到了那個人定是現今所有矛頭指向的對象，穆鐵巖。 「唉！也只有穆雷有機會把這秘密留下來吧！」 「老人家，那您的立場是？」流風忍不住問道。聽了金森的語氣，似乎所有的錯都在穆家，那麼他會不會不再幫助穆家了呢？這是流風心中最關心的問題。對他來說，穆雪的問題才最重要，對與錯是別人的事，他要幫的是穆雪，這一立場絕不會變，他絕不會讓人傷到穆雪。 金森目光閃爍不定，片刻之後才答道：「我能不幫穆家嗎……你放心，我會守住我的誓言！」說到後一句話時，金森的目光投向了無邊的雨夜，似乎在對另一個人說話。 「夜，你呢？」流風轉頭問道。 夜美目定定地看著流風，露出複雜的神情：「……恩恩怨怨是幾百年前的事，我跟阿雪是好朋友，我沒理由不幫她。可若真的發現穆鐵巖想利用天淚實現自己的野心，那麼我便是他的敵人。」 流風再回身，面向金天，可還沒等他問，金天便已經開口了：「老大，你放心，我站在你這邊。而且我老爸也說了，他信得過穆伯伯的為人，穆伯伯去取天淚就一定有他的苦衷，與他比起來，其他的人才是不懷好意，於情於理我都幫穆家。」 金森緩緩收回望向遠處的目光，掃視了三人一眼道：「你們幾個小家夥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我想自己呆一會兒，需要我的時候我自然會出現。」 三人遲疑了一下，紛紛向金森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對了，小天，你等等！」金森突然又出聲呼喚。 金天愕然回頭，卻見金森一伸手把那支青灰色的蘆笛遞了過來：「小天，這東西給你，記著，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用……用了會後悔……」 金天愣愣地把蘆笛接到手中，冰涼的感覺立時傳入掌心，同時還有一股奇特的信息傳入了自己的心神深處。難道這就是…… 金天突然間明白了什麼似的：「您放心，我明白了！」 說完他轉身同等著他的兩人一起離開了後園。 既然流風和夜身上的傷都好了，自然是直接去穆雪的小院比較好。三人去前院跟金天的父親交待了一下，便冒著雨向穆家行去。 就在他們向穆愛奔去的同時，在原天城的另一角，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影也在疾疾的走著。 「大哥就在附近，我感覺得到。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嗎？」 柔美中稍帶稚嫩的聲音。 「不，我想先去見一個人，之後再帶你去找他好不好？」高個子那人答道。 「哦，那好吧！」女孩的聲音中有著些許的不願。她抬起頭望向城中的某一個方向，心中充滿了思念──大哥，我等一下就去找你。 黑暗中，女孩的雙眼中閃著紫色的光芒。 投票地址： 簡體：http://myfreshnet.com/GB/literature/li_fantasy/100022364/ 繁體：http://myfreshnet.com/big5/literature/li_fantasy/10002236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