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庫首頁->《天空戰記》 | 返回目錄 |
第八十五章 作者:非水流 從歷史上看,第二次格蘭堡會戰無論從投入的兵力上,還是從戰爭的傷亡上,其規模及激烈程度都遠不如第一次會戰,可是它帶來的影響卻遍及全大陸。在戰鬥結束的當天,全大陸絕大部分人的話題都是這場戰役,商人、工人、老師、司機、學生、農民,所有人的開場白都是這樣的:「聽說了嗎?格蘭堡那一仗……」
在風都,由那場伏擊引起的治狂潮還在繼續著。胡恩下台了,羅姆登上總統寶座,可是風都人民的憤怒並沒有平息,他們整日徘徊在街頭,傾聽著前線的最新消息,哪怕是一丁點的失利都會引起巨大的反響。人們害怕新總統同樣是個靠不住的人,他們天天通過各種途徑質問:為什麼戰局一直沒有進展?為什麼還沒有攻下格蘭要塞? 這種迫切要求勝利的心情在一定程度上給羅姆增加了不少壓力,失去民心就意味著他將步入胡恩的後塵。不過在另一方面這種壓力又對他相當的有利。迫切求勝的心是盲目的,滿心激昂的人們在盲目的衝動下是很容易被誤導的。在經過一系列的策劃後,人們的目光被有意識地引到了那個曾經被封存了的星神大炮上。 「用了它就能迅速結束戰爭嗎?」 「那就是傳說中毀滅性的武器嗎?」 人們心中充滿了疑問,於是羅姆通過各種途徑讓他們相信,這個星神大炮不是憲法中禁止的那種毀滅性武器,目前的戰爭非常需要這個武器,只要使用了這個大炮,風都的軍隊就能迅速取得戰爭的勝利。在經過幾天的精心策劃後,議會終於以多數票通過了同意重新動用星神大炮的法案。 在這幾天裡,前方的戰爭仍在持續著,羅姆一面督促著前線繼續猛烈地進攻,一面從後方調集龐大的部隊為將要進行的全面進攻做準備。在猛烈的進攻下,格蘭要塞的損失越來越大,於是原天後方只得源源不斷地向格蘭要塞派出增援部隊,一切都在羅姆的計算之中。羅姆是個喜歡走極端的人,他幾乎調集了全風都的軍隊,只為了能夠迅速滅掉原天。 在原天境內,格蘭堡伏擊事件發生後,主戰與主合的兩派勢力的對立迅速發生變化。曾經在瓦林的壓力下一度主張投降的派系不得不改變立場,因為格蘭要塞這一戰使他們失去了談和的機會,雙方之間再也不可能有達成協議的可能了。而原本就主戰的勢力則紛紛向穆雪靠攏。穆雪這個城主的順位繼承人轉眼間成了最搶眼的人物。 在這種情況下,既主戰又不想跟穆雪聯合的焚和扎姆卡悄悄離開了原天城,帶著屬於自己的一部分部隊進入了原天東部地區,他們在那裡收編了一些搖擺不定的勢力,手中的軍事力量開始漸漸地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值得一提的是,扎姆卡任大將軍的時候手下的親信大都是修羅戰士,所以向他們靠攏的修羅部隊數量相當的多。 除去高層變動不談,這一戰在民間的影響也極為巨大。穆鐵巖的突然身亡使得大部分人產生了一種悲觀情緒,而之後國內政局的變亂更使他們惶惶不可終日,許多居住在西部的人,甚至包括了不少生活在原天城的人都開始舉家東遷,以尋求一時的安定。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格蘭要塞下,穆雪率隊伏擊成功,風都軍隊退出數十里,原天人無不拍手稱快,一時間抗戰到底的呼聲又高了起來。 格蘭要塞的戰事稍稍平息之後,穆雪在軍隊的護送下回到了原天城,在萬民歡呼聲中,她登上了城主之位,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美麗的女城主。 在那幾天裡,原天城裡張燈結綵,人們紛紛走上街頭慶祝勝利。 數天以後,穆雪為自己的父親穆鐵巖和遇刺身亡瓦林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他們的遺體被安置在最珍貴的水晶棺之中,在軍隊的簇擁下環城一周以後,最終被葬在城北。雖然他們兩人都死的不明不白,可對穆雪來說他們是長輩,是她最後的親人。 事後,穆雪又在勝利廣場的高台前立起一塊石碑,以紀念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英勇將士。許多年以後,這塊石碑被放入了紀念館,一塊更為巨大的紀念碑代替了它立在原來的位置。與原來那塊石碑的意義有所不同的是,這塊更巨大在的紀念碑是為了紀念曾經在這塊土地上發生過的,最可歌可泣的故事,它把無數融合著血與淚的歷史深深地刻在了上面。在那上面,第一句話是這樣寫的:這裡曾經是一座被稱為原天城的美麗都市…… 接管了原天城的大部分軍事事務之後,穆雪終於認清了她的面對的形勢:原天已經無可調之兵了。絕大部隊的軍隊集中在格蘭堡一線,正沒日沒夜地承受著風都軍隊的猛烈進攻,傷亡在不斷地增加。各地的軍需品也供應不上了,在一系列的動盪之後,國家的實力迅速衰弱下來。 天罰部隊處於無政府狀態,烈的態度暖昧,對穆雪非常客氣,卻不聽從任何調令。最令人擔心的是,天罰部隊並沒有安安靜靜地呆在天罰總部裡,據情報部門偵查,烈曾派出多名靈將離開原天城,其目的不明。 與此同時,在原天城的後方,焚的勢力聲速崛起,雖然沒有發現叛亂的意圖,卻也儼然形成割據一方的勢力,成為令穆雪寢食難安的一個心病。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情報部門傳來消息,風都正在進行對星神大炮的修復工作。 「星神大炮?那是什麼?」流風愕然扭頭看向身旁的夜。 一路東去,在流風的堅持下,兩人用不緊不慢的速度地行進著。既然怎樣都無法逃脫,那又何必星夜兼程呢?既然注定要面對,那就在那之前享受一下難得的平靜吧。這就是流風的想法。 此刻兩人正走在遠離格蘭塞近千公里的一座荒山上,他們抱著遊覽風光的心情緩緩地向原天城行進著。 「風都的終極武器。」夜一劍斬向面前的樹籐,短劍的切入點和力度都把握的無比精確,雖然只是簡單的一斬,流風卻能從中看出一種近乎完美的藝術感。看來夜在納蘭飛月那裡學到了許多東西,起初流風還以為納蘭飛月只會玩意念呢。 「終極武器?」流風和夜終於攀上山頭,兩人舉目回望,天邊處有一座極高的山峰,那便是格蘭要塞旁的鎖蘭山。 「嗯,據說那是四百多年前的天空戰爭時期造出來的一門無敵大炮,那一炮的威力……」為了更確切地解釋那大炮的威力,夜伸手指向鎖蘭山,繼續說道:「據說只要一炮就能把那高山夷為平地,此外還能附帶地摧毀方圓百里之內的所有目標。」 流風吃一驚,他下意識目測了一下距離,方圓百里,那是比格蘭要塞大了數倍的面積,武者以正常的速度步行的話,百里的距離足夠走上一天。而將高山夷為平地的威力只要想想都是駭人聽聞的。 經過夜的解釋流風才明白那星神大炮的由來。 在這個時代,風都的科技水平一直飛速地發展,從機械到電子,再從電子科技到生化科技,每一種技術都能帶動一場變革,社會上的各種工具乃至於武器都會隨之產生變化。 在近代戰爭中,風都軍隊最常用的是光束武器,在此之前則是彈道類武器。光束武器破壞力強,設程遠而且在體積重量以及操作等諸多方面都有無比的優勢,可是它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不容易控制威力,並且易於防禦。 過強的光束炮在未發射前就能把發射裝置熔掉,產生自爆。因此世上不存在過強的光束武器。這裡面有個例外,那就是生化人,他們能夠操縱稍微強大一些的光束武器,因此他們的戰鬥力極為強大,不然的話,單就搏鬥技巧來看他們是無法與靈將抗衡的。 易於防禦是光束槍的另一大弱點。原天軍隊的每一套標準裝備中都包含著一個護盾。這個護盾能夠有效地分散並抵消光束槍的攻擊,這也是原天軍隊為什麼能與風都軍隊相抗衡的原因。從原理上講,只要有足夠的能量產生護盾,光束武器就會變得毫無用武之地。 四百多年前,風都為了彌補這一弱點調集了大批的科學家,他們重新運用了彈道武器的知識製造了星神大炮。由於風都的憲法從建國開始就嚴厲禁止研究毀滅性武器,所以星神大炮在製造的時候鑽了一個空子,使得它在定性上不屬於毀滅性武器,可威力卻能與其媲美。 風都憲法中的毀滅性武器指的大都是指那種利用核能產生巨大破壞力的武器,這種武器在使用之後往往會破壞一系列的環境,導致無法收拾的惡果,所以它被列在絕對禁止的行列之中。 星神不是那種性質的東西,它更像是一種捆綁在一起的彈道武器,通過精確的控制把不同的作用的飛彈組合在一起,使把射程和目標的精確度最大化,形成一個極為恐怖的飛彈陣列,這就是星神大炮。 「強有力的防禦設施能有效的抵禦光束類武器的攻擊,卻不能抵擋飛彈,越原始的東西就越難防禦。當年風都曾經試圖利用那大炮一舉推毀擋住他們去路的格蘭要塞。」 「那後來呢?據說格蘭要塞從未陷落過,難道那大炮臨時出了問題?」 夜的眼光望向鎖蘭山的方向,她平靜地說道:「不是大炮的問題,那是因為它根本就沒派上用場。」 「嗯?」流風疑惑地看著夜,等待著她的解釋。 「當年,為了阻止那大炮的發射,七賢者第一次集體行動,襲擊了星神大炮所在的基地,最後雖然沒能徹底破壞掉它,可還是解除了當時的危機。」 流風又是一呆,道:「你是說包括龍先生在內的七賢者全體出動?這樣還沒能破壞掉它?」流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他看來,以七賢者那種層次的能力,只要有一個出手,這世上就沒什麼是他們破壞不掉的。 「因為他們遇上了十殺神。」 「咦?十殺神又是什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了,據說是十個生化戰士。據說那一戰之後七賢者再沒出過手,而十殺神也沒再露過面。怎麼?你是擔心風都再次使用星神?」 「啊?沒,沒有,只是隨便問問。」 流風沉默下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又做了多餘的事。夜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說話了。 流風仰天長出了一口氣,高山上空氣清新,吸進肺裡異常的清爽,可心中的煩悶卻依然不能退去。其實夜說的對,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在關注著局勢的變化,想要放棄並不容易,即使已經決定了,心卻還是不能自主,因為在那個正在發生戰亂的圈子有他曾經的戀人。 沉默之中,遠處的天空中突然傳來悅耳的嘶鳴聲,一個白點迅速飛來,還離得很遠流風就認出,那是夜的靈獸。 夜的臉上現出難得一見的笑容,她似乎很長時間沒見過自己的靈獸一樣,愛惜地抱著它,撫摸著那雪白柔軟的長長毛髮,那靈獸也親暱地舔著夜的手表達著自己的心情。 許久之後,夜突然回頭道:「飛月姐姐要去找繆斯決鬥了。」 流風的身子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夜。他希望這是一個玩笑,可是夜的表情告訴他,事實就是如此。 在原天的某個偏僻的角落裡,納蘭飛月雙目緊閉盤膝而坐,巴圖站在她身邊,單掌壓著她的頭頂,神情凝重地傳送著力量。突然間納蘭飛月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巴圖臉上的長疤也同時抽動了起來,他猛地冷哼一聲,駭人的氣息不知不覺地散了出來,強大無比的力量透過手掌源源不斷地壓進納蘭飛月的體內。 若是換成一般人,被輸入如此強大的力量肯定會爆體而亡,可是作用在納蘭飛月身上時,卻只是使她的長髮輕輕揚起。納蘭飛月的臉色越來越來,眉心漸漸浮現出一團黑色霧氣,隨著兩人的不斷努力,黑氣不斷從那黑色霧團中逸出,一條條如霧如絲的黑線圍著納蘭飛月不停地飄浮著。 驀地,納蘭飛月突然睜開了眼,明亮的眼神猶如兩個小太陽一般,她眉間那團縮到姆指肚般大小的黑氣突然被連根撥去,緊接著她單掌一張,五指虛抓之際,掌心形成了一個白濛濛的光球,只一瞬間便把所有的黑色都吸了進去。 「成了,巴圖,你休息一下吧!」巴圖聞言收掌。 「沒問題了?」 「嗯!」納蘭飛月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仔細端詳了那白色光團中勿自掙扎不已的黑氣片刻,納蘭飛月突然歎了一口氣。 「唉!我跟他鬥了這麼多年,沒想到最終的結果還是一樣。還是大哥說的對,有些事情,根本無法去改變。」 「真的沒辦法了嗎?」 納蘭飛月輕輕搖頭:「想當年,魔物侵入到他的身體裡,我借他企圖控制我的機會反向地影響著他。四百多年來我們無時無刻不在爭鬥著。他以為一直在控制著我,我以為自己一直在影響著他,其實我們誰都沒有贏,大家只是彼此制約……可惜啊,我終究是人,沒有無窮無盡的精力,也沒有妖族那種千年不滅的生命,繼續這麼鬥下去敗的一定是我,與其那樣還不如趁現在做個了結!」 巴圖看著納蘭飛月那張蒼白的臉,目光中閃現出一絲憐惜,不過他隱藏的很好,那異樣的神情一瞬既逝,快到納蘭飛月無法察覺。 「你現在的狀態真的沒問題嗎?從他最近做出的事來看,你們的爭鬥中,他已經佔了上風,流風那小子都差點被他宰掉。你真的撐得住嗎?不要瞞我!」 納蘭飛月笑道:「那也只是差一點嘛!再者說,有大哥的潛龍在,繆斯想殺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只是偶爾處於下風而已。小夜的靈獸一直在幫我採集我最需要的藥材,不然……」納蘭飛月正說著話,突然間一陣暈眩感襲來,她只覺得喉嚨一甜,壓抑已久的鮮血終於吐了出來。 巴圖慌慌張張地扶著她坐下後無奈地歎了一聲:「唉!你呀,總是這麼好強!」 「哎呀呀,又被你識破了,好沒面子啊!」納蘭飛月明眸流轉,臉上突又綻出如花的笑容道:「其實我的性子還不都是你寵出來的?想當年你可是把我當小孩子來寵的。」 「明明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納蘭飛月輕輕一笑,突然垂下頭去低聲道:「巴圖,謝謝你!」 巴圖笑了笑,臉上醜惡的疤痕在他的笑臉上猙獰地扭曲著,如果世上有一種嚇的笑笑容,那麼一定是這種了。可是在納蘭飛月眼中,那醜陋中隱藏著一種溫暖。她伸手撫著巴圖的臉,纖長的手指輕輕地觸著那道醜陋的疤。 「當年你替我擋了一劍,在臉上留下了這道疤,而如今,你為了照顧我不惜拋下尊嚴當繆斯的跟班,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巴圖又是一笑:「納蘭,你忘記了嗎?想當年我們七個人還沒聚到一起的時候,你和我四海為家,那時候我就說過,有我巴圖在,沒人能傷到納蘭!」 納蘭飛月臉上現出回憶的神情,嘴角不知不覺中掛起一絲笑意,她眼前似乎又現出了當年的情景。 「呵呵,那個時候你的名頭比大哥還響呢。當時的人都說,做惡之人遇到龍先生便是九死一生,可若是遇見火神,那便是有死無生了。大哥出手總還留有半分餘地,可是撞在你手裡的那些惡徒卻絕無生還的希望。世人都說你凶狠霸道,可又有誰知道你這不為人知的一面呢?」 巴圖呵呵一笑道:「你不也一樣?世人只道飛月仙子是個神秘多變的女子,卻又有誰知道你只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呢?」 納蘭飛月黯然一歎:「小女孩已經長大了,我們七個人都變了……」 朦朧中,當年的七人聚義的景像一一浮現在眼中。胸懷廣闊的龍,見識深遠的炎,沉著穩重的穆林,滿身霸氣的巴圖,行事詭異的金森以及給人以陽光般溫暖的繆斯…… 納蘭飛月眼中透著緬懷,似若囈語地道:「我總以為我們七個人聚在一起後定能翻天覆地縱橫天下,建立萬古輝煌的傳說時代,可沒想到數百年時光彈指而過,我們終究無法逃脫命運的捉弄,世事難料啊!」 巴圖負手而立道:「哼哼,如果當年大哥肯全力出手,恐怕那十殺神也難以與我們七人抗衡吧,區區風都還是掌中之物……唉!」 納蘭飛月自嘲地一笑道:「我們是真的無能為力了,將來的事,就靠那些年輕人吧!我們的時代過去了……還好我們都有了接班人。呵呵,你的那個徒弟好可愛,很像當年的你啊!」 「呵呵,那小子……以後就看他們的了。」 「嗯,你就去放手大幹一場吧,他那邊的事就留給我來處理好了!」 巴圖深深地看了納蘭飛月一眼,緩緩地點了點頭,火紅的長袍慢慢地在黑暗中隱去。突然,他回首問道:「納蘭,如果還有一次機會,你會不會……」 納蘭飛月臉上現一絲苦澀的笑,說道:「你永遠是我最尊敬的兄長。」 「兄長?嘿嘿,兄長……」 黑暗中,火紅的身影完全隱去,可暗影之中彷彿有一張醜陋的臉在浮動。淚水終於無聲無息地從那蒼白的臉頰上落了下來。四百多年的恩恩怨怨終將做出了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