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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作者:非水流 鎖蘭山之巔,巴圖和山並肩而立。山腳下的遠方,戒備森嚴的基地中,一個光點在半空中虛浮著,那就是星神大炮。
這裡離格蘭要塞一百二十公里,據巴圖所知星神大炮的射程是二百公里。也就是說,星神大炮已經準備就位了,就等前方的部隊調動之後一舉摧毀格蘭要塞。 「那東西為什麼要叫做星神?」山凝望著山下那個基地向巴圖問道。 「據說它發射的時候飛彈會蓋滿整個天空,如果是在晚上,你會看見滿天的星星向你飛來。」 「十殺神又是什麼?」山又問道。 「十個生化戰士,確切地說,是生化戰士的十個原型。」提到十殺神時巴圖的目光一閃,身上無比的霸氣不知不覺地湧了出來。山無形中被迫退了一步。 傳說在最初的生化人改造時,主持開發工作的科學家是以民間流傳的妖獸形象為模板的。在那個時候,七賢者之亂還沒開始,風都統治著大陸上大部分的地域,靈將只是民間的一種神秘傳說而已,而妖獸在近千年跟人類的廝殺之中已經幾乎絕跡了。 當時的生化人製造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造出一種保有人類理智思維的同時還擁有妖魔那強大無比的力量的生物,那是與現在眾人所熟知的那種生化人完全不同概念的兩種東西。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別是,前者是製造,而後者是改造。在這個實驗中成功製造出的第一批,也是最後一批的十個生化戰士就是所謂的十殺神。 「他們很厲害?跟那個艾力文相比呢?」 山不明白巴圖的表情為什麼那麼嚴肅。曾經跟艾力文交過手的他相信,經過巴圖的傳授,他雖然還無法正面與艾力文對抗,卻也不再是完全無還手能力了。而跟巴圖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發現,巴圖的實力絕對在艾力文之上。算來艾力文應該是生化人中的姣姣者了,同是生化人十殺神真的能夠勝出艾力文許多嗎? 「艾力文?那傢伙,即使在生化人中也不算是最厲害的一個,又怎麼能與十殺神相比呢?十殺神是生化戰士的原型體啊!」 「原型體?」山還是有些不明白。 「小子,如果我現在要殺你,你自認為能有幾分勝算?」 山愣了愣,撓了撓頭道:「這……兩成,或者再少一些!」 巴圖望了一眼山腳下的那處基地道:「那麼,你遇到他們的時候就不要硬碰硬,除非……」巴圖霍然轉身:「除非有一天,你自信有五成的機會能勝過我!」 山身軀巨震,那一瞬間巴圖身上的霸氣完全散發開來,他竟覺得自己幾乎無法呼吸。直到這時山才發現,巴圖的實力竟超出他想像的強大。 兩成?山心中苦笑,恐怕一成都不到吧!十殺神真的有如此強大嗎? 夜幕降臨之後,山坐立不安起來,想像著將要進行的事,他心中興奮不已。破壞掉星神大炮,解除前方陣地的危機,想想就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 「師父,星神大炮真的有那麼厲害嗎?那我們怎樣才能摧毀它呢?」 巴圖挑了挑眉,不屑地說道:「我們?我說過你要跟我一起去了嗎?就憑你?不自量力!還是留在山上等我吧!」 山聞言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為什麼?我不留下,我要一起去!」 「臭小子,我是你師父,我說的話照辦就是了,沒有為什麼!」 「我……」山還想爭辯什麼,巴圖猛地一瞪眼,強大的氣息再次湧出,山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想說的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巴圖冷哼了一聲,默默地抬起頭望向遠方。 山心頭有千般的不服氣,可是這一刻卻不敢頂嘴,他只是在心裡打定主意,等會行動的時候,他怎樣都要跟著一起下山去。 正轉念間,巴圖突然沉聲說道:「你是我巴圖的唯一傳人。」 「嗯?」山不明所以,想不通巴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你是我火神巴圖唯一的傳人,你明白嗎?」巴圖再次沉聲說道。 山搖了搖頭,他還是不明白。 巴圖一把扯住了山的衣領大聲說道:「我巴圖選你做徒弟不是因為你資質好,也不是為了教你功夫,我只是為了有人能夠在我死後繼承火神之名,成為新一代的強者,你明白嗎?如果你覺得對得起我的話,你就跟來吧!」 說罷,巴圖一甩火紅的長袍,頭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在你死後繼承火神之名?在你死後…… 山突然心頭一震,再抬頭尋找時,巴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 黑暗中巴圖緩緩地風都的基地走去,無比凝重的霸氣毫不遮掩地向四外擴散著。基地的衛兵馬上察覺出了異常,那種無法被忽略的壓迫感即使是遠隔幾公里仍能清晰地感覺得到。 「警報警報,有不明物體正在接近基地,警報警報……」 膽小的士兵拉響了警報,基地裡馬上慌慌張張地戒備了起來。巨大的八足機械獸的制動開關被打開,亂哄哄地衝到基地大門處,被驚醒的士兵忙亂地爬起來,以為受到了敵人大部隊的攻擊,提著褲子四處尋找自己的配槍,雷達被開到最大功率,全方位地監視著基地周圍的一舉一動。 「被偷襲嗎?」 「請求支援了沒有?」 「敵人有多少?」 直到所有戰鬥人員都做好充分的準備各就各位時,他們那剛睡醒的腦袋才想起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敵人在哪?負責監測雷達的士兵滿頭大汗地調試著機器,指著毫無反應的畫面努力地表白並非自己的失誤,此刻屏幕上只有幾個極為細小的亮點在移動,那都是偶爾路過基地附近的野生動物。 所有人都以為是某個士兵的惡作劇,紛紛破口大罵。基地的指揮官抓狂地質問,是哪個兔崽子拉響的警報。匆忙起來的士兵氣惱地摔掉帶錯了的頭盔準備睡個回籠覺。就在這時,強大的霸氣再次迸發,在所有人都來不及準備的情況下,無匹的氣勢凌空壓了過來,這種當年令流風束手就擒的強大壓力作用在普通人身上時更顯出無比的威力。所有的士兵只覺身子都住僵了,雙手雖然握著槍卻連個手指都動不了,雙臂不由自主地顫抖。巴圖的身影慢慢地出現在風都士兵的視線之中,面對那如惡神一般的身影,所有人都感到一股由心底升起的恐懼,可惜,他們沒辦法逃跑。巴圖每邁近一步,壓在他們身上的龐大氣勢便強上一分,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在對他們的身體進行擠壓研磨,冷汗沿著士兵們的鼻窪鬃角不住地流下,沒有人能夠做出任何動作,有些人的骨骼關節處發出「咯吱吱」的聲音,寂寞的夜晚裡這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巴圖冷冷地掃視了僵在原地的風都士兵一眼,隨手一揮之下,基地正門處高兩米厚十七公分的合金閘門被象紙片一樣撕裂開來。火紅的身影穿過如木偶般僵直的守兵,不疾不徐地向基地深處行去,風都的士兵們眼睛慢慢地失去焦距,他們那漸漸擴張的瞳孔深處只映出一道無比醜惡的長疤。 火紅的身影終於消失在基地深處的昏暗當中,壓力消失了,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像被剪斷了線的傀儡一樣癱軟在地,就連那些失去了控制的巨大機械獸都莫名其妙地垮了下來,變成一堆再也無法站起來的廢鐵。 這是一場獨角戲,整個基地中擁有上萬人的守軍,卻只有一個人在走動。 沉靜的夜裡,星神大炮發出一明一滅的白光,從外表上看,那希奇古怪的形狀根本不像是一種武器,那巨大而複雜的大炮更像一座浮在半空中的小城。 「啪啪」的掌聲巴圖的前方響起,一個陰沉沉聲音同時傳了出來:「精彩,真是太精彩了!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火神身後留下的只有廢墟,不愧是四百多年前被視為惡夢一般的火神啊!」 「是啊,這就是強者的魅力啊!戰爭不過是無能者的一場遊戲而已,弱者都是多餘的,真正的強者只需要寥寥幾人就能決定一切,不是嗎?」 在星神大炮的陰影背後轉出兩個人來,他們鼓著掌攔住巴圖的去路。 巴圖掃了兩人一眼,冷冷地說道:「歷史總是在重複,四百多年來我們的兩次相遇都是為了星神,還真是有趣!」 左首的高個子道:「歷史有些相像,但不是會重演。四百多年前你們七賢者全部到場,而如今卻只有你火神一人,這不能不讓人惋惜啊!四百年的時光對於我們來說只是彈指一瞬間,而對於你們人類來說則太過久遠了,七賢者縱橫天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即使你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回復當年的輝煌了。」 那人一開始就用上了心理戰術,試圖在心理上給巴圖一定的壓力。 巴圖哂然道:「難道我火神巴圖一個人還不夠嗎?你們十殺神也只是來了兩人而已,輸的未必是我。」 經歷過四百多前那場戰爭的人都知道,七賢者中火神是純粹的以武聞名,他的功夫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去無回,絕不留半分餘地,那種無比的霸烈之氣是任何人都無法形容的。所以在很多時候有些人寧願面對龍也不願面對巴圖,這正說明了火神的實力。 右首那人嘿嘿一笑道:「當年十殺神對七賢者,大家半斤八兩,而如今七賢才已去其二,強弱之勢早已一目瞭然。」 左首那人又接道:「說實話,我們兄弟從不敢輕視你們七賢者中的任何一人,所以,在這次出發前我們做出了明確的分工,兩人一組負責對付你們中的一個,想來這時其他人也該在路上了吧。」 巴圖身子一震,雖然知道這是對手讓自己分神的一種手段,他還是不自禁地擔心起來。這些年來,七賢者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不過他們始終都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近年來龍的氣息越來越強大起來,可中間卻隱藏著衰敗之氣,金森的氣息時有時無,令他摸不著頭腦,而納蘭飛月在長時間的與繆斯暗鬥之中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幾人當中實力有增無減的實際上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可再轉念一想,四百多年來,七賢者之間的恩恩怨怨越理越亂,到了今天這個局面已經無法挽回了,其實他們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這一天,他們在等待著一個結局。早在很久以前他們就準備好了迎接這一天,所以自己的擔心根本沒有必要。大家面對的都是同一種境況,大家都該負責面對自己的問題,這是四百多年前七賢者之間就存在了的默契。 巴圖突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七賢者中人從沒怕過別人,對著一個不會怕,對著十個也同樣不會害怕。說那麼多幹什麼,打啦!」 說罷巴圖雙臂向外一展,身周的所有物體都被凌空推了出去,只在中間留一片空曠的場地。 兩個生化人目光一閃,互視一眼,同時發起了進攻。高個子的高高飛起,凌空下擊,而另一個則形如鬼魅地繞向巴圖的身後。 巴圖冷哼一聲,身形如箭一般撥起,夾著排山倒海的氣勢迎向空的之人。他這麼做最大的優勢是只面對一個,最大的缺點是絕不對失手。只要面前的生化人能夠阻住他短暫的一瞬間,身後的那人就能立刻追過來,對他形成夾擊的局面。 巴圖就是那種喜歡硬碰硬的人,挑選擇別人不願躲避的那一剎那做出最凌厲的攻擊。 半空中猛地傳出一聲悶響,巴圖去勢毫不停留,而那生化人則被巴圖強橫無匹的氣勢壓迫地倒飛出去。後面的生化人正全速追來,前面的生化人卻不敢阻住巴圖的去勢,直到真正動手的這一刻他才明白火神巴圖的厲害。一去無回,這就是巴圖的打法。 巴圖去勢如迅雷一般,只要生化人停留片刻就必然要承受他雷霆萬鈞的一擊,所以生化人一直在退。當然,這並不是說十殺神不堪一擊。眼前的生化人的做法相當聰明,他知道,巴圖強在霸氣上,剛烈無比的氣勢是任何防禦都無法抵擋的,可是強極必衰,霸烈之氣是無法持久的,只要巴圖的鋒芒一弱他就有機會進行最有效的反擊,到那個時候巴圖勢必要面對被前後夾擊的窘境。 果然,片刻之後,生化人感覺壓在身上的強大氣息突然弱了一分,他精神一振,身子猛地一頓,一道無形的防禦力場布在了身前。 這力場是十殺神特有的招數,那是凝聚全身的能量由特定的裝置發射出去的,能夠防禦一切打擊。那就相當於他集中了全身的力量與巴圖做一次純力量上的比拚。 這次碰撞絕對是毫無花巧的,巨大的如同炸雷般的聲音爆了出去,即使是坐在山頂上的山都覺得耳鼓刺痛。 力場被打破,生化人倒飛了出去,可是巴圖的去勢也緩了下來,在他身後,另一個生化人已經把他最強大的絕招亮了出來。 「擴散離子炮,百分之百功率,發射!」 如果巴圖是面對著身後的生化人,他一定會看到,那生化人胸部的金屬色肌肉已經完全地打了開來,看上去就好像把整片胸骨揭了開來然後鋪展在外面一樣。強烈無比的光芒在他的胸部閃耀著,下一刻就要噴射而出。 以巴圖的能力,即使是背對著他也應該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任何動作,可此刻的巴圖竟然毫不知情一樣停留在被攻擊的方向上,既沒有躲避的打算,也沒有要進行防禦的動作。 對手出乎意料之外的反應使得生化人愣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了巴圖的意思。原來此刻巴圖所處的位置剛好與星神大炮平行,而生化人做出的攻擊則是面向星神大炮而發的,如果巴圖完全不做防禦的話,那離子炮就等於直接命中星神大炮,那是相當於巴圖全力一擊的強大攻擊啊,即使是堅固異常的星神也完全無法承受。 在那一剎那,生化人狼狽地轉了個身,離子炮失控地朝虛無的天空中發射了出去。 「嘿嘿,白癡!十殺神就是這種程度的嗎?高手相爭,一切環境因素都該計算在內才是,如此看來你也不過是個二流的生化人啊!」 狼狽地扭轉了發射的方向,生化人變成了背對巴圖的姿勢,對於巴圖這種高手來說,這種機會是絕不會錯過的。雖只是一瞬間,巴圖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到顛峰狀態。他雙拳高舉,又是一記有開天裂地之威的攻擊。 可就在他的攻擊觸及生化人的背部時,變化突生。 先前被擊飛的生化人正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這本在巴圖的意料之中,高手過招爭的就是這一瞬間,等他撲過來時巴圖的攻擊應該已經結束了,應付他的進攻應該不成問題。 可問題出在星神大炮上,就在巴圖擊中生化人背部時,星神大炮的表面上突然又躥出了一個人影,在巴圖來不及思索的那一剎那了,蓄勢待發的離子炮已經劃破漆黑的夜空把巴圖罩在了中間。同一時間巴圖發覺到,被他擊中的那個生化人的防禦力場發動了。 巴圖那一瞬間明白了過來,這是一個圈套。發射過百分之百功率的離子炮之後,生化人絕不可能這麼快就發動防禦力場,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剛才這個生化人發射的離子炮只是虛晃的一招,這是一個早就設計好了的局。在這裡等著他的不是兩個,而是三個。 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巴圖的所有攻擊全是一去無回的,只要攻擊發動了就再沒收回的餘地,或許他只能等待著攻擊及身的那一刻了。 那一瞬間,巴圖突然扭頭向鎖蘭山頂的方向望去。傻小子,讓你在山頂等著還有另一層的用意啊!看著吧,這就是你師父我,火神巴圖的終極奧義--火神之怒。 記住了,這招一生之中只能用一次,你只有一次機會學會它。 宏亮的靈獸嘶鳴聲在整個基地上空迴盪著,駭人的紅光中,一個如獅如虎額生雙角的巨獸由巴圖身上泛了出來。與其他靈獸不同的是,這靈獸彷彿只是一個虛無的存在,它隨著巴圖的意念緩緩地在向他高高舉起的拳頭上聚集…… 天空歷446年7月初的某個午夜,風都前線,星神大炮所在基地發生大爆炸,整個基地被夷為平地。可惜的是,星神大炮在三個生化人的保護下並未被完全摧毀。 事後路過那裡的探險者發現,方圓幾公里以內的土地都產生了玻璃化效應,鄰近基地的鎖蘭山南麓出現了一處巨大無比的豁口。許多年後,在重力的作用下,鎖蘭山逐年向南傾斜,終於,在百年後的一場暴雨中,鎖蘭山不負重荷,轟然倒塌。山崩巨響百里皆聞,被後世譽為地理學中的奇事。又過了許多年,這裡樹起了一塊高大的石碑,上面只寫了兩個赤紅的大字:火神。 千里之外,睡夢中的流風猛然驚醒過來,他霍然扭頭望向格蘭要塞的方向,隱約間他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強大能量波動,那中間隱含的無限霸氣讓他覺得似曾相識。良久過後,能量波動漸漸平息,流風心中生出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那是巴圖前輩的火神之怒……」夜靜靜地說道。 流風垂下頭去,即使夜不說他也能隱約地猜到幾分。 流風的身後,夜靜靜地望著西方,她臉上是一片冷漠的表情,彷彿事不關己,可流風卻覺得她眼中有未曾見過的光華在閃動。 |